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听到了,你笑了,”解惜行仍是逮着苏玄影不肯放过,“自我捡到你以来,你成天板着个脸。你若是再不笑,我都差点以为自己捡了个面瘫呢。” “……行了,”苏玄影勉力避着解惜行愈发凑近的打量,“解少侠,你还是快些回去将这身衣服换下吧。” “你还好意思说,”解惜行闻言蹙眉扯了扯身上穿着的襦裙,”假扮被害的姑娘这个主意是我出的不错,可凭什么就要我来扮啊!” “既要身段姣好,又要能够自保,”苏玄影似是侧头思索,“当然是解少侠你最合适。” 这席话听着一本正经,解惜行却仍是蹙眉紧紧凝视着苏玄影的面颊。正当苏玄影快要绷不住之时,解惜行却先行咧开嘴笑出声来。 “嘛,不过,能有幸一睹苏将军俊逸无俦的笑颜,我穿这一回襦裙倒也算值了。” 苏玄影闻言有些许怔然。解惜行却是不等他了。 “苏将军,快来把这死士的尸身拖回去,我们也好抓紧向刘大人汇报案情。” “……哦,来了。” . 三日后,戌时。 二人于卧房内并坐休憩。 “苏将军,日前刘大人已公布了案件结果,”解惜行瞥了眼烛台上摇曳的火苗,“最终将死士定为最后的幕后凶犯。” “嗯,”苏玄影点点头,“毕竟刘大人身为朔雨州知州,需要安抚全朔雨州的百姓。为了不继续引发恐慌,让这件事于此结案,也不失为上策。” 解惜行看向苏玄影。“那么,你我二人可还要继续追查?” “咚,咚咚——” 苏玄影正欲回话,屋外却倏尔传来了敲门声。 “苏公子,解公子。”房门开启,刘知州随之出现在两人的视线中。 “见过刘大人,不知可有何要事要寻我二人?” “啊,此次案件侦破还多亏了两位公子的助力,是以下官在进行文案汇报时便提及了二位,”刘知州说着便自衣袖里掏出一封信件递过来,“许是下官的直属上级王知府赏识两位公子,遂特意发来这封信件,交代下官务必要亲手转交给二位。” 苏玄影闻言急忙伸手接过。二人一道同刘知州行礼道谢后,便目送其离开了。 卧房木门重又关闭。 “苏将军,此事恐有蹊跷,”解惜行回身同苏玄影对视,“眼下离结案不过几日。这王知府的信件未免来得太快了些。” “嗯,”苏玄影点了点头,将信件交与解惜行,“既如此,我们去是不去?” “去,为何不去?”解惜行移步回床榻边,摊手坐下,“我们江湖中人,做事讲的就是一个随性。” “嗯……”苏玄影看着解惜行软着身子倚靠于床头,顿了顿,斟酌着字句继续开口,“若是这么说的话,你们江湖中人,其实衣食住行也并不讲究了?” 解惜行听出这话另有他意,遂半撑起身,望着苏玄影以手托腮道,“苏将军,你有话不妨直说。” “所以今晚咱俩换换行吗?我能睡床吗?” “当然……”解惜行凝视着苏玄影一本正经而又眼含希冀的面颊,唇角上扬,莞尔一笑,“不行~” 翌日,二人同刘知州辞行,又踏上了前往陵塘郡的路程。
第9章 穿过闹市的街巷,又沿着齐整的青石板路走了几个弯,便到了陵塘郡王芜知府的府邸。 令两人颇为意外的是,王芜知府竟亲自立于府邸门口迎接二人。见此情景,解惜行与苏玄影迅速对视一眼,皆是不动声色地隐去眸中的警惕,跟在王芜知府身后,由府上仆侍簇拥着步入知府府邸。 “自朔雨州递送来的公文上言此次命案扑朔迷离,且凶犯手段极其残忍恶毒,不过短短几日便有数名无辜百姓接连遇害,若是不能及时令这名凶犯伏诛,后果怕是不堪设想,”王芜知府引着两人自院中回廊上穿过,继而开口夸赞道,“此番能顺利侦破案件,真是多亏两位公子的助力了,二位真不愧是雄才伟略之人啊。” “王大人谬赞了。”解惜行点头应下王芜知府的过度殷勤,又状若不经意地瞥了眼身后紧随的众多仆侍,脚下微不可查地离身侧默不作声的苏玄影靠近了些。 好在用过晚膳后,王芜知府又盛情万分地邀请二人试试府上后院里的汤泉,二人这才得以暂时避开府内的其余人士。 . 后院汤泉处。 热气氤氲,水波微漾。 解惜行缓缓滑入汤泉,温热水流随之游走过来,一缕一缕地抚慰着疲惫的躯体。解惜行忍不住仰起头,对着虚空中升腾的雾气轻叹一声。“这王芜知府的府上,也就这汤泉能令人稍稍放松了。” 然而语毕耳畔却没什么动静,解惜行偏头一看,却见苏玄影正垂眸俯视泛着气泡的水面,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苏将军,”解惜行舀起一点水流泼他,“想什么呢?” “嗯?”苏玄影被这么一溅倒是回过了神,“没什么,我只是觉得,这王芜知府看着有些面熟,我好像曾在何处见过……” 苏玄影边说边抬起头,然而就是这么不经意地一抬眸,却令他忍不住地消了音—— 只见氤氲弥漫的雾气里,解惜行略带疑惑的目光清清浅浅地穿过水汽望过来,微烫的水雾蹭得他的面颊有些许泛红,连带着眸色也平添了一抹温顺的水意。稍稍往下便是劲瘦白净的胸膛,水面下还似有点点樱红渐隐。微漾的暖流自他的胸前漫去,待到触着了,又轻轻缓缓地顺着躯干的弧度自两边荡漾开去,余留下一尾不断泛起气泡又消散的涟漪…… “苏将军?”解惜行的语气更为疑惑了,“怎么了?” “啊?”苏玄影后知后觉地回过神,急忙应了句,“没、没事。” 解惜行又看了他一眼。“怎么奇奇怪怪的。” “算了,你既无事……”解惜行将手一扬,旋即瘫倒在汤泉池边的平台上。 “那便过来给我揉揉肩,一直马不停歇地赶路可累死我了。” “……” 苏玄影只得收敛心思,任劳任怨地朝着瘫倒的解惜行走过来。 “解少侠。” “嗯?”苏玄影力道得当,解惜行舒服得直哼哼,闻言只懒懒地一抬眸。 “你近来使唤起我倒是愈发熟练了。” “那是自然,好歹我当初刚捡到你时也任劳任怨地照顾了你三个月,现在合该是收利息的时候了。哎呀呀,烦请苏将军再用点劲儿~” “……” 心神专注的两人未曾注意到,汤泉边上的一处隐蔽角落内,一个暗窥的身影悄然隐去。 泡过汤泉后,自有府上的仆侍来领着二人去王芜知府事先准备好的卧房休息下榻。 “这位公子,为您准备的卧房还要再往前走几步。” 苏玄影正欲跟着走在前头的解惜行一同迈入房间,不想却是被突地横伸出的一只手轻轻巧巧地拦住了去路。 苏玄影同前方回过身的解惜行对上神色。“啊,不用太过劳烦的,我二人习惯同睡一间了。” 解惜行亦点头称是。 “公子。”然而仆侍却仍是浅浅地笑着,伸出的手纹丝不动。 苏玄影又同解惜行对视一眼。“既如此,那便有劳了。” 而后解惜行迈步进房,苏玄影自是跟随着仆侍去往下一间卧房。 阖上木门,解惜行侧耳确定门外人已走远后,即刻转过身,开始在房内四处查探起来。 这间厢房不大,房内布置的摆设也不多,只放了一扇淡雅屏风,一副红木桌椅,一盏落地烛灯,还有一张木雕床榻。但胜在干净整洁,估摸着平日也多是做客房用用,府上的主人们并不在此间下榻。 墙体四周平整,并无密道的存在,房内装潢摆设看着也并无异处,应是不至于藏着什么伤人暗器才是。 解惜行看罢一圈,稍松口气,移步回到榻前,正欲抬手卸下外袍,想了想还是索性和衣而卧捱过这一夜来得妥帖,便停了动作,转而去熄了屋内灯盏,上榻歇息。 然而正待解惜行欲阖目调息,时刻注意周遭动静时,却忽觉自虚空中蓦地迸射出一缕迷烟! “扑——” 意识溃散前的最后一秒,解惜行勉力扒开双目,直直看见那盏熄灭的落地烛灯里,竟源源不绝地喷射出灰色迷烟! 可恶,灯灭而烟起,大意了…… 解惜行的手自床榻上跌落下来。 . “啧啧,这可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一阵令人脊背发凉的触感自左臂隐隐攀升,揉搓着皮肤,连带着底下的筋骨与肉都被揉搓得生疼恶心…… “呃啊!” 解惜行猛一惊醒,就看见王芜知府正一脸笑意地抚摸着自己的左臂胎记,急忙反感地缩回了手。“别碰我!” “呀,解少侠,”王芜知府被挣脱倒也不恼,“你醒啦?” 解惜行不理他,即刻打量起眼下自己的处境来。 眼前所见是一间石砌的昏暗密室,唯有的一个出口被兵士牢牢把守住,密室的四角也布置了许多身形高大的兵士。而解惜行此时正躺卧于密室中央的一张石床上,躯干无力酸软,估计是迷烟的作用。而几步外的西侧似乎还放着另一张石床,上面也躺了人,只是被王芜知府的躯体挡住了视线,解惜行一时不能辨认那是不是苏玄影。 “王大人,”解惜行斜眼乜他,“你为何抓我?” “哎,此言差矣,”王芜知府又勾唇笑道,“这怎么能叫‘抓’呢?应当是‘接待’才是。” 见解惜行冷笑一声并不答话,王芜知府便自顾自地继续往下说。 “解少侠,你可知,”王芜知府眼神扫向解惜行的左臂,“你这左臂的印记意味为何?” 解惜行闻言心念一动,面上仍是不动声色。“在下不知。” “哦?既如此,下官便同解少侠说道说道。”王芜知府饶有兴致地看着解惜行的面颊。 “十六年前,身为当今圣上的齐皇曾经发布敕令广召天下,说是要重金悬赏,以寻找一位自己的故人之子,”王芜知府又忍不住瞥向解惜行的左臂,“而圣上口中的那位故人之子,也恰好有着这样一个蝴蝶形的印记。” 解惜行闻言不由得有些怔愣。“我不曾知晓过此事。” “无妨无妨,”王芜知府信手扬了扬衣袖,“等下官将解少侠送到皇宫,解少侠就会知晓了,到时候,解少侠可别忘了劳苦功高的下官呀。” 一言毕,王芜知府却是又一扬手,自袖间掏出了一陶瓷药瓶。 “请解少侠放心,这只是寻常毒药,药性不大,”说着,王芜知府便下令周遭兵士围聚过来,让他们制住解惜行的手脚,“此举是为了保险起见,等到了皇宫,下官自会给解少侠服下解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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