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部已经办砸了一件差事,本王心胸宽广,不予计较——若是大典再出了岔子,那可就任谁都保不住你了。” “臣万万不敢……” +++++ 朝会散去后,萧临烨好不容易转好的脸色,又阴沉了下去。 他也不想独自在那御书房中生气,于是就让小太监们抱起了今日要批的折子,随他一道向着后宫而去。 凤昌宫中,千金一两的沉香烟气从铜炉中流淌而出,整个宫殿被融融的暖香笼罩。 萧临烨只是走进这里,心头的火气便消散得一干二净,他怕扰了裴兰卿小憩,刻意放轻了脚步。 可转过那描金的屏风,却看见他的太傅正披着件貂绒袄子,坐在书案前提笔而书。 “太傅这是在写什么?”萧临烨从身后环住了裴兰卿的身子,将下巴抵在他的肩上,闻嗅着那发间的兰香,忍不住着迷其中。 “听说烨儿在前朝定下了登基的日子?”裴兰卿被萧临烨的气息惹得有些痒,想要躲避些,却又被对方抱得更紧,无奈只能由他去了。 “是呀,那些迂腐的老货没有一个省心的,到了这时候还要跟我耍小心思。”萧临烨口中抱怨着政事,看清裴兰卿笔下的字迹后,却愣住了:“太傅这是……又在为我写诏书?” 裴兰卿知道萧临烨又想起了之前撕毁的诏书,对着他温然笑笑,掩着唇轻咳了两声出言宽慰道:“上一道写得不好,我本也是要改的,如今反正在宫中也无事,便再写写看看。” “烨儿看看,我这次写得如何?” “好,我这就看。”萧临烨拍抚着裴兰卿的后背帮他顺气,此刻看着太傅的笑容,心中更觉得自责,“只是太傅千万别因这事劳神,还是要多休息才行。” “只是写几个字,有什么劳神的呢。”裴兰卿虽然这么说着,但身子到底有些撑不住,不由得往萧临烨怀里靠靠。 萧临烨也不戳穿他,默默地在身后托扶住裴兰卿,然后看起那份诏书。 这一看之下,却让他颇为惊讶,若说上一份诏书只是贬低萧德宣昏庸无能,这一份裴兰卿则是直接将奉明帝暴毙之事,扣在了萧德宣的身上。 “废帝觊觎皇位,心怀狼子野心,毒杀君父……太傅,这可曾是真的?”萧临烨看着怀中的人,他之前确实猜测过,奉明帝之死或许另有蹊跷,但毕竟当时他还远在边关,对皇城中的事没有那么清楚。 裴兰卿闻言,也只是摇摇头:“这也只是我猜测的,先帝驾崩前一日,我还入宫去请过安,那时他看起来并无异状,但当夜人就没了——且那时,宫中侍奉的只有萧德宣,所以我才觉得此事多半与他有关。” “但他这么做也没什么道理呀,”萧临烨皱眉思索着:“萧德宣已经是太子了,皇位早晚都是他的。” “这也说不好,先帝虽然不喜朝事,但也并非昏聩,这几年他也越发看出萧德宣无能,怕是难以继承大统。”裴兰卿坐了这么久,腹中的小家伙也开始活动起来,引得他轻轻抚揉:“当时朝中有风声,说是奉明帝想要召平王、宁王回皇城过中秋。” 萧临烨一手揽着裴兰卿的腰,一手也搭在他的肚子上,和他一起安抚着孩子:“原是这样,可笑我那父皇散漫了大半辈子,好不容易想做点正事,却把自己的命搭在了里头。” “不止如此——怕是正因为他这么一折腾,才给了平王和宁王不该有的念头,难怪朝中那些老东西这么不安生。” 奉明帝共有十几个儿子,除了早早被立为太子的萧德宣,还有被放逐在外的萧临烨外,还有三位皇子活到了成年,封王之后早早地去了封地。 其中宁王萧敬衡、平王萧承烽分别为彭贵妃、赵贵妃所出,他们的外家在朝中势力颇大,彼此制衡争斗了多年。而利王萧焕延的母妃则出身平平,外家助力有限,所以也格外安分。 “是他们在借着登基大典在闹事?”裴兰卿微微颦眉,有些担忧地看向萧临烨,他丝毫不怀疑萧临烨治国理政的能力,却也不想让他因此心烦。 萧临烨闻言轻轻一笑,抬手抚上裴兰卿的眉心:“太傅莫急,凭他们怎么闹吧,我已经想到了法子。” “我的这三位好兄弟,没能陪先皇过上中秋,就来陪我这新皇过大年吧。”
第6章 裴兰卿稍稍一愣,很快就弯了眉眼,明白过来萧临烨的心思。 “此计甚妙,若他们来了皇城,就不得不向你这新帝臣服,你也可借机试探一二。” 萧临烨揽着裴兰卿的身子,隔着雕花的窗看向南方,眉眼间确实含血的狠厉:“若他们不来,便是抗旨不尊,到那时就休怪我大军压境了。” “毕竟那些年在宫中,他们也没少害我,笔笔旧账也正好算清楚。” “烨儿……”提起那些年的旧事,裴兰卿看向萧临烨的目光,又添了几分心疼,毕竟萧临烨这一路走得有多难,他都是看在眼里的。 皇室众人于他而言,不像亲人,反而像是仇人。 萧临烨留意到裴兰卿的目光,立刻又对他笑笑,重新用下巴抵在他的肩上:“太傅别难过呀,烨儿有你就够了。” 他在战场上握惯了刀枪的手,此刻无比温柔地抚摸着裴兰卿的肚子:“真到了战场上跟他们干,我是半点不怕的,可就是那些老臣太过烦人。” “等太傅生下孩子,一定要入朝帮我。” 裴兰卿微微笑着,对他摇摇头:“我可做不了国相,来日你登基之后,我自会劝服父亲,让裴家族人帮你。” “那太傅要做什么?”萧临烨突然警惕起来,望着怀里的裴兰卿:“太傅不会还想着要去什么青松书院吧?” “臣哪里敢呀,”裴兰卿看着他那紧张的模样,安抚地拍了拍萧临烨的手臂:“只是我志不在此,实在不想入朝堂受罪。” “等到生下这孩子后,我就去翰林院编书吧,自前朝《瀚海广记》编修,已经又过了百余年,我大齐也该有一部自己的类书,这是我幼时的志向,也将成为烨儿盛世功绩的一部分。” 萧临烨跟在裴兰卿身边这么多年,自然知道他这话不是假的,裴兰卿的性子如同空谷幽兰,确实不适合在宦海沉浮,能去按着自己的喜好著书,于他而言才是最好的选择。 但他又实在心有不甘,抱着裴兰卿不肯松手,与他讨教还价道:“那至少继续担任太傅一职吧?咱们自己的孩儿,只有让你教导我才放心。” 裴兰卿如今肚腹渐大,坐久了腰上也觉得不舒服,萧临烨便扶着他慢慢起身,来到了旁侧的躺椅上,边走边说道:“以后早上,我晨起去上朝,太傅就去带着孩子念书,等到我下了朝,就去文华馆查问他的功课,瞧瞧他有没有听太傅的话。” 裴兰卿听着,唇角也不由得扬了起来,浅浅的咳着与他说笑道:“那若是查问不过,烨儿可是要连我这个太傅一起问责?” 萧临烨结实有力的手臂,圈揽着裴兰卿的腰,扶着他稳稳地躺到那软椅上:“那我可舍不得,若真的答不出,就让他把太傅的那份罚一块领了吧。” 许是听到两位父亲的谋划觉得委屈,那胎儿竟恰好在裴兰卿腹中轻踢了两下,惹得裴兰卿低声轻笑:“嘶……烨儿可莫在吓唬他了,这会正折腾我呢。” 萧临烨闻言也忍不住笑了,他轻轻地抚摸着裴兰卿的肚子:“想不到你这小家伙脾气这么大,可不许乱来。” 虽是冬日,天气难得的晴朗,阳光洒进殿中照在他们的身上。 萧临烨的心中忽然感觉到说不出的满足,想他数年在宫中尔虞我诈,在边关奔袭杀伐,终于换得此刻能拥着裴兰卿,一起等待他们的骨血降生。 老天也不算薄待他了。 裴兰卿似是也有所感,躺在那软椅上,抬手抚着萧临烨的脸。萧临烨随即也俯下身去,缓缓地靠近他的唇。 那夜过后,萧临烨终于心满意足地占有了裴兰卿的所有,巴不得时时刻刻都与裴兰卿亲昵。 可裴兰卿到底心中还顾及着多年师徒名分的坎,有些放不开,萧临烨也不着急,日日从搂抱亲吻亲吻做起,一步步引得他的太傅去适应。 两人的气息交错,萧临烨像是浸在了那淡淡的兰香之中,贴着裴兰卿微凉的唇,然后辗转侵入,那样缓慢又磨人的推进着。 裴兰卿的面色泛起薄红,他起初还能自持,但随着萧临烨的厮磨,还是忍不住用手攀上他的肩背,像是发出了无声的邀请。 直到这一刻,萧临烨才彻底放开,他圈着裴兰卿的腰背,由温柔变得霸道,彻底搅乱了裴兰卿的气息,让他只能容纳自己得肆意。 “烨……烨儿……”裴兰卿的身体仍旧本能地渴求着滋养,但他这么多年的礼仪教养又牵绊着理智:“别……别在这时候……” “这才中午……” 萧临烨隔着衣物抚过裴兰卿的脊背,惹得怀中人轻轻颤栗,明明是那样的强势,口中却无辜道:“可是我觉得太傅现在就想要了,不是吗?” 说完,他又俯身吻上了裴兰卿修长的脖颈,裴兰卿终于在那一刻彻底失守,绵软无力的手臂回抱住了萧临烨的腰身…… ++++++++ 进了腊月之后,宫中上下便都忙碌起来,为着萧临烨的登基大典,做着最后的准备。 萧临烨自己倒没觉得如何,反正他如今将大齐的军政尽数抓在手中,登不登基于他而言不过是个名头罢了。 可裴兰卿却重视极了,他趁着近来身子略好,又怕礼部那些老臣暗暗给萧临烨使绊子,忙里忙完地操持,结果本就体虚,又一个不慎感染了风寒。 萧临烨舍不得对他发火,自己气得团团转,罚了好些伺候他的宫人,严命裴兰卿不许再为他登基的事劳神,将人困在凤昌宫里,亲自日日盯着他喝药。 终于,到了登基的正日子。 一大早萧临烨便在宫人们的侍奉下,换上了那崭新的玄色衮冕,铜镜中映出了他挺拔健壮的身姿,年轻英武的面庞。 老太监添瑞老泪纵横地,将那象征帝王的玉带扣在了萧临烨的腰间,雍容华贵又肃穆庄严。 但这还并未结束,萧临烨身披着这衣袍,缓缓地走到了裴兰卿的身畔,然后向着他的太傅弯下了腰。 裴兰卿珍重地从金盘上捧起了那十二旒冠冕,然后亲手为萧临烨戴在了头上。 这个自己亲眼看着长大的少年,终于一步步成长为了真正的帝王,裴兰卿的心中生出了无限的感慨,不知什么时候也流下的眼泪。 “好好的日子,太傅怎么哭了。”萧临烨的声音,在那重重衮冕的加持下,似乎也变得分外庄重。 他因握刀而生着厚厚老茧的手,划过裴兰卿的脸,为他擦去泪水,然后又忍不住吻了上去:“太傅该为我高兴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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