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他捡回来的人,此刻在地上趴着,捂着额角痛呼,一对浓眉拧在一起,可见真的很痛! 因为背光和眼前发晕的缘故,谭樾眯眼看不清进来的是谁,只感觉到一阵劲风后,一抹黑影朝他覆盖来,接着耳边传来低沉平稳的声音。 那声音道:“怎么摔下来了?” 谭樾才不愿意向外人说因为很晕,结果下榻时左脚踩右脚让自己摔倒在地,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的实话。 皱着眉苦想怎么扯出一个合理的说辞,但白离佛以为他疼的说不出话。 一偏头,见他处理好的伤口那又渗出血,伸出修长的手指扶住谭樾的耳后,激的谭樾一抖,正想开口问他要干什么,那人先开口:“别动。” 谭樾立刻乖乖僵住不动,他虽眼前模糊一片,但依稀能辨出对方是个将士,心里发怵这人万一错了劲,把自己的脑袋扭下来该怎么办。 白离佛可不知道对方已经把他想的凶神恶煞至极,见他真的不动,心里暗想:倒挺听话。 猜测方才可能伤上加伤,又磕了一次额角,所以白离佛揭了绷带,药刚涂在伤处,谭樾颤了一下,白离佛察觉,开口:“有点疼,忍忍。” 上完了药,白离佛才想起来,问:“你唤何名,哪里人?” 问的谭樾一愣,半天没有接话。 白离佛以为是他故意隐瞒,声音不禁沉了几分:“这位公子,这儿是军营,原是不能乱入的,情况紧急才……” 谭樾开口,习惯性的道:“吾……” 心里疑惑为何要自称“吾”,忙改了口:“我记不清了。” 白离佛诧异,那双冷眸盯着他许久,见谭樾真的有在皱着眉细想,心中狐疑:“见他这般,也不像装的。” 谭樾一直没注意到这一个问题,直到刚才白离佛提了出来,他才惊觉自己记不得了,脑中只闪过几片零碎的画面——是他意外坠崖落河时的记忆。 谭樾舔了舔干涩的唇,正色道:“感谢这位将军相救,可能中间不知伤了何处,之前的记忆模糊了些,但依稀能记得我……” 白离佛听他没了声音,重复:“你?” 谭樾轻晃了下头,开口:“我字樾,姓……” 又没了下文,别说白离佛磨的没了耐心,谭樾自己都奔溃,都想敲敲自己的脑袋,好歹把家门报出来让人信啊! 这位将军可能真没耐心和他磨下去了,开口:“字樾?行,以后先称你樾君,后面想起来,再道明吧。” 谭樾赶快点点头,心想这将军挺好,愿意把自己这什么都不知道的人留下。 低头一看,见自己只穿着里衣,愣住,他就算记忆不清,也不会不记得自己只穿了里衣…… 他缓缓抬头,去看对面高大模糊的身影,澄澈的眼中盖不住的疑惑。 白离佛的面孔上难得划过一丝尴尬,撇过头,显得那道下颚线更锐利。 清了清嗓,解释:“捞你上来的时候,衣服都泡的不像样,就给你……” 他咬住字尾,想着该用“剥”还是“脱”,好像都不太恰当,索性闭口不说话了。 谭樾已经明白他意思,也善解人意的给了他台阶,“我总该能有件衣裳吧。” 白离佛躲不开那眼神,心里闪过一丝道不明的思绪,还没来得及细想是什么,就消失不见了。 转身松下一口气,拿出自己的衣裳,递与他,又补充了一句:“可能有些不合身,勉强凑合下。” 帐内安静,只有窸窣的穿衣声,声音忽的停了,白离佛放下茶盏,朝谭樾看过去。 见他抿着唇,神色有些焦急又好像……掺着气恼。 谭樾听见那边传来声音:“怎么了?” 无法,只能叹了声,“衣扣,系不了。” 他说完这句,等着将军嘲讽他已经加冠的人了,衣裳还不会穿。 没等来声音,倒感觉已经有双手为他系了扣,谭樾忽然想叫叫他。 “将军。” “嗯。” 白离佛应了一声,等了半天没听到下文,抬眸盯住他。 谭樾生的极好看,尤其是那双眼眸,澄澈又深邃,能让人一眼就被吸引。 白离佛捡到他时,只觉得他颇有贵气,现配上这眉眼,傲然,冷冽,雅正好像都与他相符。 白离佛作为臣子,熟悉这气质,那是只有生在王侯贵族家才会有的。 眼尾不可查的一眯,心中暗想:“此人到底是谁?” 谭樾不知道对面的人已经想了这么多,觉得只唤人再不言语,不符合礼节,犹豫一刻,还是开了口。 “将军该如何称呼?” 没有回答。 谭樾想他可能有所猜忌,又补充:“知道将军名讳,日后还能答谢今日……” 白离佛突然开了口:“姓白,名离佛,字汀。” 谭樾暗暗记下,心想:“好名字。”勾起唇笑了笑。 白离佛已经给他系好了扣,抱臂站在一旁,是想问他为何不会穿衣,但忍了忍,从侧边暗示。 “你……的眼睛?” 谭樾理衣服的手顿了顿,很快像无事发生一样,仔细的抚着衣褶。 他虽然记不清,但心中了然这是自己的习惯,总要保证衣裳妥帖整齐。内心觉得好笑:“这是何处养的习惯?” 说到眼睛,他先前以为只是刚清醒,待适应一会就好了,可这半天过去,仍是模糊一片。 所以倒不是他不会穿衣,而是他根本看不清衣扣,摸索着系错了更丢人,不过方才白离佛的举动让他意外,也没想着瞒他,开口:“看不太清。” 白离佛眉尾一挑,又想问他是不是因为坠河,但见对面没再开口的意思,转身出帐时丢下一句:“出来喝粥时小心脚下。” · 鹤洲。 宫中婢女太监们见裴妍坐着轿子从南门来,一路都屈膝行礼,大气不敢喘,恐惹得这位阴晴不定的公主不满,把命得献出去哄她。 裴妍在父王御书房前站定,冷着脸对刘公公道:“我要见父王。” 刘公公知道公主性子,忙笑着弯腰说:“请公主稍候,奴这就去禀。” 听得父王准许后,裴妍轻跃过门槛,清脆的铃铛声响了一刻。 她笑的如孩童一般,朝靖帝请安:“父王贵安。” 靖王眼角挂着宠溺,问她:“今日得空能来看看父王了?” 裴妍走到父王身边,撒娇:“哪有,妍儿一直有进宫的,才从母后那过来的。” 靖王哄她,笑着:“好好好,是父王错怪了。” 裴妍狡黠一笑,问:“父王,妍儿听战火熄了?” 靖王明白她的心思,开口:“白将军五日后才回鹤洲,你还得等个几天呐。” 裴妍探了个准话,少有的眼角挂了笑。 靖王把她神色看在眼里,还是开口道:“妍儿,父王知道你大了,有意中人了,但也要慎重些。” 裴妍不悦父王这般说,白离佛可是她丝毫看不错的,她心悦他,父王为何要不满她的选择。 但不敢太对父王胡闹,只应了声就退了出来。 鹤洲私传,说公主是当年靖帝祈福后,天上宽容就派裴妍下了人间,让膝下久无子嗣的靖帝和皇后有了香火。自然是溺爱有加,是众人捧在手心里怕摔,含在口中怕化的主。 这性子自然骄横无理了些,高兴些倒好过,不高兴了可真的除了赔命就再没别的法子了,所以这公主说身份尊贵也罢,更多的是心生恐惧才有的退避。 这不巧了,裴妍正好不悦,她怎会舍得让自己一个人不好过。 即便是对方没有任何过错,可谁让她是靖国的公主,她便说什么都是理。 裴妍支着手,在轿子上盯住了迎面过来一个小丫头。 姣好的面庞上早没有了在父王前的无害,有的只有让人心生寒意的淡笑挂在红唇边。 “去,把她唤来。” 公主身旁的一丫鬟不用瞧她的面色,只听那声音就忍不住一抖,忙到那小女孩前,凶着:“来,公主唤你。” 裴妍看那小女孩小心翼翼的挪到轿子旁,行了礼。 “公主,您唤我。” 裴妍不理她,盯住她手中拿的一朵兰草,伸手要去碰。 那女孩本就对公主心有恐惧,以为是公主要打她,下意识往后一躲,手中的兰草也避开了裴妍的指尖。 裴妍笑出一声,收回手,引得铃铛又一刻细响。 “你不愿给我?” 女孩惊恐的抬头,清澈的眼眸满是恐惧。 “没,没有,公主若想喜欢,奴,奴给您……” 女孩跪下,双手奉上那朵洁白的兰草,好让裴妍去拿。 裴妍倒又拿了起来,漫不经心的转动着花,轻飘飘的一句传入女孩耳朵:“你方才就是不愿,可是对我不敬?” 女孩单薄的身子抖了起来,只顾得磕头认错:“公主,奴没有,请公主息怒,请公主息怒……” 裴妍冷眼看着那处石板染了殷红,松了指尖,一朵洁白的兰草就落到了那抹殷红上,溅上了几滴血珠。 只丢下一句:“可惜了。” 那女孩听着公主离开了,以为自己躲过一劫,还没来及细想那句可惜了是什么意思,一转头还没看清什么,只感觉到脖颈一凉,倒在了兰草边。 第7章 动身回都 白离佛翻身上马,凝望模糊成一片的营地片刻,转身朝山道奔去。 谭樾和齐姜已经在山道口等下,身后只有一纵精兵相随,两人都没有说话,齐姜在马上觑着谭樾。 他心里既惊讶又意外,白离佛那么一块比冰还冷情的人,竟真的能把一个毫不知底细的人留下,这几日还细致的照顾着。 昨日他捧着碗喝粥喝的呼呼响,抬头看白离佛端起一碗,边向帐处走边对身旁的樾君说:“温热着,喝了正好。” 齐姜不知道当时自己表情是什么样的,只有一兵凑过来戳戳他,问:“齐将军,你……是被烫了吗?” 还没转头回了人的关心,战神又给他丢下一颗雷:“过几日回了鹤洲,寻个好郎中瞧瞧,别落下什么遗症。” 惊的齐姜险些把口中的粥喷到身边的人身上,咳了半天,听耳边那人又说:“我就说吧,齐将军你得慢些喝,呛坏了怎么办……” 齐姜愣住,心里琢磨半天,越想越坐不住,把碗塞给旁边那人,索性站起身去问白离佛。 一进帐,见谭樾慢慢在木几前喝着粥,白离佛正向他推着一碟……肉?! 齐姜睁大眼睛,一步窜到木几边,盯着碟中的吃食,辨着,真的是肉! 指着碟,受伤的问:“白汀!你藏肉还不给我吃一口!” 白离佛被突然冒出来的齐姜吓一跳,见他那神色,觉得搞笑。 “我藏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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