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他姓宇智波。”最后扉间如此总结,而兄长仍要纠正他,“正是因为他姓宇智波,才命中注定是成为我挚友的那个人。” 柱间又开始露出那种灿烂的笑容,只是难免要被这恼人的雨水浇灌成湿漉漉的形容。扉间将他和这些笑意都看在眼里,起手快速地结下了一串印。 “水遁。” 像是在天地间拉开了一方帘,落向兄弟两人身周的雨水被查克拉的力量缓缓向外排开,在边界处卷起翻滚层叠的雪白碎沫。柱间瞪大眼睛,尚且来不及为弟弟的忍术惊叹出声,扉间变换手势,已经结完了下一串印。 “火遁。” 在看到扉间冲自己吐出一个小火球时,柱间下意识地闭起了眼睛。豪火球之术是宇智波族人最擅长的忍术之一,战场之上柱间早已领教多回,对它的威力上限亦有所觉悟。只是他从来不知道豪火球还能以如此轻柔暖软的力道拂过脸颊,只为烘干他透湿的黑发和满脸水渍。 扉间满意地打量着自己的作品。“大哥还是继续去做你的太阳为大家发光发热吧,不要再随随便便的消沉下去了。” 柱间却只是心有余悸地摸了摸头发,“倒是你扉间!不要再向兄长吐火球了!”被指责的少年不以为意,“难道大哥还怕我会不小心伤了你吗!”柱间委屈地反驳。“我只是不确定自己的头发在不在你的保护名单上而已!” 扉间漫不经心地耸了耸肩膀,“放心吧大哥,在你变老脱发成为人见人嫌的怪老头之前,我是不会把你烧秃的。” 柱间听着跳脚,“我才不会脱发!等我长大了,就把头发留起来,再施几层封印术,让扉间你想烧也点不着火。” 扉间想象不到蘑菇头的兄长留起长发来会变成什么样子,而恢复活力的柱间也不再提起关于和平,关于千手或宇智波的任何话题,只是不着天不着地地絮絮侃着胡话。他们并肩朝千手大宅走去,雪白碎沫像一栋简陋的移动屋舍,跟着两人消失在了朦胧的雨中。 * 大宅隐约出现在视线尽头时,扉间突然对柱间说:“不要再忤逆父亲了,大哥,无论他做了什么,都是我们的父亲,是我们和瓦间、板间的父亲。” 柱间没有从弟弟的劝诫里回忆起父亲的形象,取而代之的是奔流不息清澈明亮的南贺川。 曾经南贺川的潺潺流水,仿佛能带去他心中的所有纠葛。 后来他便很少再去南贺川,只因那潺潺的流水成为了他心中唯一的纠葛。 4|森林的意志丨03 十年后的一个秋天,父亲与宇智波族长在对阵中双双战死的消息,随着一份长长的阵亡名单从前线传到了千手柱间的案头。 或许是天意作祟,那日清晨,因为连绵的噩梦而一夜未得安眠的柱间索性起了个大早,心神恍恍地出现在办公室门前时还吓了值守的小族弟一跳。这位对处理族务不甚上心,每日都在绞尽脑汁地琢磨着各种千奇百怪的理由以逃避办公的少族长被自家亲弟弟从赌场拎着后衣领扔进办公室的光辉事迹在千手族地内可谓人尽皆知。千手佛间曾经因为此事当着众人的面厉声训斥过这位不思进取的长子,却被业已成年的少族长不动声色地顶撞了回去。最后还是扉间从中阚璇,才掐灭了父子间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但是当事人自是心知肚明,由于彼此间观念的不合,这份摇摇欲坠的父子情,早已在双方经年累月的施压与反抗中被消磨殆尽。就连最后一线藕断丝连的情分,也是看在铭刻于血缘中无法被抹杀的家族羁绊的情面上,才没有断绝完全。 觉醒木遁之后,本就实力强悍的千手柱间在忍术修行一道上几乎将所有族人都远远甩在了身后。对强者的崇拜与向往使越来越多年轻的千手自发凝聚在这颗冉冉升起的新星身边,追随他拥护他。即使这位不拘小节的少族长在日常琐事中总是糗料不断,时常成为族人茶余饭后的谈资,但是战场上那道值得大家付出全部身心信赖倚托的身影,足以为资历尚浅的千手柱间在族内迅速积累出直逼父亲的声望与权威。 而他在公众场合毫不避讳提出的那些对结盟的倡导,对和平主义的声张,岂止是一份反战的宣言,更是对千手佛间这位一心向战的族长出言不逊的讽刺。在连年的征战中早已心生厌倦,疲惫不堪的千手族人终于从这位年轻强大的少族长身上看到了和平的转机,表面团结下离心离德的汹涌暗流在族中几位长老的推波助澜下愈演愈烈。坐在族长之位上的仍是佛间,而在族中实际掌握话语权的似乎另有其人。 在这场父子间的意气相争激化到政权变革的最后关头,一直游离在众人视线之外的千手扉间站出来叫停了一切。 “大哥是想要千手在这种关头疲于内斗吗?”弟弟冷冰冰的话语如当头一棒,猛然敲醒了莫名陷入某种热烈幻想中的人。“无论一个帝国多么强大,有心人都能够从它看似坚不可摧的内部将其轻易瓦解。只需要几句谣言,一些误会,和别有用心的煽动。” 那段时间,在族人眼中风光无限的千手柱间总会在夜深人静时感到一种萧瑟的落寞,就像秋日森林中满地的枯枝被过路旅人踩在脚下时发出的闷响。这感觉既不尖锐,却始终难以摆脱。仍然生活在同一屋檐下的父子俩对如何避免与对方照面早已轻车熟路,忤逆族长父亲的意志,打破刻板严苛的家规,每当他的号召和主张得到族人热烈的响应时,都会有一种微妙的快意浮现在柱间心头。南贺川畔被石块击落的暗器就像一棵叛逆的种子,悄悄在少年的心头生根发芽,直到童年时期被束缚和打压的性情终于突破了父与子的尊卑枷锁,昔日羽翼未丰的幼鹰终于展开了自己雄壮的翅膀,以锐不可当之势向着更为广阔的湛蓝长空奋击。然而当倦鸟归林时,那种萧瑟的落寞便会立马出现,将先前翱翔天际的畅快与恣意席卷一空。 只有扉间不尴不尬地夹在两人中间,一边在父亲面前扮演着乖顺懂事的次子,一边在兄长身后成为他坚实可靠的支撑。有时候柱间希望弟弟在父亲与兄长之间寡言含糊的态度可以表达得更明确一些,明明当初最先对父亲的观念提出质疑的人正是扉间自己,他希望扉间能跨过横亘在父兄之间的那条中界线,果断不疑地站到他的阵营中来。 然而扉间对父兄之间的权力争斗始终保持着沉默,甚至在明面上更多地偏向主战那方。在外人眼中,这位无论是性格或外貌都与自家兄长截然不同,甚至可以说截然相反的族长次子,总是不苟言笑地跟在父亲身后,尽忠职守地履行着自己的职责。千手兄弟关系不睦的传闻就连粗枝大叶的柱间也屡有耳闻,遑论他心思细腻的弟弟,然而始终没有人出面澄清这一切。 直到这场父子间的意气相争已经激化到了政权变革的最后关头。 “兄弟阋墙的谣言是我传出去的,煽动大哥夺权的长老都有谁父亲也已经一清二楚。”扉间有些好笑地注视着自家大哥似乎有所顿悟,又似乎懵懵懂懂的表情,“虽然大哥好像乐在其中,端着一副要与父亲势不两立的架势,但是内鬼已经被肃清,这场闹剧是时候结束了。” “内鬼?”柱间不甚赞同地皱起眉头,“那些长老只不过是支持我的结盟主张,不想再继续跟随父亲同宇智波交战罢了。” “如果只是这样的话,为什么会有人暗中试探我与大哥之间的关系,听到谣言后再将暗杀大哥的任务夹到我的文件里呢?”扉间深深看了柱间一眼,“那可真是一笔不菲的报酬。” “可为什么……”千手柱间的前额上不知不觉中已布下一层细密的冷汗,甚至连后背都一片冰凉,“他们明明都是千手的族人。” “借大哥的手打压父亲,再借我的手除掉大哥。凭借大哥在族内受到的拥护,只要这件事情被披露出去,千手一族便再无我的立足之地,一石三鸟,这群人只需坐收渔翁之利,千手的未来便尽在掌握。” 扉间向柱间伸出一只将握未握的手掌,悬于半空轻轻一托。 千手的未来便尽在掌握。 柱间迟迟没有言语,在政治觉悟上和弟弟相比他只能望其项背,但也并非任人宰割的无知羔羊。父亲的隐忍不发,弟弟的态度暧昧,此刻就像一块光滑的明镜,一幕幕重现着年轻意气的少族长如何放任自己初生牛犊的热情和渴望和平的迫切被有心人一步步地加以利用。“他们之所以这么做……”深紫色的查克拉以肉眼可见的形态凝聚在柱间身周,逐渐向外扩散,最后犹如狂风过境一般,绕开扉间,向他身后一片枯萎的灌木丛呼啸而去。“是为了除掉我,让千手族中和平主义的幼苗就此夭折。” 细短的白发在柱间外泄的查克拉掀起的骤风中舞作一团,顿时失去了平日里被主人打理整齐的形状。扉间回身望向那一片被刮到东倒西歪的灌木。兄长的查克拉向来霸道非常,哪怕是在战场之上也不敢随心所欲地大肆开阖,唯恐波及无辜的人,又岂是这些凡间草木可以经受的。然而本就枯萎脆弱的干草此刻正蔫蔫伏在秋日生机渐息的土地上,随过路的微风轻轻摇摆着身子,竟是半根也未被摧折。柱间漆黑的瞳仁里满是阴沉的怒火,而扉间的眼前却突兀浮现出审讯室里那些对他父兄阳奉阴违的叛徒不甘失败的懊恼神情。 “他们知道凭借大哥的实力,想要除掉你并不是一件易事。原本的计划是扶持你取代父亲成为千手的族长,再架空大哥的权力,使你这个新任族长名存实亡。这些人对大哥你的弱点确是清楚得很,却没料到你根本没有同父亲夺权的野心。无论外人如何怂恿,大哥所期望的也只是说服或强迫主战派的父亲向我们想要的和平低头而已。” “就是因为相信大哥你绝不会做出真正危害到父亲的事情,”扉间的声音就像一股连绵不绝的细流,平静却温顺地拂去柱间心头窜动的烈火,“我才敢放手去做能够被挽回的一切。” 说到这里的时候,扉间的目光浅浅伏向柱间那头乌黑柔顺的长发,曾有一位少年在回忆中漫天漫地的大雨里护着脑袋抱怨弟弟粗鲁的干发技巧,那时候他还想象不到兄长留长发时会变成什么模样。后来他再也没用过火遁去烧柱间的头发,甚至连火遁本身也不太用了,转而将全部身心投入到克制宇智波的术式研发中。 转眼之间,他们都长大了,眉宇间褪去少年的稚气,行事中多了稳重的作风。他们不再天马行空地讨论和平,不再用天真烂漫的眼光看待世界,不再想要摧毁所有看似错误的存在,反而不断尝试着去接受这个世界的错误。他们不再是想要改变一切却又无能为力的空谈者,他们已成为和平这条漫漫通衢上投石问路的冒险家。 柱间的笑容愈发张扬,扉间的手段愈发老练。然而,在真正的权术漩涡里,他们还是太过年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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