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离佛晃晃头,拉回思绪,都未曾注意自己唇角带着一抹苦笑。 天边带上一层白色,缓缓击退着黑夜。 齐姜活动着酸痛的肩胛走出帐,虽然中途醒过,但幸好回笼觉的质量不错,让他心情好了起来。 扭头见一个人背着天边的金光站着,眯着眼瞧了半天才看清是白离佛。 走上前拍拍他的肩,吃惊:“你不会后半夜都没睡吧?” 白离佛抿着唇只盯着他,齐姜不自在,干笑着:“大早上的,干嘛呢这是冷个脸,来,笑一个。” 白离佛伸手扣住他的肩,低声道:“不知道齐将军是否允许,让我把你从这扔到帐内再好好睡一觉?” 齐姜面露尴尬,笑道:“你可真会说笑,我是那种嗜睡的人吗,想来白将军急着出去,走吧,我去牵马。” 缓慢的马蹄声在靖河岸边交错响着,白离佛低头见靖河的水浑浊了好些,奇怪:“今日这河水怎么这么浑?” 齐姜点头同意,望远处瞧去,感觉有些奇怪。 又眯眼仔细望了望,内心纳闷:“这边的山怎么怪怪的?” 白离佛见他这般,问:“怎么了?” 齐姜伸手指着:“你不觉得那山好像缺了些?” 白离佛顺着他指的方向看,的确山崖扁了点,两人不约而同的加快速度,往那边去了。 到那处,果真是山体滑坡,一路顺着山势滑到了靖河,树也扭扭歪歪的躺下。 齐姜耸耸肩,道:“没什么意外情况,这下可以放心了。” 白离佛放下心,准备往回走时,余光瞥到了什么。 白离佛回头盯着远处的水面,仔细辨认着,顺便道:“齐姜,你看那是不是有什么浮在河上。” 齐姜看过去,结巴着:“好像,是个人?” 靖河平稳的流淌着,把昏迷的谭樾送到了中游,周围有好些断枝一块随着他漂浮。 越来越近,两人定睛一看,真的是人! 齐姜紧张:“救吗,还是他不用救了?” 白离佛也思虑着,终于下定决心,开口:“拉到岸上吧,也不能真这么漂下去。” 白离佛一扯缰绳,胯下战马嘶鸣一声,扬起马蹄冲进靖河,白离佛歪下身子,借着右脚在马镫上的支撑,把水上的人提了起来,返回岸边。 两人瞅着对方,不知再如何。 白离佛蹲下探了探他的鼻息,虽然微弱但还是有的! 白离佛心里吃惊,开口:“还活着。” 垂眸仔细望着地上的人,那干净柔和的面庞,因为不知被泡了几天,更加的苍白,两片薄唇紧抿着,浓密的睫毛乖巧的伏在眼下,看衣着不像平常人家,尽管昏迷过去,但还是掩盖不了一种傲然的气质。 白离佛很少见到这般用貌美都不足来形容的男子,呼吸微滞,仰头对齐姜道:“先带回营中吧。” 齐姜犹豫,但还是点头同意了。 · 邬国,和庆殿。 邬王伏案批着折子,眉眼间已带着浓浓的倦意。 本就国事繁忙,又经历了丧子之痛,可无奈身为一国之君,如何都不能倒下,只能把悲痛藏在心里,依旧如同往日。 “不知樾儿到了没,这一路可让他有些苦受了……”邬王盯着折子出了神。 “报——” 一声拉回邬王思绪,抬头见一侍卫急急忙忙的跑进殿内,跪下呈上一物,道:“王上!靖国遣人送来议和书。” 邬王略惊,立即接过太监递过来的书,仔细读着,眉头紧蹙,把书放在案上让那人先下去了。 谭棹心中别扭和谭楷一道,可又无法。 “父王同时召见,是有什么要事?”低头想着,不理身旁的人。 谭楷脸色也没有多好,因为谭棹坐着车撵,只缓缓往前行着,毫不着急。 但谭楷心急,恐过慢让父王不满就不好了,话中带刺:“太子果能成大器,想来什么事都心有定数。” 谭棹不让他,轻笑:“皇兄不愧是皇兄,这洞察之力可是臣弟修不来的。” 谭楷被噎住,再不开口。 两人进殿行礼,邬王摆手:“免礼罢。” 谭棹抢先开口,问:“不知今日父王是有何吩咐?” 邬王拿起议和书,缓缓开口:“靖国遣人送来的。” 两人皆眉尾一挑,谭楷心中已明了,道:“不知父王意下如何?” 邬王沉默。 谭棹侧身望着二皇子,道:“如今两国实力不相上下,耗下去的确是没什么意思的,不知皇兄可有听闻前两日的事?” 谭楷垂下眼盯着他的眸子,道:“略有耳闻。” 邬王见他俩这般,只道:“细细讲来。” 谭棹躬了躬身子,开口:“前两日因逢夏水,淹了伽楠城的好些人家,本该城正调令着去解决,但百姓非但不领情,还闹上了令府……” 谭棹咬住字尾,不言语了。 邬王望着他,示意:“继续。” 谭棹接着道:“胡嚷了几日,这后面要没办法时,城正各散了几两银子……” 谭楷打断他的话,假装疑惑:“胡嚷?好好的嚷什么?” 谭棹本不想说这个,就一句话提过,结果他这皇兄好心,又给提回来了。 谭棹心里骂他,顿了顿,道:“二皇兄不是略有耳闻吗,难倒不知?” 很好,这个球又踢回来了。 谭楷无辜道:“只是略有耳闻,自然听不真切。” 邬王将两人之间的较劲看的透彻,开口:“楷儿若不知,父王告诉你,那些百姓嚷着孤治国无方,只知对外交战,不知体察百姓。” 谭楷抓住时机,开口:“百姓只是愿求个安定,衣暖饭足就好,自然看不长远。” 邬王站起身,道:“长不长远,百姓不管,既然斥责孤不体察,那就是没能让子民安心,那看来这仗确实不该打了。” 谭棹观察着局势,见已经达到他的心意,才开口:“人民苦于战争,生计,自然心有怨念,但正是父王的日夜操劳,不才能容得他们胡闹吗。” 邬王略感欣慰,翻开休战书,提笔印下墨迹,喃道:“安定些吧。” 两人出来,谭棹淡淡道:“许久没作画了。” 谭楷了解他性子,他这三皇弟自幼时就喜画。 记得儿时他惹了自己生气,既没赔礼,也没服软,正生气的紧,谭棹踩着碎步挪到他身边,扯着他的衣袖,结结巴巴道:“皇兄,可要作画?” 他便心知这是谭棹的哄人方法,也就给了台阶,随他画了一幅。 如今他们之间僵的紧,谭楷倒意外听他这般说。 也难得心情好,但同样淡淡道:“前些日得了些好色料,正心忧放着可惜了。” 两人沉默着,谭楷发觉自己一直和谭棹站在一道,步子也随着步撵缓了下来。不禁轻笑着勾了勾唇,虽然只有一瞬,但谭棹余光恰好扫到。 打破沉默,眼睛不知望着何处,开口:“今日,谢谢皇兄。” “谢?吾又没做什么。” 谭棹面色缓和,细看眼尾带了一抹笑意,语调也轻快了些。 “话说这战因我而起,我也不愿再看到民生疾苦。” 谭楷不答。 “所以谢的是皇兄的‘略有耳闻’。” 谭楷转了话题,问:“待会到府上,画一幅‘伶韵’如何?” “好。” 谭楷上马,扯着缰绳不动,低头想着。 其实谭棹所言不假,如若不是他的糊涂,父王不一定会休战,这战事也不知何时才能结束。 他倒也不是有多想帮谭棹,只是在殿上时,他还是和谭棹站在了一起,尽管两人各怀目的不同,但都想两国停战,所以是他暗中推动父王意向,好在最后成了。 他是想登上帝位,但他可不想去面对一个烂摊子,给自己平添麻烦。 回神,谭棹的马车已离得有些距离,谭楷紧了紧缰绳,追了上去。 笃笃的马蹄声在车后响起,谭棹垂眸,眼中闪过一丝阴郁。 第6章 倾心照顾 白离佛把人带进自己帐内,看他这般虚弱模样,不好把人丢到一边不管。 只好弯腰解着冷湿的衣裳,指尖不小心擦过这人的侧颈,一阵烫意传来,白离佛一愣,伸出两指在他额上探了探,真在发烫。 他哪有照顾人的经验,平时自己受了伤什么的硬忍忍扛过来就是了,但他又不能让这位也硬抗着。 忙忙碌碌到后半夜,直到榻上的人体温恢复了正常,又把伤口处理好,白离佛才舒了一口气。 站在榻边,低头看着这人,忽的笑了,他也不知道为何,可能生平第一这么照顾人,对一个不知底细的人比对自己还上心,或者…… 白离佛也道不出还有什么了,只觉心上痒痒的拂过什么,莫名添了些烦躁。 随便坐到脚凳上,支起胳膊眯上了眼,原本以为自己是睡不着的,结果反倒这半夜入了眠,睡的安稳。 齐姜起的早,意外没看到平时早该出现的身影,没多想,自己先撩帘进了大营,眼中蓦地闯入一个人影—— 斥候恭恭敬敬的侯着,奉着军诏。 齐姜出帐时正好迎着白离佛,见他手中捏这些带血的绷带,奇怪:“何人受了伤?” 白离佛挑眉,那神情就是在点齐姜——你说呢? 齐姜问出口后才知自己愚钝,忙遮掩:“我知道是谁,严重吗?” 白离佛垂下眼眸,思衬片刻,开口:“发起烧来,额角可能在落河时磕到石壁,其他都是些擦伤。” 白离佛抬眼看明他的神色,问:“军诏下令何事?” 齐姜闻言到觉意外,还没问出那句你怎么知道的,就听战神淡淡道:“营中多一个人,我不是瞎。” 齐姜口微张着,原想问的话被人截了胡,他只好咽了回去,但又不想就这般闭了嘴。 想起白离佛还丢下一个问题,开口答:“我们撤兵,邬靖两国要停战了。” 白离佛轻皱一下眉,很快恢复正常,问:“何时?” 齐姜好像有些头疼的捏捏眉,沉声道:“七日后。” 顿了一下,继续说:“这七日就该把各事安排好。” 白离佛只点了点头,神色淡淡,看不出什么。 倒是齐姜,有些郁闷,垂下唇角不知道在想什么。 白离佛给了他一拳,笑着:“能不打仗是好事啊,哭丧着脸做什么?” 齐姜疼的吸了一口气,瞪着他,嚷:“下手不知道轻重,我这处伤口还没好利落!” 白离佛奇怪:“那你郁闷何事?” 齐姜先退后一步,故作苦恼:“回了鹤洲,这酒就保不住了。” 白离佛张口要损回去,身后传来声响,心里一惊,迈着长腿几步进了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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