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都是江晚清的孩子,只要江晚清不抗拒这孩子与他接触,不再提及先帝,那孩子就当是自己的孩子。 薛成商又咳了声,这几日的太医被薛成商尽数拨到承露殿,他自己的病倒是生生熬过来,落下些吹风便咳嗽的毛病。 薛成商道:“你留个太监在承露殿内,等他回来了通传。” 福泉颔首应下。 春雨绵绵,风从缝隙内钻了进来,等江晚清回来,好不容易退烧的孩子又起了热。 怀中孩子烫得惊人,连哼唧都没力气了,只是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箬竹斥道:“你们怎么是怎么做事的,娘娘出去前裹得好好的,怎么一回来全都散开了,连门窗都打开了。” “姑姑饶命,皇上方才来过,说孩子这样捂着太热,就……就……” 婢女没有继续说下去,江晚清也知道是薛成商让他们做的。 他是故意的吗,不然好端端的他为什么会来,一来还直接将抱被拆开。 薛成商本身就想让这个孩子无法降世,怎么可能那么好心过来看他。 江晚清抱着孩子,越想越心惊,他止不住的往坏方向想。 大门吱呀一响,身后一阵骚动,肩上落下一掌,江晚清侧头,是薛成商。 江晚清紧紧抱着孩子,眸光中是薛成商从未见过的警惕。 他不解道:“怎么了。” 第八章 “我宫里的人说,你来过了,还将孩子的抱被解开,开了点门窗。” 薛成商道:“我瞧他出了汗,我才给他拆了点衣裳,你裹得太多了。” 江晚清道:“细雨春寒,这孩子不裹多点便容易着凉,今日好不容易降下来的热又烧起来了。” “你是在。”薛成商眉尾一挑,平静地表情有些破裂,他顿了顿,道,“怪我?” 江晚清看着薛成商的眼睛,许久,撇开头道:“不敢,皇上想看孩子,暂且等春日过去。” 他不想疑心薛成商,但薛成商实在是不可信。 江晚清仔细地将孩子放入摇篮中,这才放下,他的下颌被猛然钳住整个人被大力往后拽。 薛成商压着怒意,双目直视着他,沉声道:“江晚清,你什么意思。” 江晚清道:“成商。” 薛成商直接将人甩了出去,江晚清摔在地上,额角撞在摇篮的椅角上,整个摇篮剧烈地晃了一下,篮中原本无力呻吟的孩子竟哭了起来。 江晚清顾不上自己,连忙站起来哄着孩子。 薛成商阴沉道:“江晚清,这个孽种本就不该生下来,我许你产下这个孩子你不过来磕头道谢反而开口斥责,江晚清,你的心是什么做的。” “这种孽障生下来体弱多病,也只会白让爹娘操心,生下来有什么意义,过不了几日去见他父亲你要陪着一起去吗。” “你最好是看着你的宝贝儿子别死了。” 薛成商面色不虞,甩下这句话踹门离开。 明明人都走了许久了,江晚清还是觉得好冷。 视线渐渐模糊,只能看得清孩子身上的大红被布,箬竹上前安抚他,江晚清自撑起一抹酸涩的笑意,拍了拍她的手。 夜里,承露殿仍旧灯火通明,这孩子越烧越高,就没有退烧过,气促不止,眼睛也都没睁开过。 箬竹从外头冲了进来,身上被雨浇得湿润润的,她道:“娘娘,皇上下旨断了殿中供给,太医没一个敢来,秦太医这几日又因夫人怀胎告了假,现下,连熬药的童子都没有了。” 江晚清把孩子交给箬竹:“你在这看着,我去求他。” 薛成商要他低头,为了孩子没有什么做不到的。 江晚清尚在月中,连鞋袜都未曾穿戴便冒着雨跑了出去。 雨水打在身上冰凉渗骨,未恢复好的腹部登时隐隐作痛。 宫道灰色的地面上留下了一抹暗沉的血色,又被大雨冲刷,消失无踪。 御书房门口,江晚清三两步跑上台阶,惊得打瞌睡的小太监连忙拦住他。 江晚清在门口喊道:“成商!成商!救救孩子成商!我知道错了,成商,成商!” 薛成商捏了捏眉心,福泉道:“皇上。” 薛成商道:“一夜而已死不了,让他急一次才记得教训,明日再拨太医过去。” 福泉诶了声,走了出去,他推开门,便瞧见浑身湿透的江晚清,他扶着江晚清道:“娘娘,皇上睡下了,您瞧你湿的,奴才带您去换件衣裳。” 江晚清拉着福泉的手,恳求道:“公公,您让我见皇上一眼,就一眼,孩子高热,实在是降不下来,求公公进去同皇上讲一声。” 福泉为难道:“皇上今个恼得很,方才喝了酒便睡下了,这会子叫醒了皇上怕也是生气。” 江晚清听着福泉的话知道没用,索性直接跪在地上,喊道:“成商,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孩子是无辜的,成商。” 江晚清的声音混合着哭喊,隔着殿门,薛成商也能听见江晚清无措地神色。 拿着书的手紧了紧,指节发白,但终究是没有动一步。 江晚清磕着头,一遍遍地不断哭道:“成商,我错了成商,救救孩子,救救你的孩子成商。” “成商,他是你与我的孩子成商,救救他。” 江晚清哭得椎心泣血,却仍未见那扇紧闭地大门打开。 女婢跑了过来,她跪在江晚清身边,道:“娘娘,皇子浑身抽搐,您快回去看看啊娘娘。” 薛成商打开了门,江晚清的眸色一亮,恍若看见希冀,他往前膝行两步,摸上薛成商玄色金丝的长靴,道:“成商,救救他。” 薛成商居高临下地看着江晚清,面色极为平静,他淡淡道:“若在叨扰,殿中孽子,赐死。” 惊雷炸响,闪的皇宫一片清白。 江晚清好似被这道雷劈中一般,瘫软在原地,连薛成商什么时候进去的都不知道。 他是不是在做梦……为什么薛成商说的话他都听不清楚。 婢女拉着他的衣角,颤声道:“娘娘,咱们回去吧,箬竹姑姑寻到之前的熬过一次的药渣,想来熬一熬应当能撑过去。” 江晚清楞楞地站起身,走入大雨之中。 承露殿内一众宫婢都围着襁褓婴孩,他已经不抽了,呼吸都极为微弱,进气多,吐气少。 江晚清从箬竹怀中接过他,小小人浑身滚烫无比,他坐在床榻边,倚在角落,拍着他的背,如同先前那般哄着他。 没关系。 睡一觉便好了。 睡一觉,天亮了,梦就醒了,这一切就都消失了。 明个太医来,他会去好好的跟薛成商道歉,不再跟他拌嘴,跟他好好的,给孩子取个名字。 江晚清合上眼,四行清泪滚了下来。 快睡。 睡醒了就好了。 深宫之中,静默无声,承露殿的烛火到了白天都未曾熄灭。 薛成商一夜未睡,看着窗外天亮,数着点带着叫来秦争往承露殿赶。 一进去,便见江晚清缩在角落内,双目空洞地看着前方,怀中还紧紧抱着那个孩子。 薛成商道:“怎么没去更衣,孩子病了这样贴着一夜又重了怎么办。” 江晚清没有理他,也没有惊喜于秦争的出现,仍旧保持着原先的姿势一动不动。 薛成商道:“昨日你不是哭天喊地的要求太医么,太医来了,孩子给他们。” 江晚清依旧无动于衷,形似一桩没有魂的木偶。 薛成商瞥了眼秦争,秦争会意,走到江晚清面前跪下道:“娘娘,劳您将皇子给奴才瞧瞧。” 秦争想将孩子从江晚清怀中接过,怎料,江晚清紧紧的抱着他,竟无法晃动半分。 薛成商额首青筋直跳,他最烦江晚清这幅什么也不说的模样,他道:“你不是要看病吗,你现在这幅样子到底要做什么。” 箬竹道:“皇上,皇子……不在了。” 她的声音平静得可怕,静得薛成商还以为她在讲些什么无关大小的事情。 薛成商怔愣,缓缓低头看向江晚清。 秦争也顾不得什么礼数,直接将孩子从江晚清怀中抢了过来。 孩子抱在怀中,都不必试探鼻息,僵硬冰凉这孩子真的不在了。 他死了。 秦争抬起头,“皇上。” 不必说明的一句话,彻底将江晚清谎造的梦境撕得破烂不堪。 江晚清身上所有的力气被抽干了,软了身子。 他闭上眼,无法接受这个事实,眼泪犹如决堤般淌了下来。 薛成商眨了眨眼,他看了眼怀中的孩子,手背贴上他早已发硬冰凉的脸颊。 曾经,他还摸着这孩子的脸,告诉他要健康的活下去。 先前……江晚清昏迷的时候,他也是这样带起来的,一夜而已,怎么就……出事了。 薛成商深吸口气,他蹲在江晚清身边,抿着唇,道:“孩子……还会有的。” 闻言,江晚清侧头看来,他双目通红,静静地望着薛成商,良久,笑道:“孩子没了,你开心了吗。” 薛成商皱着眉,道:“别说胡话,先帝在世,孩子不足月便死这正常不过。” 江晚清反问:“那为什么你没死。” “江晚清,你该好好睡一觉了。” 念在江晚清刚死一子,他没跟他吵。 江晚清道:“我要是没嫁给你多好,免得做了你们父子的玩意,让你们凌辱践踏。” “江晚清!” 江晚清再怎么说他,他都认,这事是他的错,但凭什么让他一人否认当年情浓蜜意的时候。 江晚清后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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