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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好没叫什么“吴邪病情跟踪群”、“吴邪肺纤维化治疗群”，不然真是太悲哀了。 群里有不少人，清一色蓝底白大褂证件照，看了下还有胖子、小花，甚至张海客也在。 随手翻了下对话，竟然多是闷油瓶在和医生们对话。 除了主治团队，还有中医、营养师的对话穿插在其中。 其中胖子偶尔询问几条术后饮食的问题。 最近的对话则是闷油瓶在同步我这几日的状况。 我看到小哥发消息，说“吴邪最近梦多，一闭眼就开始说梦话。” 我看到这，有些郝然。 是的，我这些天，我不仅嗜睡，还总是会做梦。 梦里几乎都有闷油瓶。 反复梦到在三叔铺下插肩而过那天，我隔着拥挤人海，看到一位背着刀的少年。 梦到在蛇沼，在篝火旁的对白。 梦到在墨脱，我隔着数十年的时光，与他对望。 梦到满是游客的孤山路，不停张望追寻他身影的我自己。
第4章 凌晨5点，我从梦里惊醒，大口大口地喘气，我的脑子混乱得要命，一边在回想刚刚梦里的场景，一边意识到大口呼吸竟然也不疼了。 我坐在床上，像是在思考，又什么也没想到。 脑子里挥之不去的竟是闷油瓶第一次进入青铜门时，转身对我说的那句再见。 我心里泛起了一阵悲悯。 我呀，我是一个闷油瓶生命中总有一天要告别的人。 屋子里黑压压的。 我摸索着身上稀碎的伤痕，想起了一些旧事。 我第一次试着以旁观者的视角，静静地去回想。 竟有些恍惚，甚至我都有些怀疑是不是我亲身入局，终结了一切。 从起点，那个关于藏海花的故事开始，一路到长白山，这条路走了整整十年。 十年呀，对于一个普通寿命的人而言，那便是他最宝贵的十年。 吴邪呀，你是为了什么？ 我抓着自己质问。 但此刻，我也想问问闷油瓶。 他又是为了什么？ 在张家古楼，为什么豁出性命护我，那时候他明明还有那么多未完之事。 在杭州，在他决定去终结一切之时，为什么不远万里来找我告别。 在雷城毒瘴中，为什么要一遍遍的割开伤口，舍去半身血救我。 为什么呢？张起灵。 太混乱了，以至于我的脑子主动跳过了思考逻辑，心里突然有了一个决定。 我的心一下就平静了下来。 我从床上爬起来，穿了拖鞋就往外走。 11月的福建，一天可以历经春夏秋冬，白天我清醒那会儿，太阳毒辣辣的，晒得眼睛疼皮肤疼，夜里这会儿气温骤降。 我还穿着夏天的睡衣，一推门出来就感觉到冰冷冷的空气。 但我没有一丝退意。 这栋农村自建房的房型，像是老式的单位宿舍楼，一楼是厨房和大厅，还有公卫，二楼是一排的房间。楼梯上来左手边是我和闷油瓶的房间，右手边是胖子的房间。 当初入住雨村选房间时，胖子咋咋呼呼地说他要个人隐私，单独一间，毕竟他是我们仨中唯一有性生活的真男人。 当时的我嗤之以鼻，现在非常庆幸当初的安排。 现在，我站在闷油瓶房间门口，一颗心狂跳。 跳动的心让我失去了理智，我试着开门，门没锁。 我轻声溜进去。 我们房间的布局一样，我抹黑就能走到他的床边。 默默伫立在那。 夜里很黑，从窗帘缝边透进来一点点的路灯光，勉强能让我看见他的脸。 我不知道闷油瓶醒了吗，我想他可能是醒着，但懒得睁眼理会我。 他看着冷冰冰的，实际懒得要命。无关的事不做，无谓的话不说。 对于他判断没有危险的事，他真是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幻境里看到他和小张哥一起在南疆时，还有世俗生气，几番对话里带着明显的不耐烦。 经过几十年历练，现在的他连不耐烦都懒得表现。 但我就是能从他一点点的眼神、表情变化里知道他在想什么。 掌握多少门外语都不如掌握闷学，我可太了解他了。 但此时他是装睡还是真睡，我并不在意。 我感受着自己的心跳，实在是太快了。 如果刘丧这时候在，一定会大骂我大半夜不睡觉敲钟呢。 当然如果他知道，我大半夜不睡觉不是敲钟，而是像个鬼魅一样盯着他偶像，可能他会气疯吧。 我现在就像十六七岁的少年，青涩、无知、却又大胆得可怕。 理智在后面追，欲望与冲动在前面狂奔。 我在床边坐下，然后我做了有史以来最极限的事。 极限程度堪比火山爆发时，胖子拎着锅兴致勃勃地让我快点烧泡澡水，而我竟十分配合的架起了大铁锅，转头问闷油瓶水温正合适要不要进来泡个澡。 我俯下身，低下头，轻轻的，吻在他的唇上，一秒就分离。 而闷油瓶在我即将触碰到他的那一刻，就睁开了眼。 他没躲也没动手，只是看着我。 死就死吧，我心想，无非就是他一巴掌把我拍进墙里，总会有个全尸的。 我就这样看着他，和他四目对望。 他的眼里没有一丝波澜，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我看不到自己的样子，但我觉得我在飞，脑子在云上飞，马上就要抓不住自己的灵魂了。 不知道脸上是什么样的，表情是否扭曲到不堪。 突然，他动了，我以为他要动手了，但我不敢躲，楞楞的坐在那。 但他只是微微直起身，往里移了些，腾出一块空间，又看向我。 黑暗中只有他的眼神光亮亮的。 我没明白，傻愣愣的问他，“可以吗？” 他没说话，还是那个姿势，一动不动的。 我想我是真的要飞升了，脑袋很空，紧张的要命。 按照自己理解的意思，哆哆嗦嗦地爬上床，面对着他躺好。 他把被子分给我，往我这凑近了，呼吸打在我的脸上，很痒。 他捏了捏我的肩膀，轻声说道：“再睡会儿”。 我听话地闭上眼，在这个时候我甚至想起来今天上午约了市医院拍片的事。 还需要赶早往市里跑。 我还想起来小花发的消息，对这个安排嗤之以鼻。这里的市医院太小了，小到花爷的关系网都不屑于铺在这里，想安排让我去隔壁市的大医院，是他有投资的产业。 但我拒绝了，指挥着闷油瓶在市医院微官网注册开卡，挑了个看起来最靠谱、挂号费最贵的老学究长相的医生。 毕竟，我们都需要和俗世多一点联系，需要多去一些人潮拥挤的地方。 我闭着眼睛，脑子里在跑马车。 我不知道闷油瓶还有没有在看我，此刻的我面上一定很不平静。 胡乱想了会儿，我感觉我的灵魂终于飞升了，我失去了意识，再次熟睡过去。 清醒的最后一瞬间，我看到铁树它说它要开花了，我说我他妈可能要恋爱了。
第5章 第二天，我是被闹钟叫醒的，闷油瓶已经不在屋里内。 现在才八点，其实才过了三小时，我坐在床上发了会呆。 要不是现在我还在闷油瓶的房间里，很难相信眼下的真实性。 我抓了下头发，就下床准备回自己屋里洗漱。 再赖下去，胖子或者闷油瓶总有个人会上来催促，我可不想以现在的情况直面这两人。 洗漱完，看了一眼天气预报，找了件长袖T，套了个灰色薄绒卫衣。 这个季节，中午出太阳热得要命，套个外套，热可脱，冷可穿，冷热进退自如。 又照镜子看了看，感觉还挺显年轻的。 加上最近吃了就睡，睡了就吃，脸色好多了。 我还在镜子前抓头发，想搞个造型，精神点。 听见胖子在楼下大声喊：“天真，天真起来没！专家号要溜没了。” 我胡乱应了声。 其实还早，担心赶不上预约号，我们特意选了11点的号，怎么着都是来得及的。 我把房间里藏着的烟、打火机全翻出来了，烟扔到垃圾桶里，打火机归到袋子里，想着烧柴火的时候还能用得上。 我现在特别想好好活着，多活一天也是好。 下楼的时候，我还在想，待会见到闷油瓶要怎么办，他会不会不认账，这算是什么？ 真见到的时候，我意识自己完全控制不了表情，嘴角控制不住的往上扬。 我真的特别高兴。 闷油瓶刚遛完狗回来正在院里洗手。 狗看起来还很兴奋地在院里转悠，体力还很充沛。估计也没去太远，只在附近转了圈就回来。 看到我下楼，擦了手就过来。 我看着他傻笑。 他只是拍了拍我，示意我到餐桌边坐下，就进厨房帮胖子盛饭。 吃过饭，闷油瓶回房收拾我的病例本和CT片。胖子借了村长的皮卡，村长派了他小儿子来送车，两人在门口抽烟。 我反而成了最闲的人。 我盘算着事情都解决了，车子还是要弄一辆，摩托也好，四轮也好，总有需要的时候，总不好一直找人借。 闷油瓶背了个包下楼，他换了身外出的衣服，有点扎眼的好看。 胖子招呼我们上车，囔囔着再不走就要过号了。 我本意是想和闷油瓶一起坐后排，他推了我一下，低声说了一句，“路上颠。” 我也就没在坚持。 到市区要一个小时多，路况不好，胖子一路唱着自制串烧。 我从后视镜里瞄到闷油瓶靠着窗闭着眼似乎在睡觉，心里只觉得一片平静。 到了市医院，胖子停好车，给我们一人分了一个口罩。嘴甜地凑上去和导诊护士问询，又拉着我在窗口建档预交费。 人很多，闷油瓶在这样环境里略显不适，保持和我们三步距离跟着。 在一楼自助机上取了号，又跟着指引上到5楼找科室，看了下叫号，前面还有3个人，还要等一会儿。 科室门前也是乌泱泱的人，没地坐，我们仨靠着墙站着。 等候区人声嘈杂，连胖子这样爱唠的人都有些受不住，没怎么说话，无聊的刷着小视频。 “天真，下次还是找花爷走后门吧。” 我摇摇头，心说你不懂，我这是带百岁老人融入社会，社会实践呢。 等待实在无趣，我凑过去看胖子手机，他正看一位上了年纪的婶子在舞八段锦，我看他点了收藏，又分享到微信。看那小头像倒有点像闷油瓶。 旁边闷油瓶的手机响了，我又转头去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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