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我当真欢喜太太!” 阿怜双臂半展,有气无力地低喃。可对于太太的质问,她始终给不出肯定的回答。 棘手风波,似在短暂汲取里消弭。 “太太,咱们该洗漱了。” 概因心绪繁杂,阿怜瞅准时机忙打断对方的图索。 甄遥并非重欲贪美之人,适才只是想通过这种方式获取某种安定。可抽身离开之际,她亦清晰明了种种皆为徒劳。 “青儿,打些温水来。”阿怜理着云鬓,临窗轻唤。 不久铜盆倒影,伊人各怀心事。 彼时热血激情已然消退,那些被情愫迷惑的理智逐一归位。 甄遥细细思忖,很快就觉察到一丝不妥。 阿怜即便再贪财,也不至于昏头到这种地步。她如果真那么在意银匣,日常多的是机会盘谋,何必从一个刚入府的厨娘身上着手…… 难不成,她别有居心! 这般想着,甄遥趁她在洁面,挥手不动声色地嘱咐青儿。 “你去悄悄打听下,傍晚姨娘都同厨娘具体说了些什么,还有姨娘的动向继续留意。一旦有任何风吹草动,速速来禀。” 青儿顺从地点点头,接着提了件无足轻重的小事。 “老太太还是不放心您,据说已经派柳嬷嬷去外面自请大夫了。” “无妨!” 甄遥说着起身转回内室,可掀帘的一刹,她不由得身影僵住。 “你这是做什么?” “妾身知道太太心中苦闷,你的恩宠我无法回报,今夜愿竭尽所能以慰卿心。” 阿怜青丝如瀑,桃花潋滟春芳尽地半跪于拔步床上。 娥儿雪柳蛮腰俏,直令甄遥束手无策,侧眸将亵衣果断抛至她脚畔。 “穿上!” “太太嫌弃——”阿怜倍感羞惭。 甄遥玉面冷漠,音色十分疏离:“不知今夜芙蓉帐暖,又值几钱?” 闻言,阿怜止不住地哆嗦。她粉拳紧紧攥住亵衣,狼狈笨拙地颤栗穿戴。 “贱妾自知卑微,太太又何必出口伤人。” 眼前人楚楚可怜,甄遥何尝不是肺腑生痛。恶语自她口中溢出,万般悔恨绕断肠。 “阿怜,我的心很乱!” 乱到大脑一片空白,乱到想撕破所有伪饰……天可怜见,自己到底该拿她怎么办? 甄遥的心思,阿怜自是不知。 “太太,对不起。” “你何错之有呢!” 阿怜异常安静地躺在软枕上,眼尾清泪蓦然滑落。 “上不了台面的东西,终究还是——” “你够了!” 甄遥勃然大怒,秀容阴郁冷鸷。 自轻自贱,自怨自艾,乃至妄自菲薄! 窗外秋风萧瑟,吹的窗棂沙沙作响。 拔步床内,水火不容。 “太太凶我?”阿怜头一次见到对方如此失态。 甄遥勾唇冷笑,语带讥讽:“何止!” “你什么意思?” 阿怜情不自禁地畏缩,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后躲。 “我要身体力行地告诉你,你究竟上不上的台面。” “无耻!” 甄遥一把捉住她细白的手臂,表情格外森寒:“幸得你这位贤师教的好。” 这下子,轮到阿怜彻底傻眼了。 “我,你……不许胡来!” “凭什么你可以州官放火,而我就不能殃及池鱼?” 阿怜肉眼可见的慌张,竭力护住胸前:“如果你一意孤行,我会怨你的。” 甄遥本意不过吓唬她,听到这话逆鳞顿生。 “方才坦诚邀约的是你,如今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还是你。阿怜,我在你心中算什么!” 阿怜无法回答,因为她有难以诉诸于口的苦楚。 “太太想要的话,我岂会不给。” 红粉骷髅,何足挂齿! 拔步床宽大,却让甄遥无处安身。 青儿进来熄灯时,只觉得今夜气氛诡异,但她未曾多想。 “太太,睡了吗?” 今夜就寝的委实太早,青儿小心翼翼地放下茶盏疑问。 隔了片刻,甄遥方轻咳回到:“嗯,晚间没有要紧的事不必进来,我乏得厉害。” “是!” 一帐之隔,宛如两个世界。 黑暗中,阿怜惴惴不安,甄遥转辗反侧。 她真恨这里不是那个山洞,如若那般,所有的隐晦和无法言表的爱意,均可以在绵绵寂雨里宣泄。 “阿怜,我们为何要起争执?” 银匣也好,质疑也罢,比起此时此刻的隔阂,不过小事耳。 “都是妾不好……” 阿怜犹豫再三,哪怕话已经到了嘴边,她依然做不到坦诚心扉。 “我也有错!” 自阿娘离世后,甄遥从未对任何人妥协,阿怜是唯一一个。 “太太有所不知,我并非喜欢轻贱自己。只是这些年来,我赖以生存的根基就是没皮没脸。” 人一旦有了羞耻心,做任何事都会受到某种钳制。 “现在你到了我身边,从前种种不过浮云,阿怜踏实留下来吧!” 甄遥动了情,生出过往不曾憧憬的愿想。 可惜阿怜留不得,也留不下来。 “苏府荣华富贵,多少人挤破头想钻进来。我假孕一事,早晚纸包不住火。” “我说了会帮你,你为何偏不肯信?” 面对甄遥的无奈叹息,阿怜一时失语。 纵使对方能给她一个孩子,今后宅院生活亦举步维艰。苏老太太暗藏祸心,陈容步步紧逼,她们仅凭欢爱能撑多久? 更何况太太还请了贞节牌坊,众目睽睽之下她除非盖世巾帼,否则焉能庇护住这段禁忌之恋。 “太太,抱抱。” 困顿无解,唯有耽溺沉沦。 阿怜一点点的靠拢,直至肌肤相贴,重新燃起火辣滚烫。 无动于衷显然不可能了,甄遥红唇翕张一朝反扑。 她们长发交缠,水乳与共,分不清爱与恨。 起初婉转,之后跌宕,再度泫然,最终鸣涕。 拔步床坚实稳固,却禁不住数度风花雪月。 值守的青儿睡梦中被吵醒,她当即鲤鱼打挺地坐起,分外担忧地朝内室道:“太太?” 许久未曾有人回应,只透过一抹微光窥得帐摇床颤。 青儿唯恐姨娘暗藏歹意,忍不住朝床边望去:“太太——” “不必多心,我同姨娘嬉戏而已。”清冷的嗓音较往常多了一丝粘哑。 可青儿根本没意识到,她方要迳转离去,又听太太淡然地吩咐:“端壶茶放榻边几桌,再另取两条湿帕子来,方才打闹出了些薄汗。”
第十二章 这位江南来的姨娘当真不安分,怀着孕还逼迫太太陪其打闹,芳馨苑众人暗地里皆嗤之以鼻。 可对此,甄遥却一无所知。 一日廊庭赏月,阿怜刚坐下便听到小丫鬟们碎嘴。 “咱们太太可怜死了,虽看着似广寒宫里的孤傲仙娥,实则呢,竟教个姨娘夜夜磋磨。” “可不是,前夜我去送水,太太气息都不匀了,就这还得强撑着说无事!” “这些算什么,那黑心姨娘恶毒极了,背着人将太太的细臂掐青紫。” “唉,太太的日子何时是个头儿啊!” …… 她们讲的格外起劲儿,若换从前,以阿怜的秉性定会好生发作一番。可眼下时移事异,陈容派的内应迟迟不来,那闷葫芦厨娘更是不理会她的质询,左思右想离开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只是该怎么同太太分别呢? 如实相告,必会受到钳制。悄然逃跑,顶多不复相见。 阿怜细细思忖的同时,甄遥正在灯下亲手雕刻发簪。 涅槃重生,凤凰遨天。 因为她心中的阿怜,便是如此女子! 烧化塑形,点珠缠丝…… 哪怕工序再复杂,做起来再费眼,此时此刻的甄遥都满怀希冀! 真不知道阿怜打开盒子的一刹,会做出怎样的反应…… 夜色愈发浓郁,阿怜心事重重地进房。 青儿本在缝制衣裳,待听到动静的一刹,赶忙直起身子关切道:“姨娘哪里不舒服吗,奴婢瞧着您的脸色好苍白。” “呃,外面冷吹的了。”阿怜支支吾吾地敷衍。 “那我给您倒杯热茶——” 青儿话音未落,阿怜连连摆手:“别忙活了,我一点儿都不渴。对了,太太呢?” 半天都没见人影儿了! “太太按例去查铺面账本,最快也得后天早上回来。” “她自己去成吗?” 毕竟太太生的格外美貌,且又是外人眼中孀居的寡妇。阿怜心里顿时七上八下,忧的柳眉直蹙。 青儿见状赶忙解释:“老太太紧跟着呢,出不了岔子的。” “话虽如此,但咱们平溪县不是有伙土匪吗?” 听闻那群人喜欢杀人放火,凶神恶煞到陈容这等狠人都怯。如果太太不幸落入他们手中,那可该怎么办! “姨娘的话虽有道理,但自打奴婢入府,就没见过什么土匪。况且没准儿是坊间谣传,其实谁都没见过那伙人。” 青儿竭力劝慰,怎奈阿怜心意已决。 “备车,我要去城中找太太!” 待亲眼看到对方安然无恙,她就能安心远奔了。 “哎呀,太太临走前千叮咛万嘱咐,让奴婢打起十二分精神照顾您。我的姨娘啊,您现在又是双身子,切莫任性呐!” “你去是不?” “奴婢——” “哼,那我便自己赶马。” “姨娘!” “闪开……” 青儿哪里是阿怜的对手,三下五除二就蔫儿败了。她一番细思,左右城中没什么危险,便咬牙应允了。 夜路颠簸,星月寂寥。 一帘之隔,外面是青儿和女车夫,里面则是默默盘点包袱的阿怜。 她很为自己骄傲,就短短一柱香的时间,她把老太太赠的首饰全带走了。唯一遗憾的是那匣银子,为争一口馒头气,她肉疼难耐地割舍了。 唉,做君子真是太煎熬了! 一连串的叹息,伴随着抚心哀喃,骤令青儿为之提心吊胆。 “姨娘,姨娘?” 闻言,阿怜唏嘘不虞到:“喘着气儿呢!” “您是不是肚子饿了,前头有尚未肄业的浆水面摊,要不要来碗?”青儿小心翼翼地询问。 阿怜当即眼眸倏亮,外加一点小心思:“还是赶路要紧,不过你下去打包两份,想来也不是难事。” “小菜一碟,姨娘且等着。” 青儿刚下车没多久,忽然帘子微动,继而露出一张陌生至极的脸。 “宋怜,大事不妙!” 开口说话的女车夫,俨然不是府里常用的那位。她愤然地抬腕展示,袖间果然海棠花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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