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还没有到揭示结果的时候,但是已经有眉目了。” 千手扉间仍穿着出席典礼时繁冗庄重的正装,一步一步稳健沉着地从藏身之处迈至兄长身边。端庄肃穆的表情已被爽朗的山风吹散,他停在斑离去之前所站的位置上,侧身去看柱间时,不同于以往视野中高大的背影,那是一个全然陌生的视角。 柱间面上的笑容逐渐扩散开来,飞舞的木叶似乎也受到感染,向更为广阔的晴空舒展开山风所化的翅膀,自在地盘旋而去。 “就像这片天空一样坦率,斑一直都是这样的人。” 柱间向脚下的森林张开双臂,万木的枝梢感知着来自森之千手的族长的意志,在迅疾的山风中涌起连绵起伏的浩瀚浪潮,以磅礴奔啼的林声作为回响。 枯木逢春的喜悦就像一点星火被投入无边的山林,瞬间燃成燎原之势,席上他的心头,将眉宇间的所有污浊都化为乌有,只剩下一片风情外朗的坦荡与赤诚。眼前波澜壮阔的声势,连扉间也为之叹服。 “这样坦率的人,却自始至终也没有直言拒绝大哥的提议。” 柱间始终没有偏头去看弟弟的神情,可他能感受到扉间在笑,是那种很少会出现在千手家次子脸上的张扬恣意的笑容。 “扉间,我们终于站到了距离和平最近的地方。” 说出这句话时,柱间正低头看向匍匐在自己脚下的森林。村落的轮廓已依稀浮现在茂密的树木中间——就地砍伐的木材可以用作建筑的栋梁;在光照最充沛的地方,他要建设一所学校,让不同姓氏的孩子坐在同一间教室里享受师长的爱护与指引;在地势最高的地方,他要建设一处办公的高楼,让熙攘的人群在村落领袖的羽翼下过着安然和睦的生活。 有疏朗清澈的笑声交织着在山崖上空回荡开来,辽远透亮的天幕将一双并肩而立的背影从天地间衬托出意气风发的英姿。 “和平究竟是什么样子的,我想和扉间一起亲眼看看。” “那就向森林许愿吧,大哥,森林的每一寸呼吸都会铭记千手的意志,我会和大哥一起许愿的。” 那时鼓噪的山风如同和平的号角,吹奏出震撼人心的旋律,声彻寰宇,连绵不息。 5|被打破的平衡丨04 空气中隐约能嗅到夏天的气息。 千手扉间穿着贴身的便服坐在木制回廊上,深靛青色的衣料将青年健硕的身形勾勒无疑,裸露在外的肌肤因为长时间的缺乏光照而略显苍白,衬托得眼瞳愈发朱红。只是那双眼睛近看时好似被蒙上了一层磨砂的质感,和着稍稍凹陷的眼窝下那两块乌青,将难以掩饰的倦意团团包裹其中。 扉间走进实验室时,千手大宅的庭院里那棵已有百岁年头的老树,翠绿枝桠间刚刚传有黄鹂婉转的啼鸣。整个春天仿佛倏忽间便从鸟儿细细的歌喉中盛开了出来,就连南贺川滞涩的溪水也随之开始了欢快的奔流。然而钻进地下实验室中的扉间几乎错过了这个春季所有温暖明媚的部分,当他自昏暗潮湿的石室内重新走入阳光中时,新鲜的空气里已掺杂有几分闷热的夏意。 迫使千手族中这位精明能干的二当家放下手上繁杂的族务,将它们全部托付给时任族长的大哥后便销声匿迹的缘由,说来是冬雪消融时,伴随着过客旅人寻春的马蹄声一同传来的关于羽衣一族覆灭的消息。曾经强盛一时的羽衣在连年征伐中早已显露式微之势,在昔日的中流砥柱陆续凋零后,族中青黄不接的局面终于引来环伺宵小的觊觎,百年经营一夜之间便付之一炬。 羽衣的丧钟沉闷地敲响在宇智波和千手两大家族心中。冬季的休战期被延续到第一朵荷花盛开之时,春季细软的草地上第一次传来了孩童们嬉闹的呼声。然而在两族高层的作战会议中,没有一个人的脸上能找出分毫感染自这万物复苏时节的喜悦。 千手扉间就是在这个时候提出了闭关进行新术研发的请求。说是请求,会议上的长老们面面相觑,除了千手柱间在其弟心中还留有几分薄面外,千手族内早已没有第二个可以左右扉间决定的人。而千手族长显然不会在这种小事上拂了兄弟的意,甚至面对交接过来的恼人族务,千手柱间也没有在支持扉间的决定这件事情上表现出任何的迟疑。 当樱花树的最后一片花瓣零落成泥时,千手扉间终于赶上了最后一眼春色。千手宅院内的盎然春意在木遁忍者的细心呵护下仍旧朝气蓬勃,老树舒展的枝头绿叶上,连每一分脉络中都蕴藏着旺盛的生机。庭院人工开凿的小池塘里还有锦鲤嬉游跃动,时而溅出剔透的水珠,在半空中倒映着暮春时分略显慵懒的春光。那是父亲去世后,担心只剩兄弟二人的偌大宅院太过空旷寂寞,柱间花了好大功夫精心雕琢而成的院景。 扉间坐在木制回廊上,头顶的日光暖软,让人有昏昏欲睡的冲动。一把普普通通的苦无被随手搁置在他的身旁,暗黑色的锋刃被这暖软的阳光削去了几分锐利,远看更像是一座温和无害的工艺品,而不是战场上随时可以取人性命的利器。被绑带裹住的刃柄上刻有一个类似千手族徽的印记,只是线条远没有族徽那般果断分明,好似画师漫不经心的涂鸦。 宇智波斑在山崖上模棱两可的态度,给了柱间一线痴心妄想的希望。然而不管他如何努力,事态始终都没有向好的方向发展。结盟的提议遭到了宇智波一族群情激愤的驳斥,战场上的对决却依然胜负难分。宇智波斑和千手柱间的实力本就不分伯仲,即便在腥风血雨的战场上,两人之间被各种利益纠纷寡淡至若有若无的情谊仍挟持着双方于你死我亡的悬丝上保持着微妙的平衡,在这份默契中彼此都迈不出同归于尽的最后一步。 千手扉间的对手是宇智波斑的幺弟。比起仿佛神佛转世般强悍无匹的哥哥们,两位弟弟的实力至多在凡人的领域内登峰造极,却同样不相上下。虽然胜负常有,也不过是在彼此身上留下几道醒目的伤疤,远远不够致死的程度。即便如此,两人之间狠戾的交锋也时常被兄长打断,只能在悲剧可能被酿成之前不情不愿地匆匆收场。 宇智波泉奈和千手扉间之间没有深根于两人兄长心中的那层羁绊作祟,他们甚至连争取和平的立场都站去了截然相反的位置。宇智波泉奈是宇智波一族好战派的代表,手握刀柄的他是天生的战士,写轮眼的血迹界限又给了本就善战的战士最值得骄傲的武器。他坚信宇智波一族会成为这场战争最后的胜利者,然后用敌人的覆灭来为两族间的累累血债画上句点。这份信心支撑着他绝不向千手兄弟提出的和平低头,议和的把戏只会摧折战士的脊梁。 “宇智波杀了那么多千手的族人,你就没有恨过吗?”当血色勾玉旋转出复杂的万花筒纹样时,千手扉间利落地拉开了双方间的距离。如何应对写轮眼的攻击对他来说是在与宇智波的战斗中生存下去的第一要素,早已在千百次的实战中驾轻就熟。但是泉奈的攻击并没有因为猎物的闪避而迟疑半分,杀气腾腾的招式依旧如出鞘的刀锋般锐利干脆。“为了陪你演出和平的戏码,要让自己的大哥握上沾满了族人鲜血的手。千手扉间,宇智波在你眼中,难道不是面目可憎的恶人吗?” 那时是千手扉间第一次听说有关爱憎分明的情绪可以催化宇智波族人的脑部查克拉衍生出写轮眼的传闻,同时也是他第一次在战场上同宇智波泉奈进行挑衅之外的交流。或许因为是家中幺子的缘故,身为战士的宇智波泉奈在那层稳重成熟的面具下依然掩盖不住锋芒毕露的少年意气。更何况宇智波的族人从来不压抑自己的情感,他们对结盟的提议有多排斥,对千手一族的恨意便有多刻骨。这恨意可以为他们提供源源不断的力量,不仅在忍术上,更是在精神上。 但是身为家中次子的千手扉间是与宇智波泉奈有云泥之别的另类人。他不是那个乘风破浪的弄潮儿,可以孑然一身在天地间与大海的怒涛快意恩仇;他是后方执掌航向的舵手,肩负着整条船只生死存亡的使命与职责。他的目标是温暖安逸的港湾而非汹涌澎湃的浪头,他的每一次转向都要避开海面下汹涌的漩涡与暗流,理智和谋略才是他赖以生存的法器。那时在尘土飞扬的战场上,千手扉间的雷神与宇智波泉奈的长刀碰撞在一起,发出一声刺耳的悲鸣。在这悲鸣声中扉间陡然想起了瓦间与板间,曾经也有过两个弟弟围在他身边亲密无间地唤他二哥,可是后来他自己成为了柱间唯一的弟弟。是谁造就了这一切?是谁在他的理想航线上埋下了暗礁?宇智波泉奈的质问声言犹在耳。仇恨,它在扉间眼中不过是可能左右舵手判断力的冗余要素,早在起航之初便随着割断的船锚一起沉入了海底。宇智波一族在他眼中当然不是面目可憎的恶人。 恰恰相反,无论是宇智波,抑或千手,都不过是他用来为和平的理想斩风破浪的船桨而已。 “在和平的理想前,爱恨与否是最无关紧要的事……” 白发青年尚未来及说完的句子被突然插身二人中间的兄长们突兀打断。剑拔弩张的宇智波斑和千手柱间又在继续他们之间被不断重复的对话,关于结盟和拒绝结盟。泉奈与扉间躲在各自兄长高大身躯投射下的阴影里,目光冷鸷地彼此对视。曾经心属和平的宇智波族长在旧友的恳求下心如磐石般毫不动摇,仿佛少年时许下的约定只是一场镜花水月的幻影。最后千手柱间热切的目光开始变得冷冽,骇人的深紫色查克拉随着千手族长体内好战因子的复苏而汹涌外泄,雄浑霸道地扑向敌人。瞬身后退的宇智波泉奈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冷笑,半空中他的目光准确无误地迎住了千手扉间投来的逼视。 最后的最后,你我二人的兄长,究竟在这片战场上为何而战? 是时候分出胜负了,羽衣一族用全族的性命敲响的警钟已足够振聋发聩。平衡就像一张密不透风的巨网,将千手和宇智波两族牢牢地栓在一起,拿鲜血和仇恨来彼此消磨。这场战争打到最后只会落得鹬蚌相争的结局,历史的推进本就是此消彼长的过程。 春去秋来,四季轮替。只有在枯枝残叶哺育的淤泥中才能生长出新生命的幼苗,就像每一张崭新旗帜的树立都需要拿业已崩溃的落后制度的残骸作为基石。这个已被战争的阴影笼罩太久的旧世界需要用它支离破碎的残躯来为新世界的建立奠基。而瓦解战国时代这幢摇摇欲坠的大厦,撕碎这张平衡巨网,带领千手和宇智波在命运的岔路口分赴东西的人,不会是千手柱间和宇智波斑。 他们注定是新时代的旗帜,是新平衡的缔造者,是新世界的创世神。应该同旧世界腐朽的残骸一起坠入深渊,埋葬进历史坟墓中的人,是宇智波泉奈和千手扉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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