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他娘的是下雨还是发洪水啊!”胖子已经骂骂咧咧地开始撤退了,我又没办法扔下闷油瓶一个人,我叹了口气,朝他伸出手, “赶紧上来吧!” 他嗯了一声,灵巧地借助井内凹凸不平的石砖往上跳,握住了我的手,再一个翻身跳了出来。 这一瞬间,不,是有太多个瞬间,这种似曾相识的默契感,信任感,一切千丝万缕的各种感受,突然让我觉得有点难以承受。 十三 因为大暴雨,我们三个从墓室里爬出来的时候就理所当然地被淋成落汤鸡,只好跑到下边村里的招待所留宿。老板直接给我们开了一个三人间大通铺,胖子大喊着他要去洗澡,就瞬间跑去抢占了洗澡间。 剩下我和闷油瓶在房间里,我顿时觉得有点尴尬。但是闷油瓶似乎没啥顾虑,看都没看我多一眼就开始脱下湿衣服。 等下大哥,你有带换洗衣物吗?我赶紧偷瞄了眼他的背包,阿西吧,果然,看上去啥换洗衣物都没有的样子。想到以前闷油瓶也老是这样,我多少衣服裤衩最后都归他了。 我忍不住啧了一声,他一边拿毛巾擦头,一边迷惑地看了我一眼。 “那个…张…族长,我有多的换洗衣物,要不你先换下吧,”我最终还是把我包里的衣物都翻了出来,拿出一套给他,尬笑着递了过去,“这种破天气,还全身都湿漉漉,挺难受的。” 他迟疑了一下,摇了摇头,似乎是想说没有关系,但是看我递过去的手一直没动,最后还是接了过去,沉默地换上。 我也背过身去快速地换好衣服,回头一看,这家伙就已经坐在窗边看着外边的大雨开始进入发呆模式。 我张了张嘴,感觉心里有什么话要呼之欲出。 结果就在这个时候,胖子风风火火地哼着小曲杀回房间,并叫我赶紧也去洗澡,说他突然想起来,老板娘提醒过,这个点好像快到停热水的时间了。 “啊?那他咋办啊?”我可能被雨淋傻了,也可能在墓里听雷把脑子听坏了,第一反应居然是那闷油瓶怎么办。 胖子马上用惊恐的眼神看着我,“还能咋办,小哥洗冷水澡呗,难道不成你们要一起鸳鸯浴?” 我立刻马上就拿毛巾去抽他丫,结果闷油瓶一副好像已经神游到外太空的模样,对我们的大吵大闹毫无反应,我再次叹了口气,赶紧溜去洗澡。 洗完澡回来,外边雨停是停了,但是胖子的呼噜倒是像打雷一样。我扫视了下房间,闷油瓶不见了,我心说不了个是吧,又来和我们玩失踪人口这个套路?现在他丢了是算张海客的锅还是算我的? 我毛巾都没来得及放下,赶紧出门去找,结果出门一抬头就看到这家伙穿着我的卫衣揣着兜,一个人坐在顶楼的露台上看着天发呆。 当看我爬楼梯上来,他也没有什么表情。 心里好多的话,堵得发慌,我酝酿了半天,最后还是掏出一根烟,在他旁边坐下。 过了很长很长的时间,长到烟都抽完了,我坐在那里都要睡着了,闷油瓶突然问我, “吴邪是一个怎样的人?” 我瞥了他一眼,他很认真地看着我,等待我的回答, 吴邪是一个怎样的人,我努力地回想,十多年前他还认识的那个吴邪是怎样的人,他都问出超出五个字的问题了,那他是希望从我这里听到怎样的答案。 晚上的风吹得我有点冷,我吸了吸鼻子,抬眼看他,有点悲凉地说“所以你并不认识吴邪。” “不记得了,”他倒是坦荡得很,听到这答复我又觉得自己真的白瞎纠结,这货又想空手套白狼,我看上就那么蠢吗?“哦,有所耳闻,张家老毛病,失忆是吧?”我咬牙切齿,张家这格盘程度,真的是韩剧都不敢这么拍。 “嗯,”他点了点头,“就想起这个了。” 等一下?等一下???我惊得差点一个后仰摔下楼,“就想起这个名字了。”他果断伸手拉住重心不稳的我,语气温和地解释。 “那…那那那你为什么不直接去吴家找他?”我猛然想到这个问题,他娘的你想起老子了你还不来找我?你真的以为是在演韩剧还是怎样!张海客平时给他看的电视剧一定有问题!我回头要找那个死鬼算账! “因为有更重要的事情。” 闷油瓶又抬头看了看天,神情突然严肃了起来。 十四 一大早是被胖子拍醒的,但我晚上根本没怎么睡,好不容易才闭眼眯了一会,就被这混蛋给叫起来。本来不怎么好的心情变得奇烂,便黑着脸问他干嘛。 但胖子对我的起床气是完全免疫的,他拿出手机说金万堂给他回信息了,大概知道杨大爷全家桶的壁画是从哪来的。 我只好挣扎地从床上坐起来,表示洗耳恭听。 闷油瓶老早就换回了他自己的衣服,我昨晚借他的那套已经叠得整整齐齐,放在我的行李包上了。他听到胖子的话,便没再收拾他的背包,也走了过来一起听。 我仔细听了下金万堂发给胖子的语音,虽然吹牛逼的废话特别多,多到令人发指,但是他的确讲了一个很特别的故事,一个只在《海西注方士传》中有零星的记载的故事。 金万堂说当时东汉,有几个方士望海而坐,就看到海边出现了海市蜃楼,海市蜃楼非常模糊,所有人都看不清楚,其中有一个叫做天姥的方士,觉得那海市蜃楼就在那片云的影子里,他认为他只要跟着那片云走,等到云走到陆地上,海市蜃楼再出现的时候,他就可以走进去。众人皆笑话他,但是天姥毫不在意,背上行囊就在海边等着那片云慢慢的飘到陆地上,当然飘到陆地上之后,海市蜃楼就消失了,但神奇的是,那片云却没有散去,真的犹如有生命一样,往内陆飘去。他一路跟着云,一路往前旅行,一直到了西边,一片很大的水前,终于再次看到了海市蜃楼。他找了一个渔民,坐着小船,这一次果然驶入了蜃楼内,见到了一个叫做西海落云国的国家。这个国家的君主,叫做秦荒王,说自己是秦国的一个王子,死后被封西海的仙王,所以建立了西海落云国。 这传说中还有一细节,有一天,天姥迷路时,天上的乌云中有雷声响鸣,指引天姥继续往前。天姥抬头,就看云上有雷公显现。 金万堂说,他再结合闷油瓶发现的“闽越蛇种,南海王织”这个信息,推断天姥追云追到海边的故事是可信的,但他可能不是往西走,而是往南走。所以西海落云国就是南海国。这壁画估计就是从南海王墓里挖出来的。 我和胖子对视了一眼,杨大广肯定已经去过南海王墓了,而且这墓里头,肯定有听雷的秘密。南海王墓规模未明,也许是在海边的滩涂下面,我看了下福建的地图,大致猜测了几个最可能的地点,便招呼胖子赶紧买机票出发。 虽然有点不情不愿,但是碍于关根这个身份,我还是礼节性地问了下闷油瓶后边有什么打算。 结果这小子竟然告诉我们他的机票已经订好了,这就去机场。 待去到机场,我们又才发现,虽然是同一个航班,但张家给闷油瓶订的,竟然他娘的是头等舱,他连候机都没跟我们在一块,阶级区分得明明白白的。 剩下我和胖子两个人灰头土脸地坐在人来人往的候机厅,我越发觉得烦躁起来。 估计是我情绪外露得过于明显,胖子终于忍不住表示关怀,问我到底是生理期来了,还是更年期来了,总归不能是因为张家对闷油瓶其实还挺好,所以吃醋了吧? 我连翻了十几个白眼才没好气地和他说了昨晚的对话。 “哎呦妈呀,瓶仔这不就想起来了吗!但他怎么没想起我啊?”胖子立刻一惊一乍,表示闷油瓶忘谁都不应该忘了他亲兄弟王胖子。 我白了他一眼,这他妈是重点吗?重点难道不是他想起来了居然都不来找我,还说有其他什么更重要的事情,就很离谱。 “那是,能有什么事情比我们家天真更重要,这就是小哥他不对了。”胖子听我发牢骚,立刻义愤填膺地帮腔,可我越听越不对劲,心说都这样了你还在揶揄我,“你的名字既然都已经是小哥第一个能想起来的事情,那肯定是之前在小哥心里,你是最重要的,是吧,”胖子看我瞪他,就在那里装模作样的和我细细分析,“那能把之前最重要的比下去的事情,难道不成是这几年铁树开花,有了新欢就抛弃旧爱了?” 虽然我觉得胖子说话十有八九都是极其不着调的,有时候真的听听就算了,可是这句话我就真的很不爱听,甚至没骂他胡说八道,呸,谁他娘的是这挨千刀的旧爱。 但是想到他可能真的有所谓的新欢,莫名其妙的酸楚情绪就像海啸一般,瞬间把我给吞没了。 十五 等我和胖子两个人从经济舱挤下飞机,坐在头等舱的闷油瓶早就走没影了。 我们一路骂骂咧咧追到停车场,就看到闷油瓶朝着一排锃亮的奔驰大G走去。 “张家…可以啊!”胖子感叹,“以后小哥会不会嫌弃咱们的破金杯啊?” 我讪讪地说以后估计都没咱们俩什么事了,人家没事干嘛要来坐我们的小破车,话还没说完,就看到有几个人从车上下来,其中一个,是二叔的伙计二京。 “噢搞错了,原来是你们老吴家财大气粗,失敬失敬。”胖子眯眼一看,马上改口,“那小哥是准备上你们吴家的车?啥意思啊,入赘啊?” 二京明显已经看到了我和胖子,招了招手要我们赶紧过去,并示意我单独上最边上的那辆车。 我拿着背包的手一抖,完了,是二叔。 事到如今,不怂不行,只能老老实实地服从指挥爬上了车。 车上只有二叔在,他老人家眼神复杂的看着我,并且脸色并不好看。 说真的,我宁可对付我十个三叔,也不敢对付一个二叔啊。如果不是二叔的性格比较寡淡,这圈子还能有什么九门,最多就剩下两门。 “哎二叔,那么巧啊?”我赶紧露出一个憨厚的笑容,强行尬聊,“咱们果然是亲戚,这都能碰上?” “你给我老实点,”二叔看我准备给他递烟,直接把我一整盒烟给没收了,“你这小子偷偷摸摸地是想干嘛?又下地了?” “不算下地。”我知道否定是没用的,二叔对于自己的判断非常有信心,他这么问我已经算给我面子了,让我自己说。 我自知理亏,低声嘟哝,“我就是找点东西,埋着了,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 “又不是狗,什么找点东西还埋着了,”二叔阴阴的说道,“是不是和老三有关?” 我心中咯噔一声,这回估计扯个谎浑水摸鱼是混不过去了,二叔没等我回答,就警告我,“说实话,”并咔一下锁上门,“快说,否则我掉头就走,直接把你送你爸妈家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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