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椟挑眉,嘲讽:“就这?” 谭榆无言以对,只能反问:“皇兄已经谋划好了?” 谭椟点着头,眼睛还盯着面前,偏了偏头道:“吾准备火攻再加正面攻打。” 谭榆奇怪,望向皇兄,问:“火攻?陵丘在靖河上游,走两步就可以打着水,这不是玩笑话吗。” 谭椟知道他会这样说,无意和他争,只道:“明日听我调遣。” 暮色包裹住山林,温柔遣倦的给万物披上薄纱,一片恬静。 一阵嘈杂的声响由远及近,蓦地,田野恢复宁静。 谭椟跨坐在战马上,眯眼盯住东方,眼眸中藏不住的犀利。 谭榆稍后策马赶来,扯住缰绳,立在皇兄身侧,道:“都准备妥当了。” 谭椟点着头,身旁站出一名端着碗的士兵,向上递出。 他伸出骨节分明的两指,轻点了点水面,抬臂仔细辨着。 睁眼,捻着指尖,望了望天色,下令:“进军。” · 靖军营地。 站在山头的哨兵发现西边异常,立即发出信号提醒将军。 白离佛正与齐姜比划着武技,看到信号,两人即刻召集军队。 齐姜开口:“来了。” 白离佛正要开口,营地卡口处传来骚动,随即操剑赶去,下令:“防守!” 谭椟命令:“搭箭往林子里射,四弟率一队精兵从后攀崖袭击,其余将士随吾从卡口突破!” 谭榆早已等不及,喊:“夺回陵丘!” 邬军齐声大喊:“冲——夺回陵丘!” 一时整个邯地尘土飞扬,万丈厚的土地被踏得颤了颤。 一支支火箭犹如流星,带着赤红钻进密林,贪婪的用火舌吞噬着枝干,马上,靖军营地后方被灼热半包围着。 齐姜未料想到敌方会用这般手段,立即派遣一纵士兵去靖河打水。 远处一士兵喊:“邬军爬上来了!” 齐姜吃惊,远看谭榆已踩着人梯跃了上来,盯着他笑的张扬。 这笑对齐姜来说可以是触目惊心,但身为将士,耻辱的熊熊烈火从心里燃起,举刀下令:“所有将士听令,不得后退半步!” 谭榆举剑击杀面前两兵,似挑衅般,那鲜红的热血在空中抛撒出一道弧,随后溅落在尘埃中。 齐姜捏紧拳头,挥刀斩杀如饿狼扑上来的邬兵,一边注意着后方火势。 那些打来的水对火势如挠痒痒,几乎不起作用。顺着风向,一路顺畅的向靖河边烧去,倒也真断了靖军唯一后退的路。 这将黑未黑时,是天边最亮的一道猩红。 白离佛赶到,就看到哨兵都横死在地,蜿蜒的血流干涸暗红。 对面的屠杀者手中持剑,剑刃悬挂着粘稠的血丝,面庞扯出一抹残忍的笑意。 谭椟开口:“幸会,白将军。” 白离佛只盯着地面,那暗红的血色刺着他的眼睛。 “那是我靖兵的血”“那是我靖兵的血” 白离佛心中咆哮着提醒自己。 缓缓抬起头,正对上谭椟那双深不可测的眼眸,道:“原来是大殿下,好计谋。” 一股杀气向谭椟袭来,他忙后撤数步,挡下白离佛的剑刃,双刃相撞,震的谭椟手腕一阵酸麻。 奋力抵开剑刃,蓄力朝白离佛刺去,对方一个侧身避开,抬臂在谭椟肩胛处刺了一剑。 两人再次对峙着,仿佛脱离了周围的混乱。 整个陵丘早已尸横遍野,大片大片的暗红犹如地表开出的诡异之花,在这片麻色中绽放着。 齐姜气喘,盔甲已经溅满血渍,可身上无数伤口把内衬染得颜色更深。 谭榆握着刀,一步步走近,齐姜盯着他,扯动沾血的嘴角,冷嘲一声。 不知牵动了何处伤口,偏头唾出一口腥甜。 谭榆伤得也不轻,费力的开口:“怎么,撑不住了?” 齐姜抹了抹唇,冷笑:“别小看了我靖国人。” 两人同时有了动作,刀剑相撞,都希望能给对方致命一击。 白离佛被击退数步,好不容易才稳住身子,环顾着周围战况。 虽仍势均力敌,但再拖下去,可就说不准了。 后方已被火势垄断,卡口正在混战,这般有利的地形,竟如今成了死局。 白离佛自嘲的扯了扯嘴角,心道:果真小瞧不了谭椟。 可他白离佛若真败在此处,他心有不甘,死也不能瞑目。 “定要杀出一条路来。” 靖河上游,水势湍急汹涌,但此时也只能强行渡河。 “能留下些弟兄,士气还在,定能再打回来。” 心中权衡好后,白离佛站起身,颤着手,喊道:“各将士听令,杀出一条血路!” 谭椟明白他要撤退,如今这局势,硬耗下去也没有什么意义。 他能后撤,正合了谭椟的心意,既夺回了陵丘,又击退了白离佛,怎么看都有益处。就算他白离佛日后卷土重来,那自己又可以建功立业,赢得父王重任,至于帝位,会得手的。 齐姜听令后,不甘就这般撤退。但白离佛的意思他明白,这样耗下去,只有鱼死网破,倒不如撤兵回去养精蓄锐,能打下第一次,自然有第二次。 一边挥刀一边往卡口处退,谭榆见状,忙砍倒一人,追了过来。 谭椟见他这样,心里一紧。要他真杀了齐姜,激怒了白离佛,靖军不撤退了该如何,自己也坚持不了多久了。 但齐姜正窝了撤退打不了胜仗的火,动作快速到谭榆都没有反应过来,齐姜已飞踢起一把刀贯穿了自己。 谭榆满目盖不住的震惊,僵硬的低头看着自己伤口,猛的跪倒在地,口中涌出鲜血。 谭椟吃惊,见四弟望着自己,好像说着什么,一步步走近,才听到谭榆费力的说:“皇兄,救臣弟……吾还不想死,不想死。” 谭椟心中悲哀,但蹲到四弟面前,握住刀柄,轻描淡写道:“你不能活,你要在,吾的胜算就少一分。” 谭榆难以置信的摇头,虽然因为胸腔的疼痛,幅度很小,但他不敢信,他的兄长真的冷血到如此。 谭椟接着道:“莫要怪兄,轮回切记,莫选在帝王家。” 猛的抽出刀,冷眼看着自己的弟弟仿佛落叶般,无力的倒地,没了气息。 齐姜呆愣,竟然真的有人会在皇权前冷漠至极,毫无人性可言,一阵寒意在心底生起。 白离佛趁这个空隙,立即率残余兵将突出重围。运气不错,靖河退潮,水流平缓许多,也算渡了河,勉强打了平手。 此战终结,靖邬两国各自炸开了锅。 · 靖国,鹤洲。 靖帝焦急的在乾宇殿踱步,满朝大臣小声议论着。 “报——”殿外传来声音,靖帝急宣进殿。 那侍卫气喘着,跪倒在地,奉上前线战报。 “此陵丘一战,战损五千,杀敌四千有九。陵丘失守,暂退靖河对岸。” 靖帝不满:“没了?” 那侍卫接着报:“其中,击杀邬国四皇子,谭凌榆。” 满朝一片吃惊声,气氛微妙起来。 靖帝内心一惊,稳住声音:“甚好,甚好。” · 西边,和庆殿。 邬王同样震惊,努力稳住身子不当众倒在尊位上。 “什么?!你重报!” “四殿下,已血洒战场。” 悲痛从邬王心里钻出,竟一时不知身在何处,颤着声音唤:“孤儿——” 阶下大臣跪地,齐声道:“请王上,节哀。” 谭楷压压唇角,尽力掩盖喜色,虽心中悲伤,可他的心早没了温度。 佯装悲痛,道:“父王,四弟报国有功,儿臣为有这样的兄弟有幸啊。” 邬王恍惚,挥袖:“散吧。” 待阶下空荡,邬王支撑不住,颓然倒坐下来。 第5章 意外突发 山猛震着,把这寂静的黑夜打的粉碎,群鸟惊起,扑飞着翅膀逃离。 谭樾浅眠着,车体开始晃动,让他好几次磕到了头,捂着脑袋很不爽。 正想问车夫发生了何事,马的嘶鸣声打断他的话,谭樾瞳孔微缩,心知不好,马受惊了! 车夫知道马受惊,赶忙去扯缰绳时,无奈马的狂野牵制不住,拉扯中跌倒在地,把自己性命生生送在了马蹄下。 谭樾努力站起,想先离开马车,可这两匹马在本不宽敞的山道上横冲直撞,竟直接往崖下奔! 谭樾在天旋地转中被甩出车外,陌生的坠落感包裹住他,慌乱中想伸手扯住什么,却只有树干的枝条抽打地他火辣辣的疼, “不会真要完了吧……” 谭樾晕乎乎的,心中生出一丝绝望。 猛然间后背好像砸入了什么,一股冰凉淹过他,粗鲁的灌入他的耳鼻以及口中。 谭樾呛地猛咳,无措地拍打着水面,想尽力远离迅疾的漩涡,他的确什么都会,可唯独不通水性! 靖河的力量怎么能轻易抗衡,一个激流让谭樾没入水中,没了意识…… · 靖军驻地。 白离佛躺在榻上,猛地坐起,呼吸有些不稳,疲惫的揉揉眉心,才从方才的梦魇中缓过神。 再无心入眠,披衣出帐来吹吹夜风。 今夜无月,浓黑的伸手不见五指,边疆本就寂静,现在更静的渗人。 白离佛正愁后半夜该如何熬过时,一声轰响在寂静中炸开,所有人都一抖惊醒过来。 白离佛疑惑,但夜正黑无法探查,只能和各将士去安抚受惊的马。 齐姜窝着起床气,皱着眉一句不说,白离佛了解他性子,笑着:“齐将军若被扰了清梦,先快去补觉吧。” 接着反手制住齐姜送过来了的一拳,笑眯眯道:“下次记得换一边。” 齐姜更不爽,欲缩手却被白离佛拽着,半天缩不回。 两人僵持,齐姜盯着对面那笑眯眯的欠揍样,最终妥协:“说吧,去哪。” 白离佛达到目的,利落的松了手,头往营外偏了偏:“随我一起去看看。” 齐姜转身,假装去拿火把,余光瞄着白离佛,趁对方没注意,闪进了自己帐内,扑到榻里睡回笼觉去了。 白离佛被气笑,朝帐里喊着:“你何时又多了一招。” 转身也往自己帐中走去,进来抬眼望见那戟,犹豫了一下,还是拿了起来,仔细擦着。 这戟是白离佛刚入军时一直用的利器,在换剑之前,它常伴着他,驰骋沙场,冰冷无情的划过敌人咽喉,嗜着热血。 他的戟用的极好,是在军中颇有名气的,但他封了“战神”名号后,就换用了剑,不少人都问缘故,他没给出答案,倒也不是没有,而是他不知道该如何说,可能只能烂在心里直到他入了丈深的厚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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