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瞧瞧,”方荷说,“比我工龄都长,分手能多拿点赔偿吗?” “我还真没考虑过,”颜洛君想了想,“分手给赔偿费……听起来像不太平等的关系,而且到我们这个程度,如果真分手,要考虑的事情其实还挺多。” “房子还在你名下吧?”许唯芝问。 “在是在,”颜洛君道,“不过……” “车也在?” “她又不开车。” “我打断一下,有个问题,”姜舒言道,“你们的证在国内不起效吧,也就是说,从法律意义上而言,你们只是普通情侣而已,完全没必要为了这种事情而烦恼啊。” “难道不该是根本没有分手的打算所以不该为了这种事而烦恼吗……”颜洛君彻底无语,许唯芝陷入沉思,见方荷还跃跃欲试地想要问什么,遂叉起一块圣女果送到她嘴里。 终于安静了。 第89章 世上不可能有人比她更了解颜洛君。 凌晨傅瑞文下班回家,放轻脚步往卧室走,推开门之前就发现门缝里漏出一点光。 ——熬到这个点?傅瑞文暗自摇头,虽然颜洛君早和她说过今晚去见大学舍友,但这也太晚了。她对颜洛君那几个大学舍友还不了解么,和颜洛君直到现在也走得很近的姜舒言算一个,一个在大厂做白领精英的,还有一个听说在读博以后多半进高校当老师的。 这些人也会在聚餐上待到这么晚吗?不知道她们都聊些什么。傅瑞文大学时几乎所有的课余时间都用来兼职,也从没参加过宿舍的聚餐——她们宿舍真的有过这种活动吗? 她本来是要直接进去的,但既然颜洛君醒着,她犹豫了下,还是退到隔断处把外套脱掉了。但事实并不如眼前所见,她轻声走到床头,发现颜洛君捧着手机睡着了。 啧。 她伸手摸了摸,手机还烫,估计是在看什么令人昏昏欲睡的文艺片,播到一半自己睡着了。这种事在颜洛君身上不常发生,但也不是没有。她做正事的时候犯困就会睡眠很浅,醒醒睡睡,总之最后都休息不好。 她微微用了点力,试图将手机从她手里拿出来,放在桌上,再将被子给她掖好——颜洛君不喜欢开暖气睡觉,大冬天的屋子里冷得和室外似的。但一道反方向的力将她的动作止住了,她怔了下,低头对上颜洛君有点懵的眼神。 傅瑞文无声叹了口气:“睡觉。” 颜洛君好像根本没听见这句话:“哪怕是死我也得先把手机格式化……” 傅瑞文猜测她最近可能社媒刷得有点多,越临近ddl越是无意义刷手机,以往还得加上一条缠着她办事,现在太忙了,后面一条可以删去。 “没人看你手机,”半梦半醒的人敌不过傅瑞文,尽管熬了个通宵的她也没剩多少力气,“给你放旁边,睡觉。” 颜洛君终于半睁开眼,她摸到傅瑞文的手指,一点一点的,顺着食指的指尖往上,然而蓦地松了口气,复闭眼:“你回来了呀。” “是啊,”傅瑞文另一只手摸摸她的脸,有点可怜似的,“我回来了。” “嗯。”颜洛君松了手,指纹碰到解锁的地方,老旧的文艺片再度开始播放,声音不大,背景音的雨声更是助眠。傅瑞文顺带看了眼剩余电量,今晚不充电也行,于是只给她放在一边,掖了掖她的被角。 她自己的手机也被一起放在那里,她从卫生间里拿了洗漱用品出门,到客厅的卫生间洗漱去。惨白的灯光映得她眼下发青,其实下午去上班前睡过一觉,但与现在很困这件事并不冲突。她离开卫生间,在客厅闻到香薰掩盖下的一股火锅味。 这个年纪吃火锅当然没有大学生优惠。颜洛君大四为毕设而焦虑失眠时半夜把傅瑞文从床上摇醒说我们去吃火锅吧这个点打折,硬生生折腾出一种“怀民亦未寝”的意境,她后来再也没吃到过那样好吃的火锅,尽管颜洛君还挺喜欢买底料在家里自己煮。 她喜欢冬天的食物,冰淇凌在冬天会化得很慢很慢,挽着傅瑞文的手逛商场的时候,另一只手一定要拿点什么食物,奶茶或者冰淇凌,换做是别的就没办法腾出手来挽她的恋人。 这些记忆都好像很遥远了,今年冬天她是一个人过的,傅瑞文想。她为数不多连着休假的那几天颜洛君在欧洲,朋友圈的定位每隔两天就会换一个国家。有时候她很羡慕颜洛君,她自己随颜洛君出过一次国之后就不愿意再走,将自己放到一个语言文字完全陌生的环境里是很恐怖的。 前几年她们也会在休假的时间去逛街、去旅游,颜洛君喜欢什么都好,傅瑞文都奉陪。这样的时光总是很少的,约莫是因为那时候傅瑞文谎称自己只是孤身一人,节假日的班都优先安排给她。 但过两天是情人节。 她说过自己有对象了,尽管大部分人可能不知道她的对象究竟是什么人——管这些呢,这种中间态才是最为正确的。同事们也都只是最初知晓这个消息时打趣一下,倒是比她想象的要好一些,其实没有人关注同事的具体生活状况。 上班已经够忙了。 大抵得益于她前几年大方地让出节假日调休的机会,今年她几乎没说什么,医院这边分配的值班表上情人节连着两天都没有她的活儿。她在工作群里看见排班表时忽然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有一瞬间公开的冲动,似乎颜洛君说的是对的,让大家都知道也没什么不好。 但最终还是没有,突然在值班室挑起这个话题太奇怪了。甚至莫名有种炫耀的意味在,除非科室的小姑娘再问一次颜洛君和她是什么关系——分明已经解释过是朋友的,就算猜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也只会当成是不方便说吧,哪会有不识趣地再问一次的道理呢? 傅瑞文便忽然有点焦虑。洗面奶的泡沫掉到洗手台边缘,她用手将它抹去,在水下冲净泡沫,又伸手将镜子上的水雾擦出一片,玻璃的亮面使她现在的神色一览无余。 …… 她想这些问题又有什么意义呢?颜洛君不会知道的。她们已经将这个问题揭过了,架也吵了她也让步了,没有后续了,不会有后续了。 最好是。 傅瑞文缓缓舒了口气,回床上躺着了。她脱掉家居服打了个冷战,第无数次想去将窗户留的一点缝隙观赏,忍住了。颜洛君八爪鱼似的缠过来,这完全是下意识的动作。傅瑞文伸手碰了碰她的脸,没醒。 这时候倒是很乖。 当然不是说白天不乖的意思,黑夜里傅瑞文盯着颜洛君已经褪成深棕色的头发,再过一段时间会变成金色,等到发根的黑长到颜洛君忍无可忍的时候,她会去染新的颜色。 她就是这样了解颜洛君,世上不可能有人比她更了解颜洛君。她们一直都在一起,从大学到毕业,从过往到当下,从此刻到…… 到何处呢? 第90章 话说过两天,是不是情人节来着? 颜洛君难得醒得比傅瑞文早。她对昨晚的事儿有一点点印象,但不多,约莫只记得傅瑞文在床头弯腰和她说了几句话。刺眼的灯光都被傅瑞文挡住了,是以她并没有清醒太久,而是沉沉睡去。 她摸了床头柜上的手机,昨晚聚餐的人里许唯芝醒得最早,在群里发起群收款,她付掉了,紧接着姜舒言也付掉了。 姜舒言:各位醒这么早? 颜洛君:打工。最近创作有点卡瓶颈,睡不好。 许唯芝:被导师叫去开组会……本来该是明天的但她说要出差,临时改到今天了。 半小时后方荷才迟迟付了最后一笔群收款,在群里说道:你们好有活力……能不能不上班…… 颜洛君也想问这句话,但现实是她得起床去做她未完成的作品。她十分怀疑自己将延续以往的习惯,将所有工作都堆到最后,ddl当天搬出一个不人不鬼的玩意儿,然后在展览上被批评家评论出一些她其实根本没听过的艺术理论或哲学思想。 傅瑞文上夜班的日子,通常是颜洛君负责做午饭。她在工作间待到快12点,自己饿了才想起来这件事。没想好做什么,先淘米将饭煮了,然后拉开冰箱门发呆。 冰箱囤的菜种类不少,直到冰箱因为太久没关门而响起提示的警报声,她才关上门又拉开,从冷冻室拿了切好的兔肉,厨房佐料台上有粉蒸肉的拌料,按照说明配好了蒸上就能吃,兔肉下面垫一层土豆;保鲜层有剥好的玉米粒,配着青椒碎炒;最后烧一个紫菜蛋花汤。 没什么需要准备很久的,她将兔肉和粉料拌匀,摘下一次性手套回工作室继续凿一块大理石。她总在这时候想起米开朗基罗的理念,雕塑是将被禁锢的作品从石中解放出来,而并非无中生有的创造。上大学时雕塑系的同学都有着令人惊叹的手臂力量,大抵没有雕塑家是孱弱的。 过了十五分钟闹钟响起,她重返厨房,和午饭做斗争。她不喜欢做饭的很重要的一个原因是身上会染着油烟味儿,哪怕是做粉蒸肉这种不太会直接接触到油烟的——塑料手套并不能够完全隔绝调料,哪怕洗过手也总觉得指尖染着调料的味道,炒青椒玉米粒这种菜更是如此。 她琢磨着炒菜之前去将傅瑞文叫醒,洗漱吃饭应该时间差不多,毕竟玉米粒嘛,翻炒两下就能出国,紫菜蛋花汤也费不了多少时间,水烧开就好。但她刚将蒸笼端下来,就听见了逐渐靠近的脚步声。 吻是樱花牙膏味的。颜洛君退回来,傅瑞文十分自然地接过锅铲:“我来?” 颜洛君有点犹豫:“你可刚起。” 傅瑞文:“嗯?” 颜洛君轻叹一声,低低地笑了:“觉得有点压榨。” 傅瑞文示意她将身上的围裙脱下来给她,颜洛君照做。洗过手后顺手将碗筷都端到了餐厅,又返回一趟关掉电饭煲的电源。 她刷了会儿这几天新开幕的一些展览现场返图,借此寻找一点灵感。现场亲身感受和看返图当然不一样,但她毕竟不是铁人不能每天飞来飞去,有些展也不那么值得现场去看,看看返图下次和同行聊天的时候能瞎编两句就差不多了。 然而看到一半还是没忍住和姜舒言吐槽:你看C市某艺术中心的那个展了吗,感觉灯光完全就是一坨。 姜舒言:已经有人骂了,看返图好像从零个角度会不反光。 姜舒言:能做成这样也是很有实力。 傅瑞文端了菜和汤出来,拉开椅子坐下。颜洛君挪过汤勺,抬眼问她:“要先喝汤么?” 她大概没吃早饭,这么晚起,要是还吃早饭或许中午便吃不下什么了。颜洛君真的觉得做饭是傅瑞文的天赋之一,算是出生前就已经点好的技能点,不然她为什么能熟练的将各种配菜搭配成套,而且之前还兼职过咖啡师能够记住那么多种不同的咖啡做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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