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截图上赫然是她在游戏里的ID。 我想我知道我该做什么了。 我登上了我的账号——布丁快跑。 输入她的ID,添加好友。 她在线,收到我的添加好友提示,发来密聊:[你是?] 我:[朋友介绍我过来的,你接代练是吧?] 她:[哦哦是的,老板需要代练什么内容?] 我就这样接近了她,取信了她。 下线前,我理所当然地加上了她的企鹅号。 在她q.q空间逛了一圈,我确定了——她的女朋友,和她游戏关系栏上的侠侣,是同一个人。 她似乎并不喜欢露脸,发在空间的照片多是牵手图,美食照,两杯奶茶拼在一起,再配上一些简短的文案:[和她] 当然,偶尔也会有两人的合照。两张脸贴在一起,亲密无间,冲着镜头笑。满脸青春的懵懂。 只是…… 出于不知名的缘故,我总觉得那个少女——她的女朋友——看起来很眼熟。 我们……在哪里见过么? 在她的空间里逛了一圈,感觉像浸在梅子酒里洗过澡,甜味直腌入发丝。 她的动态里总是提到那个少女——一个人如果很爱另一个人,那么那些关于爱的细节就会从丝丝缝缝里渗透出来。 谁都看得出来,她是真的很爱她的女朋友。 不过,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我知道,她们总是会分开的。 撬墙角?那太没有美感了。 猎食者不总是需要主动出击,有时候也只需要等待。 猎物之间互相撕咬,两败俱伤后大出血,虚弱到连眼皮都抬不起来,这时候猎食者便能慢悠悠地走过去,独享那份破碎的、撕裂的、濒死的姿态。 这样不是更好么? 总有一天,她的脆弱,她的痛苦,她的破碎,只会供我一个人舔舐、品尝。 只要想到这一点,我就会感到脑神经过电般浑身战栗。 为此我不介意等一等。几个月,哪怕是几年,都没有关系。 我知道这一天会来。 不用任何人撬墙角,她们自己就会分开。 我有耐心,也有信心。 果然,没有多久,她就分手了。 游戏再不上线了,侠侣关系显示为空,签名挂成了“情不敢至深,恐大梦一场”。 她开始失眠,熬夜,时而不吃不喝,时而暴饮暴食。 我知道,我的机会来了。 人在最悲伤的时候,也最容易被趁虚而入。 我不是什么道德感很高的人,甚至可以说根本没有道德,趁火打劫对我来说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在这之前,在无数次嘘寒问暖里,我早就做了足够多的铺垫,她早已把我当做了可以谈心的亲友,而现在,摘果子的时候到了。 我开始向她献殷勤,在找她聊天的时候表示了对这件事的惋惜,并暗示她,我可以是一个耐心的倾听者。 她果然上钩了。 她开始频繁来找我倾诉。一开始是打字,到后来是语音。 她说,我就耐心地听,我尽量保持中立,不过多地询问或是评价她的前女友。 指导?说教?不,她只是需要被理解,需要被听见——可怜的羔羊。 偶尔我也会推波助澜。当然只是,点到为止。 果然,这很管用,她对我越来越敞开心扉。没多久,她就把我视作了精神寄托。 我知道,该收网了。 就在我准备约她见面的前一晚。 她突然告诉我说,她复合了。 真令人遗憾……又如此……费解啊! 为什么痛苦到无法承受,依然要回头呢?为什么明知道是地狱,还要往前踏呢? 趋利避害……不才是人性么? …… 呵。 我果然没有看错她啊……甚至她比我所以为的……更加出色。 彻头彻尾的……美味的……羔羊啊! 只是,我也知道了,等下一次机会来临时。 一定要,先上车,后补票。 必须先把她嚼碎了,咽下去,再谈别的。 可我没想到这次会等这么久。这次她们谈了一年多快两年才分开。 可是这个时候,我已经不在国内了。 一毕业,我就拿到了一个国外公司的offer。我在那里,一待就是三年。 漫长的三年里,我一直透过她的社交媒体观察她,像观察培养皿里的菌落。 重点只有一个:她会不会又回头? 我是了解她,但也不代表我就不会判断失误——她们的复合,就是个例子。 在她和女朋友复合过后,我以现实生活较忙为理由淡出了她的世界,布丁快跑那个账号我也没再登过,但我们还保留着彼此的微信。 于是在挤眼软件过后,我能用以窥探她的途径又多了一个。 在这三年里,我耐心地观察着,一点也不急。 当你等过谁三年,你就会发现,再等三年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况且我太了解她了,我知道她在那滩烂泥里陷得很深,一时半会儿爬不出来。 我无需害怕半路杀出第四个人。 有意思的是,她毕业后进入到了寰宇游戏。 多巧啊,我入职的公司,也是寰宇游戏——海外分部。 并且,更有意思的事情发生了。 我发现她会经常性梦到她的前女友。 她当然没有直说,但她喜欢在社交媒体上发些感慨。只要把她那些语焉不详的碎片拼凑起来,答案就呼之欲出。 比如说—— “要过多久,才能在梦醒后不再怅然若失。” “感觉自己从未长大。” “好像被困在了那个夏天。” 凡此种种。 脑海里又浮现出那张羊的脸。 只是隔着屏幕,我都能感受到她的心碎,她的迷惘,她的苦涩她的纠结与痛苦。 那像是具象化了一般,铺展在空中,只要我伸出手去,就能触摸到。 太美了,实在是……太美了…… 那一刻,想占据她的念头突然变得前所未有地猛烈,像野火一样烧穿了一切。 如果我的介入,能把这些美妙的情绪——放大十倍、百倍呢? 这个念头令我颅内高.潮。只是这么想一想,我就浑身战栗,脑中窜起一阵毁灭般的感受。 等不及了……我要立刻、马上品味! 在她分手的第三年,我终于回国了。 申请调任回国的时候,我特地申请了海市分部。但我没想到,我会提前遇到她。 ——在光启号上,“蓝鲸”酒吧里。 我几乎是一眼就看到了她。 她的气质太过鲜明,在酒吧这样嗨的场景里,是那样格格不入。在这群涌动着生命力的活人之间,她像个静置的死物。 畅聊畅饮的人群成了背景板,我只能看到她破碎的灵魂,像经幡一样幽幽地飘摇。 我是个很有耐心的人。 但在等待的这三年里,我的耐心也已经所剩无几了。 于是当晚,引诱她,吃掉她,几乎是注定好的事情。 一开始,她竟然想要以刚分手为理由拒绝我。 可爱的小骗子。 她当然不知道我早已爱上了她,对她的恋爱时间线也倒背如流。我又怎么会不知道这已经是她分手的第三年呢? 我爱她,当然也愿意陪她演戏。 于是我听到自己说。 “陈小姐,你不知道走出一段感情最快的办法,就是开始一段新的感情吗。”
第53章 异类 八岁那年,我第一次意识到自己是个异类。 ——在蒋旭的葬礼上。 这个男人是在一场车祸中去世的,死状极其惨烈。据说被挖出来的时候,脖子断了,脑袋像个西瓜滚在一边,还有一只手没有找到,大概和车一起烧成了焦炭。 葬礼上很多人都在哭,唯独我没有。 有人问我为什么不哭,我反问她,我为什么要哭。 那人的眼神马上变了,好像看到蛆从人的嘴里爬出来那样反感和恶心。 她再没说什么,只是猛地后退,撞回了那群哭嚎的人堆里。 很快我就听到人群里琐碎的议论声。 “这孩子废了,彻底废了,自己爸爸死了,眼泪都不掉一颗啊……” “真是冷血。” “天生的白眼狼啊。” 我想我确实该哭。 我还没来得及长大,还没来得及把蒋旭扒皮抽骨,再用他的血在地上画画。 我怎么能不哭呢? 如果是在更早以前——我七岁的时候,还能感觉到一些东西的时候,我可能真的会为此哭出来。 蒋旭辛辛苦苦供我上学,我还没来得及用这种方式报答他,他就死了。我确实是该为此哭泣的。 可是那时候我已经八岁了,我已经过了那个“更早以前”,我已经感受不到情绪了。 某些东西在我身体里彻底坏掉了,死去了。 我只觉得空,只觉得麻木,像一个壳子。 在我还能感知到情绪的时候—— 痛……好多……好多的痛。 当蒋旭的皮鞋跟踩在我的太阳穴上,当蒋旭的手机砸中我的眉骨,当蒋旭泼过来的热汤顺着我的头发往下流。 我因此而痛苦极了。 我因为过于早熟,而清楚了蒋旭会对我做这种事的底层逻辑。 ——男性这种恶劣的生物,若发现自己无能,是不会从自己身上找原因的,只会把自己的无能归因于他人。 妈妈的离开让他成为了亲戚们的笑柄,于是他把没来得及发泄在妈妈身上的怒火,发泄到了我身上。 这就是我承受这一切的原因。 但即便知道了又能怎样呢?我因为太年幼而无法摆脱他的掌控,只能继续承受痛苦。 “老子辛辛苦苦供你读书,你敢咒老子死?” “跟你那个贱.货妈一样,摆张死人脸给谁看!” “还有脸哭?我今天就打死你这个赔钱货!” 手腕上的紫黑鞭痕还没消散,又添了新的,肿得发亮。只是因为我煮糊了稀饭。 身体在痛,心也在痛。那两年我经常会痛苦到蜷在被子里哭。连哭也不敢太大声,因为如果蒋旭听到了,会把我从被子里拎起来打。用手边的任何东西打。 终于有一天,当蒋旭拽着我的衣服后领,把我从客厅拖向房间——就像拖一条死掉的狗,然后锁上了门。 他经常这样关我。几个小时,或者更久。 但那次,他忘了把我放出来。他出差了。 那个房间我到现在都还记得很清楚——很小,非常小,整个房间不到十平米,墙壁渗出浓重的霉味,窗户被刻意改造过,只能开很小一条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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