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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把话说完，但张起灵已经知道他的意思，沉默片刻道：“见过。”他扫过孩子脸上带着几分希冀的神情，难得多说了点，“她很好，很在乎你。” 小孩儿的眼神里突然有了波动，正想再问些什么，就见面前的人摇摇头道：“你现在还无法见到她。” 张起灵见对方有些落寞地低下了头，又对他道：“将来你见到她的时候，她有一样东西留给你，那件东西对你来说非常重要。” 小孩儿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随后一转头，指了指门外，张起灵明显也发现了，于是对他做了两个手势。小孩儿认出来，这是张家下地的时候用的通信手势，意思是“绝对的安全”和“无条件信任”。 小张起灵愣了愣，因为这两个手势都是极少用到的，他几乎没见人用过，但他不会记错。 张起灵一打开门，就看到门外的吴邪，吴邪若无其事地开口：“带他俩去镇上买点东西？” 小张起灵走了出来，吴邪看到他那一眼，还是觉得很不可思议，又有点担心问道：“还难受吗？”说完想去试额头的温度。 小张起灵几乎是下意识地闪躲，随后被张起灵按住了肩膀，只好停住没再动。 如果不是张起灵在这里，吴邪还真怕这个小的拧断自己的手，于是大着胆子继续摸了摸，还是有些不放心，回去拿体温枪。他一走，小孩儿僵硬的身体才放松下来。 吴邪拿来体温枪，又怕他对这东西反应太大，就弯下腰颇有耐心道：“这个是量体温的，不是武器，你看——”说着在自己额头上先“滴”了一下，见小孩儿接受度还算良好，才往他头上也“滴”了一下。 他看了眼温度，松了口气，回去就看到另外那个小鬼头终于起了，正在吃早饭，一边吃还一边和胖子聊天扯淡。 他走过去敲敲桌子：“吃快点，吃完带你俩去镇上超市。” 小吴邪闻言两眼放光，一阵狼吞虎咽，恨不得一口把东西都塞进肚子里，张起灵走过去递了杯水给他。 小张起灵只打量了这个孩子一眼，就没什么兴趣地转过头，站在门口看风景。 外面雨已经停了，地上还很泥泞，远处的山都隐在灰蒙蒙的雾气当中。他转头到处看，看到村口有几道连起来的瀑布，终于可以确定，这个地方自己从没有来过。 这里的风水布局也有些奇怪，他看了看张起灵，不知道在想什么。 张起灵走过去，抱胸靠在门框上，和他一起看着远山，随后对他道：“今天休息一天，明天开始带你训练。”看到小孩儿听话地点头，又问他最近在学什么。 小张起灵想了想道：“宝火琉璃顶，巨龙石天顶沙，还有机关拆解。” 张起灵估算了一下他的年纪，问道：“四方八弦，还是套嵌式？” 小张起灵道：“九宫十二弦，还有窝弩。” 张起灵沉思片刻道：“场景这里没法模拟，机关我会想办法，窝弩可以用连弩代替。” 吴邪听得一个头两个大，叹了口气道：“就不能歇一下？你就当他来度假的，伤都还没好全。” 小张起灵看了他一眼道：“不要紧。” 吴邪还想说些什么，又想到他万一哪天突然回去了，落下进度搞不好要受罚，于是也任由张起灵去折腾，他和胖子看着些就是了。 说话间小吴邪已经吃完了，“腾”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道：“报告老大，我吃完了！” 吴邪抓起车钥匙道：“走吧。” 胖子坐上副驾驶，两个小孩儿和张起灵一起挤在后座，一左一右。 吴邪慢慢往镇上开去，两个小孩儿就一人一边看着窗外，一个安安静静地看着，另一个雀跃不已，就差把头也探出去。 吴邪从后视镜看了一眼道：“头别伸出去。”随后就见那小鬼头被张起灵一把拉了回来。 小吴邪这才稍微安分了些，又好奇地去看另一个男孩子，把脑袋从张起灵身前探出去问他：“你叫什么名字？我叫吴邪。” 小张起灵只回头看了他一眼，又转过头去看着窗外，没有理会他。 小吴邪在学校里人缘向来很好，这下吃了个鳖，不由有些不爽快，撇撇嘴也把头转了过去，继续看窗外。 吴邪有些好笑地看着这一幕，总觉得似曾相识，张起灵则岿然不动地坐在中间，也不管旁边两个在闹什么别扭。
第3章 吴邪先带两个小孩儿去买了身合身的衣服换上，胖子十分恶趣味地给小张起灵买了连帽衫，穿上之后往大的身边一站，就像亲子装一样。 吴邪则按照小时候的习惯，给那小鬼头买了背带裤和休闲装，又一人买了套睡衣，接着带他们去逛超市。 小张起灵也对这里感到新奇，但只是淡淡地看着，似乎对大部分东西都没什么兴趣。 小吴邪就不一样了，眼睛都差长在货架上，看了半天没敢乱拿，先跑回来问吴邪：“老大，你跟我说实话，你经济条件怎么样啊？这里的东西怎么都这么贵。” 吴邪决定吓一吓他，于是冷笑道：“欠别人两亿多，你说呢？” 小吴邪呆滞了好一会儿，才结结巴巴道：“你、你骗我的吧…你说的亿，和我理解的是同一个吗？还是…还是冥币？” 吴邪拍拍他脑袋：“你看看我现在住的地方，还不是为了躲债，杭州的房产我都变卖了。” 小吴邪忧心忡忡道：“那、那咱爹妈呢？” 吴邪看着他道：“把你逐出家门了。” 小吴邪气得大叫：“不是我，是你！” “都一样。”吴邪道，“你现在过来了正好，可以打工跟我一起还债。” 小吴邪哭丧着脸，刚骂了两个字就被对方捂住了嘴。 “你再用长沙话骂人试试。”吴邪低声道，随后拿过他手里的大包小包，“这什么？这上火，别买了，吃了包你三天拉不出屎。” 小吴邪已经看透他了，远离几步，见胖子买菜去了，就走到张起灵身边去，扯了扯他袖子，学着吴邪他们喊道：“小…小哥？” 张起灵低头去看他，小张起灵也转头看他一眼，但很快没兴趣了，把头转了回去。 小吴邪觑了吴邪一眼，问道：“能买这个吃吗？” 张起灵看了一眼他手上的包装袋，淡淡道：“上火，少买点。” “好嘞！小的遵命！”小吴邪立马屁颠屁颠跑到货架边上，把巨无霸份量的虾条放回去，改拿了好几包其他不同口味的膨化食品。 吴邪没空管他，一路上都在观察小张起灵 ，但看他一直兴致缺缺，似乎对这些都不太有兴趣，直到对方的视线在某处停住了。 吴邪顺着他目光去看，见是糖果货架，心下了然，于是挑了几盒不同口味的，一股脑儿往购物车里扔。张起灵在一边默默看着他，没有阻止。 这时候胖子已经买完菜回来了，一看购物车里没什么东西，就大手一挥道：“你俩喜欢什么买什么，胖叔包场！” 小张起灵依然没什么反应，小吴邪却是两眼放精光，跑过去悄悄问他：“胖叔，那、那个手机，也可以吗？” “那不成，未成年不能买手机，在这个年代是违法的。”他忽悠完，指了指另一边的玩具区，“那儿有卖玩具的，你看中什么随便拿。” 于是小吴邪如泥牛入海，很快不见了踪影，张起灵默默跟了过去。吴邪则继续给他们挑东西，陆续又买了些吃的喝的，以及一些日用品。 结账的时候他看见那小鬼头盯着那些糖，两只眼睛都冒绿光，不由有些担心，他太知道自己小时候的德行了，于是把人拎过来，学着小时候三叔恐吓自己的样子道：“我警告你，你就吃自己那份，要敢抢那哥哥的糖，老子打断你的腿。” 小吴邪怔怔地看着他，随后突然道：“老大，你刚刚说话的样子，好像我三叔啊…你真不是我四叔吗？”他甚至有一瞬间的恐慌，偷偷转头去看对方身后，有没有偷偷长出狗尾巴。 小张起灵还是有些虚弱，在车上头就一点一点的，回家之后缩在沙发上，很快睡着了。 吴邪想给他盖块毯子，但一靠近人就醒了，睁开眼看见是他，难得没什么反应了，他就问道：“去床上睡？”见对方没有拒绝，吴邪大着胆子把他抱起来，放到卧室床上去。 小吴邪正在厨房观摩胖子烧菜，见状就问：“胖叔，那个哥哥生病了吗？他好像总是一副睡不醒的样子。” 胖子想了想，用小孩子能听懂的话回答他：“他的血比较特别，有坏人抓了他，抽他的血干坏事儿。” 小吴邪有些懵懂地问：“熊猫血？” “这你都知道？”胖子看了他一眼，“你要这么理解也行。” 吴邪房间的床对着窗户，小张起灵醒过来就看到远山，早上还是雾茫茫的样子，现在晨雾褪去，已经变成了青绿色。 他有些茫然地坐起来，闻到了飘散在空气里的饭菜香，赤着脚下地走过去，站在门框边上看。 胖子正在厨房里盛最后一道菜，张起灵在桌边布菜，吴邪盛好了饭在摆筷勺，偶尔还打一下偷吃的小吴邪手背。 之前在家族里的时候，他通常情况下都呆在自己院子里，训练回来一般都是晚上，偶尔会路过别人家门口，能看到里面吃饭的情形。很小的时候他还会站在窗前看，后来他就明白了，他们这些住在另一个院子的孩子，和那些有父母的孩子是不同的。 小张起灵看到吴邪在朝他招手，于是往餐桌前走去，那几秒钟里他有些恍惚，像是从一个遥远的梦里，走向另一个遥不可及的梦。 吴邪见他光着脚，还拿了拖鞋给他，是之前在超市买的，一双蓝色小号拖鞋，上面是黄色鸭子的图案，他低头看了一眼，没有拒绝。 因为他之前失血过多的关系，胖子做了些补血的菜，吴邪见他不怎么夹菜，怕他拘谨，就一边吃一边给他夹，都是些猪肝猪血之类的食材。 小孩儿默默吃着，吃的速度很慢，夹菜的动作也很轻，中间还看了一眼张起灵握筷的姿势，默默调整了一下。 胖子也一直在给两个孩子夹菜，很快他们碗里都堆满了，等到吴邪又夹起一只鸡腿，正要往小张起灵碗里放的时候，张起灵终于看不下去按住了他。 吴邪转头不解地看了他一眼：“节食训练？” 张起灵摇摇头：“肠胃会受不了。” 吴邪只好把筷子收回来，下一刻就伸过来一只碗，见缝插针地把那只鸡腿盛走了。 “谢谢老大。” 他看着那只碗的主人，故意问道：“你今年有去参加文艺汇演吗？”他在胖子和闷油瓶面前早就没脸了，但他记得自己小时候脸皮薄得很。 小吴邪腮帮子鼓溜溜的，有些心虚地看着他，支支吾吾道：“有没有的…你自己心里不清楚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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