这么快就走了?我皱了皱眉,感觉有点不对。 “吴邪,你睡了一整天。”闷油瓶又道。 这句话的意思是,虽然现在是早上,但是已经是第二天的早上了,一整天的时间我都陷入了深度睡眠中,对时间的变化毫无反应。这也正常,毕竟接出闷油瓶这件事就像是我的一个心结,一旦完成了,我就放松了很多,会昏睡也不算是意料之外。只是这种完全不可控的睡眠多少还是让我感觉有点烦躁,我掏了掏兜,把在加油站买的烟拿出来,刚想点上,烟就被闷油瓶拿走了。 我双指还在半空,骤然被抽走烟还有点懵,同时心中生出一些莫名其妙来。闷油瓶却不打算解释什么,把拿包烟放进衣兜,又在身上翻了翻,竟然掏出来一根棒棒糖递给我作为交换。 我接过棒棒糖叼在嘴里,想问他为啥不让我抽烟,可人家直接朝着楼下走了,我没有办法,只能跟过去。走下楼发现胖子正在大堂的沙发里笔直地坐着,这样规矩的体态非常不符合他的风格。见我和闷油瓶一起下楼,他竟难得没有调侃我们,还向一边蹭了蹭让我坐下。 胖子突然对我这么好我有点不适应,坐那和他大眼小眼半天,我问他:“你欠钱了?” 他被我问得也懵了一下,摇头笑骂了一句,竟然也没有过分反驳什么。我又抬头看闷油瓶,他也坐在我身边不说话。 “我怎么感觉你们今天有点奇怪。”我道。“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告诉我没关系的” 他们两个对视了一眼,闷油瓶开口道:“我跟你回杭州。” “啊,好。”我挠挠头发,知道他们绝对有事情瞒着我,而且事情应该就是昨天发生的,而且一定和我有关。这两个人不开口,也没有要求我不要询问,意味着他们有自信我去问任何人都得不到答案。所以我索性也不问了。 人到了一定年岁的时候,执着的事情就变得很少,如果是在过去我一定会打破砂锅问到底,接下来的二十四小时里每隔十分钟我都会问一句到底怎么了。但如今就算告诉我现在去楼上能看到终极的秘密,我可能都懒得看。明确了最想要的东西是什么以后,其他的一切都变得无所谓了,我相信闷油瓶和胖子不会害我,这就够了。 “就一点。”我伸出一根手指头道:“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你们不要让自己陷入危险。”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以后,我和他们一起去了机场。胖子说他要回潘家园一趟,就不跟着我们走了,暗地里他给我发了消息,让我搞定闷油瓶以后联系他,他直接飞雨村等我们。我回他没问题,心说这事儿我还没谱呢,到时候收拾收拾咱俩在雨村哥俩好算了,反正我当初也就买了两张床。 闷油瓶上了飞机一反常态的没有闭目养神,甚至还试图和我互动两下。我觉得好玩,就邀请他陪我玩石头剪刀布,他竟然也真的陪了,只是这小子是个不服输的,仗着反应速度和预判能力,我才伸个手他就知道我要出什么了,我和他十局九败,唯一赢的那局可能是他看不下去了,故意放水。这感觉很新奇,我在和闷油瓶做一件毫无意义的,可谓是幼稚的事情,我从未设想过有一天还能和他做这种事,同时也在心中猜出了个大概。 他如此迁就我,是知道我没剩几年可活了吧。
第9章 九 突然好想回到过去,用我最好的样子与他生活在一起。如果是那时候的我,说不定能畅想与他生活百年。 闷油瓶看出我有心事,用眼神询问我怎么了。我摇摇头,道:“想起一点开心的事情。” 说完我也没有再找他玩,一种发自内心的疲惫让我靠在座位上,很想就这么睡过去。然而不行,太阳穴的跳动让我知道我身体的问题又一次发作,我只得装作想上厕所的样子,抽了两张纸走进过道。 才向前走了两步,鼻血就流了出来,一大滴血掉下去,被我用手掌接住。好在这里是商务舱,人很少,被发现的概率大大降低了,我用纸挡着脸,大步走进卫生间,冲水洗鼻子。 这次止血比以往更难。我按揉着几个穴位,看着洗手盆里的血积在一起,有些刺眼。洗了把脸,用了五六分钟终于把血止住了。失血的眩晕让我站直身体的时候差点没倒下去,但还好我多年的训练让我对这种状态也有应对方案,我调整了几次呼吸,清理干净洗手池,推门走了出去。 闷油瓶正站在门口。 这让我有点慌,但我立刻定了定神,道:“放水啊。” 他点头,走进卫生间。关门的前一刻我又看了眼洗手池,想着应该清理干净了,他大概率发现不了。 下飞机以后直接联系伙计开车送我们去了医院做体检,我在旁边跟着,闷油瓶就很乖地一个一个项目做过去,和他一起拿着单子等待时,我难得的产生了一种“我是他的家属”的错觉。 医生说闷油瓶的身体状况非常健康,除了凝血功能差一点以外,几乎所有的指标都很不错,叮嘱他要注意身体上的伤口,尽量保护好自己不要受伤。医生说这些的时候我很想装作某些家里的哥哥,用略带责备的声音对他说:“听见人家医生说的没有,以后不能总是让自己受伤。”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没敢,其实我对闷油瓶始终还是有一点说不清的怕的,按理来说都相处这么多年了,熟悉成这样了不该有这种情绪,可是对他我无论如何都做不到像胖子那样开玩笑。 检查完以后我打算回铺子休息,顺便在这几天带着他逛一逛杭州,重新规划一下劝他去雨村的计划。 走在西湖边的时候闷油瓶还是那副样子,但我总觉得他在思考很多东西。想太多事是不利于休息的,我搂了一下他肩膀,道:“先回铺子里睡会儿,晚点我带你吃楼外楼,好好想想有什么想吃的。” 闷油瓶点头,不知道为什么脚步突然歪了歪,离我近了一点。这是不符合他的风格的,过去我和胖子观察闷油瓶走路,除非是有特殊需要,否则他走路就是一条直线,我们推测这是张家训练的结果。我懒得分析太多,不过无论如何,他这一步是向我走来的。 铺子里依旧只有一张床,好在我们已经被解雨臣搞脱敏了,没什么讲究地就睡一起了。坐飞机做得腰酸背痛,躺在床上就觉得好多了。可能是之前睡了太久的缘故,疲惫感消散以后我反而不那么困了,就闭着眼睛假寐。过了大概半个多小时,闷油瓶突然轻笑了一声。 我一惊,侧头看他,他依旧是睡着,只是嘴角勾起了一个不易察觉的弧度。这个小发现让我很兴奋,我侧身盯着他看,觉得闷油瓶此刻一定是在做什么很好的梦。他笑了,我就特别开心,想把这一刻拍下来,又怕动作幅度太大把他弄醒,只好始终这么盯着他,想把这一幕永远印在脑海中。 看着他的时候时间总是变得特别快,闹铃响起我才意识到我竟然盯着闷油瓶看了快一个小时。他睁开眼,正好和我对视。这时候扭头反而显得太刻意,我对他笑笑,感觉他醒来依旧心情不错的样子,就问他梦到什么了,看起来很开心。 闷油瓶想了一小会儿,表现得有些遗憾道:“不记得了。” 这是意料中的事情,其实梦的内容没那么重要,只要他觉得开心,怎样都好。 楼外楼我打电话预订了餐位,到饭店的时候就直接上菜了。出于一些怀念的意味,我定的还是上次我们一起来的位置。人还是原来的人,位置还是当年的位置,只是此刻我的心境变化了太多。但西湖下午的阳光还是让我觉得十年不过弹指一挥间,他上次坐在这里的样子,好像就发生在前一秒。 我吃了一颗虾仁,心中想着我应该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吧,开口问他:“小哥,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吗?”这句话是为接下来请他去雨村做铺垫的,闷油瓶现在没有必须要做的事情了,铁定没有后续的打算。 他吃了一口菜,道:“我要去张家一趟。” 我一口咬在了筷子上,发出嘣的一声。
第10章 十 “吴邪…”闷油瓶伸出手,似乎是想把筷子抽出来。在这之前我松开了嘴,故意对他露出了一个轻松的笑:“好啊,你回吧。” “等我几天,很快就会回来。”闷油瓶观察着我的脸色道。 没想到有一天哑巴张竟然还需要看别人眼色说话,也算是史无先例了。我喝了一口茶,轻轻道:“不太想等了。” 这是实话,等待的滋味实在是太难过了,体会了之后就再不想经历第二次了。不过他有他的自由,我再怎么不愿意也只能嘴上说说,如果我过分干涉他,可能他会因此讨厌我。我紧接着道:“这几天我出去转转,你想回就联系胖子吧。”说完了我依旧吃着桌上的饭菜,总觉得菜太烫了,烫得我直撇嘴,想就这样逃跑。 但我还是吃完了,而且吃得很饱。之前那顿饭我和他都只吃了一半,这一次我不想亏待自己。 吃过饭,他和我慢慢向铺子里走,打开店门的时候,门口有一闪而过的影子,是刻意避着我的。闷油瓶动作顿了一下,朝那边走了过去。我就站在原地看着他,看他走到一边的柳树下面,和藏在那里的张海客说话。两个人说了好一会儿,可能是聊很重要的话题,连我站在这里点燃了一根烟,闷油瓶都没有发现。 心口越来越闷,闷到眼前一阵一阵发黑。我靠着玻璃门,感觉到有邪恶的东西在我体内生长,我好像又回到了十年里那个在烟雾缭绕的小黑屋里拼命计算给对手致死一击的时候。 我受不了了。我真的受不了了,在我的世界里从来就没有等了十年以后还要和他分开的选项,张海客凭什么找他?他凭什么和张海客走?明明我才是对他最好的那个,张家只想吃他的肉和他的血,他为什么要离开? 我大口抽着烟,被烟呛得闷闷地咳。我突然很想以死相逼,逼着闷油瓶留下,我要把他永远关起来,不只是身体,我要让他绝对动不了离开的念头。 可是我做不到,就算我真的以死相逼,依照他的性格也不会在意,他只会直接走开,留着我在泥地里发臭。我永远也得不到他,我永远也无法让他留下,我不会有任何办法,除非… 除非我杀了他。把他杀死,他就哪里都去不了了。 手里的烟被夺走,我抬起头,饱含杀意的眸子正对上闷油瓶满是担心的双眼。他看到我的眼神也愣了一下,但还是把烟按灭,先我一步走进铺子。 我脱力从门上滑坐下来,傻了好久,然后猛地抬手甩了自己一巴掌。我被欲望和沉积下来的暴戾控制了,而且它们对我的影响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大。 他回张家是对的,我已经没有资格和他站在一起了。 这一巴掌很重,我感觉我半边脸都肿了起来。为了不让闷油瓶太担心,我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膝盖上的灰,进了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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