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丝合缝,雨声哭声吞咽声。 声声入耳,齿缝滑津。 狂风骤雨卷地起,秋夜悲凉入梦来。 甄遥从不知自己可以如此放纵,阿怜亦不晓肌肤相亲这般惊魂动魄。 天地无物,神佛妖魔。诸事尽愉,只争朝夕。 “阿怜,阿怜,阿怜……你就不后悔吗?” 关键时刻,丢盔弃甲。 阿怜自是不依,执手相看,脉脉含情雨淋漓。 “太太畏缩了,你怕什么,怕老太太还是——” “我怕你!” 甄遥眼眸通红,恨不得与阿怜融为一体,就此封禁在这个无人知晓的山洞里。 “哼,难道我是豺狼虎豹吗?” 桃花眼肆意绽放,令人几乎不能招架。 可甄遥怕的岂是香粉美人,她害怕的是劳燕双飞,害怕的是情难自已,更怕的是无法报卿恩。 嬿婉容易,长相厮守何其难! 她甄遥如果下定决心要一个人,那便不是一时鱼水之欢,她要的是生生世世永相随。 “阿怜,大声回答我,你会跟我一辈子?” 尖下巴被死命扼住,甄遥自上而下地牵制住她,知道她需要什么,却非在这种时候给她问题。 阿怜大脑混沌空白,异样的渴求令她失去思考。 “你要我做什么就做什么,太太别吊着我了。” 甄遥对这个回答很不满意,然而她知道对方此刻非常痛灼,需要得到彻底的释放安慰…… 长夜漫漫,秋雨绵绵,只叹春宵苦短。 风吹草动灯影灭,马儿嘶鸣幽涧冥。都道是金风玉露,分分合合统必谐。 翌日晨起,骤雨转瓢泼。 阿怜睡意昏沉地依偎在甄遥肩膀,眼皮懒抬地梦呓:“太太看起来甚是斯文体面,可背地里却极为道貌岸然,我不得行了。” “饿不饿,还有两块点心。” 疏漠平静的外表下,皆透出难得的小意温柔。 阿怜摇摇头,只说是:“我外衣夹袋里有荔枝糖,你取来,咱们一人一颗。” “你想要?”甄遥蓦然生燥。 阿怜随口敷衍:“当然!” “等我——” “且慢,你指的是荔枝糖?” 阿怜瞬间睁开眼睛,接着鲤鱼打挺地坐起,身子乏困疲惫不堪。 “先吃糖。” 甄遥不由分说剥开油纸,一人一颗含在口中。 清香四溢,五脏六腑酥麻难耐。 “打住,容我缓上片刻。” 阿怜委实见不得人受委屈,索性吃亏就吃亏吧。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荔枝糖?” 甄遥压抑已久的疑问,终于在此刻大大方方地问出来。 谁知阿怜竟有些尴尬,但终究架不住她的深眸:“实不相瞒,是那该死鬼。” “噢,他倒也做了件好事。” 阿怜本以为甄遥会五味杂陈,可看她神态仿佛在说陌路人。 “你适才有些生疏无措,难道从前并未——”阿怜羞得说不出口。 “我与他并未接触,不过你也不像看起来那般老道。你见红了,阿怜。” “呃,太太会帮我隐瞒吗?” 甄遥将那件碧荷小衣暗自珍藏,眸底怜惜之情愈甚。 “我没忘记,你之前自己亲口所言,你是我的妾。” 阿怜有些动容,纤指抚上她的眉梢,轻声喃语:“太太,我认识很多人,但从无一人如你这样……” “什么样?”甄遥鼻尖对鼻尖地追问。 可阿怜始终不肯回答,因为眼前人已真正走入她的心田。 犹记从前任务失败时,陈容曾咬牙切齿骂过她们很多有用没用的废话,但有一句挺发人深省的。 她说,人一旦有软肋,就算死都会身不由己。 甄遥现在疼惜眷恋自己,可将来呢,她会不会厌倦呢? 就算不变心,她立志守节,终身飞不出方宅之地,这不是阿怜想要的。 反正苏老太太早晚会发现她假孕,眼下她身子任卿采撷,她们正彼此相爱,一切戛然而止最美妙。 如此一来,甄遥会想她念她,记住她娇媚张扬的模样。 再者陈容那里有药,她必须想办法得手,不然红颜易老蛊咬性邪。 “我曾经有很多恶念,但在面对你的一刹都忍住了。”甄遥忽然咬唇。 阿怜不由得莞尔:“下流无耻!” “……” 甄遥并未解释,因为她并非在想那些。可能千百次回眸,均不如初见,那时她就超出理智之外了。 “这雨什么时候才能停?” 身处简陋之地,她们成为对方的温暖汲取。 “阿怜,我希望秋雨不要停!” “可它早晚会停的,届时你还是端庄倾城的苏太太,而我只是一个靠撒谎来你们苏府混吃混喝的江南流莺。” “我要惩罚你,阿怜,请勿这样否决自己。” 阿怜苦笑地发颤,薄肩微抖:“太太,这是不争的事实!” 乌鸦就是乌鸦,焉能变成凤凰。然而即便是乌鸦,亦要扶摇碧空九万里。 有些事,甄遥不必知道,阿怜也不想她牵涉进来。暗莺舵不是那么好摆脱的,陈容亦绝非善类,每一步走来都是刀尖火海,一时失手便是万劫不复。 “阿怜,你认真看着我,不要胡思乱想了。” “太太,抱抱。” 何以解忧,唯有沉溺。暂时忘却红尘身,一朝皆为情海波。 从早到晚,铭心刻骨…… 第三日雨终于停了,烈阳曝晒,她们相互扶持着扬鞭启程。 回府的路上,车速明显慢了很多。 “你怎么如此安静?” “罪魁祸首,焉能有脸问。”阿怜戏谑中掩藏一丝辛酸。 甄遥异常敏感地体察,但此刻她看破不说破:“放心即可,你依然是有孕在身的姨娘。至于其他,有我在你不必担忧!” “我知道了。” 阿怜犹豫再三,终究没把库房假货的事告知。毕竟不知者不惶恐,那老太太绝非善类。 “你进去睡会吧,我在外守着你呢!” “嗯,你仔细看路。” 等阿怜眯眼醒过来,才赫然发现她们又回到了竹山岭。 “太太,姨娘,你们这是去哪儿了?” 一个个的,好生狼狈。 “早知道,我也跟着你俩去投靠山野老妪了。”阿怜表情羡慕地偷偷捶甄遥。 “如果遇上你口中凶神恶煞的土匪,你还想去吗?” 甄遥话音未落,红儿赶忙附和:“姨娘有所不知,前两夜可凶险了,这附近还发生了激烈打斗呢!” “天呐,幸亏咱们都无事。” 一行人收整了半炷香的时间,然后费尽心思方将甄遥、阿怜打扮一新…… 回到苏府,刚下马车老太太就怒目横眉地指着甄遥,只是这次龙头拐杖尚未抬起,便被阿怜柳眉倒竖地截胡了。 “哎哟喂,你这老太太怎么回事,动不动就要打人,骇得我肚子骤疼!” “姨娘莫动气,老太太还不是担心您。” 柳嬷嬷代为传话,转头又冲甄遥埋怨:“太太您也真是的,明知姨娘有孕在身,何故偏将她招惹过去。此番姨娘若有个三长两短,谁能担起这个责任呢!” “我不会让阿怜出事的——” “太太自是好意,但姨娘今后还是少出门。” 柳嬷嬷话音未落,阿怜勃然大怒道:“我不是鸟儿,鸟儿关在笼子里还会发疯,更何况我一个大活人呢!” 寡妇门前是非多,府前吵吵闹闹终究难堪,因此甄遥斡旋着大家一同入内。 老太太虽心有不甘,可还满心想要近距离摸摸阿怜的肚子,可惜脚步始终跟不上。 “姨娘,老太太教人张罗了一桌好菜,您看——” “不必了,不是请了位江南厨娘嘛,我与太太在芳馨苑吃就行。” 老太太脸色铁青地丢了拐杖,朝渐行渐远的窈影叽里咕噜地不知骂些什么。 “你不必管我,她对你绝无歹意!” “那又如何,我可是一刻都离不开太太呀……”
第十章 寂夜温柔缱绻,明月吴钩待散,只叹红颜倏乱。 阿怜端坐在梳妆镜前,桃花似水眸潋滟,昏黄的光影倒映出一对如花美眷。 “太太,为何如此打量妾身?” 方凳狭窄,前后紧叠。 甄遥坐在阿怜身后,任由她青丝逶迤于肩,侧颜如玉地细细凝睇着怀中人。 “相识以来好似大梦一场,回首过往唯恐南柯黄粱。” 她们本不该有任何交集,甚至在很多关键时刻,甄遥都该毫不犹豫地硬下心肠。 无奈情爱使人踌躇! 阿怜闻声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仰面狡黠地打趣:“太太得了手,对人立刻不一样了。说到底,你根本就是见色起意。” “我没有——” “鬼才信!” 说着阿怜猛地站起,险些害的甄遥踉跄倒地。 “你这丫头,真是拿你没办法。” “切,我要去洗澡,懒得理你。” 促狭鬼素手挑起内室的帘子,脚步轻快地朝暖阁走去。 红儿早命人烧好了一大桶热水,此刻诸事皆毕,方恭敬地走到甄遥身畔耳语。 悉索模糊,含混不清。 “是吗?”甄遥忿然间脸色倏变。 “此事千真万确!” 既如此,甄遥头也不抬地下令:“警告阿匀,切莫玩火自焚,否则我绝饶不了她。” “太太放心,奴婢明白。” 红儿走后,内室无端静默。 百无聊赖的甄遥,随手把玩起阿怜头上拆下的发簪。只是不远处响起的水花声,没由来地撩拨心绪,直至幽眸越发凝灼。 “阿怜?”清冷嗓音难掩沙哑。 彼时正在浸泡的阿怜,闻声赶忙应答:“太太有事?” “并无,喊喊你罢了。” 阿怜扑哧嬉笑,那笑仿佛蛊虫,钻的人心痒痒。 “太太是不是等急了,我马上就洗好了。” “需要帮忙吗?”甄遥牛头不对马嘴道。 “呃,那你让红儿给我拿件肚兜来。” “哪件?”甄遥心不在焉地问。 自阿怜打入府,委实没来得及给她裁制新衣,此刻倒真给甄遥遽住了。 “我好像没有穿的了……” 面对羞涩吃瘪的阿怜,甄遥起身从柜子里拿出一件全新的。 “给你放哪里?” 屏风微响,阿怜以为是红儿,便头也不回地说:“扔屏风架子上就行,稍后你帮我揉揉肩膀,不知怎地近来酸的厉害。” “……” 力道不轻不重,手法舒适得当。 阿怜舒服地半眯着眼睛,神情宛如一只慵懒的狸猫。 “再往下点,脊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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