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才来?”阿怜没由来地慌乱。 女车夫咬牙切齿道:“暗莺舵这次彻底完了!” “此话何意?”阿怜边说边机警地瞥向远处。 “简直一言难尽,陈舵主被西山土匪给绑了——” “你亲眼所见?”阿怜冷漠地打断对方。 女车夫瞬间来气,指天发誓:“若有半句虚言,但教我不得好死。我和另一位姐妹方要在林中与陈舵主相会,哪知却撞见土匪将其药昏拽走了。” “竟有此事,那另一位姐妹呢?” 阿怜忽然想到那位古怪厨娘,忍不住狐疑。 “别提了,她不够听话,陈舵主便假意给了她一味毒药。” “人死了?”陈容当真冷血无情。 “不知后续,我因着急与你联络,只好把她留在破庙中了。” 阿怜目光冷厉地望着女车夫,一股发自肺腑的寒意席卷周身。她们明明号称自家姐妹,然而大难临头却任由彼此自生自灭,暗莺舵堪比土匪窝。 “来龙去脉我知道了,你打算怎么做?”阿怜失望透顶。 “我么……倒也没甚好法子。” 女车夫一双眼睛死死盯着阿怜打量,语气不急不慢地说:“我入苏府虽不过三日,但早闻你的地位不一般。” “所以呢?”阿怜艳丽多姿的秀容斑驳在光影里。 “陈容不行了,可我还在,宋怜我手中有你下个月的解药。” 女车夫一朝小人得志,尾巴都要翘上天。 “你想当舵主?” 这女车夫面生得很,就算在舵里论资排辈也数不上她,没想到患难之际,图穷匕见的卑劣。 “宋怜,要知道没有陈容,你我二人照样可以成事,毕竟你是独一无二的俏流莺。” 好一个无耻之徒! 阿怜用力攥住腰间匕首,只是动手的一刹,她咬牙克制地戏谑:“用我挣钱倒是没问题,只是新舵主你下下个月还有解药吗?” 陈容能管理偌大的暗莺舵,自然有她的算计和本事。眼前的蠢物惯会诓骗人,可惜道行浅的可笑。 “你什么意思?”对方蓦然翻脸。 “哼,我宋怜不惧生死,倒是你自己有解药吗?” 此话一出,骇得女车夫登时僵在原地。 “难道陈容给了你?” 陈容当然肯定不会给任何人解药,每次任务结束她都要亲自慰问。这样腹黑心机之人,千防万备中总有疏漏之处。 阿怜是舵中老资历,很多时候行事不言于人,因此她反过来以牙还牙地恐吓对方:“肯定了,不然你和我接应,我焉能控制你。” “我……适才在下猪油蒙了心,宋姑娘饶命啊!” “行动照旧,你完全服从于我。眼下赶好车,切记言多必失。” “是是是,全凭姑娘做主。” 阿怜伸指比了个“嘘”,很快青儿就拎着食盒过来了。 “姨娘,面买好了。” “辛苦了,那咱们快马加鞭寻太太去。” 马车摇曳,半个时辰后抵达福临门客栈。 * “婆母签字!” 甄遥长身玉立,表情疏漠至极。 老太太忿忿不平地用拐杖怼地,眼底闪过丝丝杀意。 “太太,您何苦如此逼迫呢?”柳嬷嬷不安地搓手。 甄遥挑了挑眉毛,精致的面容露出冷笑:“今日来此,究竟是谁想置我于死地?” 打着盘账的由头,暗中寻来不三不四之人,企图败坏孀居儿媳的名声。 恶毒下作,更卑鄙无耻! “太太,这不老太太一时糊涂,要知道老爷死的仓促,家中一切可都在您手上。” 说来说去,还是埋怨她当了家。 甄遥听得出来,但有些事必须锱铢必较,甚至恶有恶报。 “当年他执意娶我,哪怕我数度拒绝。我不是没说过,对他没有丁点感情,可你的儿子依旧狗皮膏药一样缠着我。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又是谁倚老卖老地跪地哀求。我甄遥之所以嫁进你们苏府,全赖你们母子求爷爷告奶奶的央求。” “哎呦好端端的,太太怎么翻起旧账来——” “难不成教你们欺负死,我都不能为自己嚎两声。” 甄遥眉目栩栩,举止气定神闲。 老太太目光锋利似箭,只怪不能即刻射死她。 要知道,甄氏根本就不是良人! 她是老了,但还没完全糊涂。有些事幸亏发现的及时,否则就要铸成大错,幸亏阿怜腹中还有指望。 “啊啊啊啊啊……” 老太太表情狰狞地嘶吼,试图与其鱼死网破。 “你想死?” 明光一闪,殷红溅落。 柳嬷嬷立在一旁,瞬间吓得脊背发抖,毛骨悚然地望向素来最端庄贤淑的太太。 “我甄遥问心无愧,倒是老太太你,何不仔细想想这些年的荣华富贵哪里来?” “太太,今晚您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老奴会看稳老太太的。” 不同于老太太的张牙舞爪,柳嬷嬷相当识时务。 也罢,甄遥操心的事多了去,她亦从未想过赶尽杀绝。 “就依你了,只是老太太的病入秋更重了,你且一心一意地侍奉。” “太太只管放心,老奴必万死不辞!” “行了,我命人送你们回府。” 老太太怒其不争地瞪着柳嬷嬷,含泪朝她又捶又打,甚至含糊不清地咒骂。 碍于甄遥在场,柳嬷嬷隐忍不发。可将老太太刚拖出来,她便狠狠还击,直打的对方头昏目眩。 “以后咱们也没有主仆之分了,你这老不死的,不想活就试试看!” 老太太呜咽着握拳,再不敢做出反击。 银霜清月,快马离人。 阿怜登楼敲门时,甄遥正用锦帕擦拭长剑。 第十三章 “谁?” 近乎冷酷的嗓音乍然响起,骇得阿怜瞬间踌躇,只当自己敲错了门。 “抱歉客官,小女子一时不察走——” “阿怜!” 下一刻,倾城貌美的太太倏地映入她眼眸。 “太太……” 阿怜楚楚动人地扑进甄遥怀中,而后更是妩媚地娇嗔:“你一声不吭便离了府,简直要把我给担心死。幸亏你没事,否则我该如何是好呢?” 甄遥自以为冷静理智,从不喜与人痴缠腻歪。可谁料如今食髓知味,竟变得愈发耽欢。 “阿怜,我想——” “你”字尚未出口,阿怜忙不迭地将其打断:“哎呀,面都要坨了,咱们赶紧吃。” “你过来找我,连饭都没顾上吃吗?”甄遥蹙眉疼惜不已。 阿怜屈指刮了刮她的翘鼻,笑得格外灿烂:“迟迟不见太太,妾焉有胃口用饭!” 闻言,甄遥弯腰拢紧了她,动作十分轻柔地吻上那抹乌黑云鬓。 “阿怜,别再招我了!” 极其沙哑欲念的嗓音,直令阿怜双腿哆嗦,不由自主地唤起往昔香迷情乱的记忆。 “咳咳咳,太太真坏死了。不和你闹着玩儿,我要吃面了。” 说着阿怜将地上食盒拎到桌子上,仔仔细细地布置,待一切准备妥当,立即向甄遥请好:“喏,太太开动吧。” 甄遥伸手接过木筷,特意作揖致谢:“有劳你的一片心意了。” “单这个?” 阿怜眼底闪过一丝失落,就没什么金银珠宝之类的嘛! “不止。” 望着甄遥神秘莫测的表情,阿怜耸肩无奈道:“打住!” “我不是那个意思?”甄遥急切地解释。 阿怜偷偷掩唇坏笑,嘴上却依旧故作茫然:“咦,那太太究竟何意?” 四目相对的一刹,甄遥红唇微微蠕动,突然她无声无息地抵近。 “你吃饱了吗?” 阿怜擦了擦嘴,刚说了个“饱”,随即后知后觉地躲避:“没呢!” “可我饿了,阿怜喂我。” “太太怎么像个小孩子一样,只是这面的确没法吃了,要不——” “也罢,长夜漫漫,咱们还是做些有益身心的事好了!” 甄遥话音未落,便握旋着阿怜飞速跌入软榻。 “啊呜……” 阿怜后脑勺稳稳落在甄遥掌心,宽衣解带,寂室悉索。 于无人探察之地,领略造物主鬼斧神工。上下溯源求索,影月寒霜梅自开。 “太太不可以了!” 如花粉玉,终经不起波浪彻摇。苦苦哀求,泣泪芳珠断香魂。 一息间,云霄直上,桃源盛景不过如此! 几近黎明,阿怜始终没有忘记自己必须离开的决心。 可红尘皆痴女,情关当真难过。 “阿怜,怎么还不睡?” 甄遥虽眯着眼睛,一双手却紧紧揽住对方的窄腰。 “马上……” 阿怜根本睡不着,但她又不敢随意乱动,于是目光虚妄地在房间游走。 左右无聊地打量,直到看见一物,莫名瞪大了双眼。 锋利雪亮的长剑,兀自挂在木架旁,那尖端还隐隐有血迹。 阿怜霎时浑身僵硬,再不敢回头看身后人。 这里只有太太独自居住,这把剑是谁的不言而喻。可太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为什么会有如此杀气腾腾的物什…… 不对! 太太出门的,她去过江南,还会赶马驱车。甚至就连在野外,她都能有条不紊地应对。 明明怀抱温暖,彼此又数度亲密,然而此时此刻阿怜颤栗不休,几乎牙齿相喋。 “你很冷吗?”耳畔忽地传来湿热的关切。 “不,我只是想方便。” “恭桶就在门后,去就行。” 甄遥困得睁不开眼,说话都呵欠连连。 阿怜小意温柔地回到:“知道了,太太接着睡吧。” 随后她蹑手蹑脚下榻,佯装披衣忙活,实则悄然提起自己的包袱。一步一步地提心朝前走,可就在她指尖触碰闩木的一霎,床榻之人再度问询。 “要不要我陪你,或者掌灯?”甄遥睡眼朦胧地瞥了远处一眼。 阿怜脸色惨白,深呼一口气竭力镇定下来:“不用那么麻烦,我如厕不愿有人看,太太捂着耳朵面朝里去,不然我就不理你了。” 她一边说,一边快速拨动手中物。 果然甄遥听命背身,整个人昏昏沉沉地睡去。既如此,阿怜顾不得那么多,慢慢推开门便脚底抹油开溜了。 此刻女车夫瑟瑟发抖地守在马车上,正当她小鸡啄米之际,肩膀蓦地一重。 “谁?” 阿怜弹了弹她的额头,压低声音催促道:“听我命令,咱们马上找个宅子躲一躲。” 女车夫大脑一片空白,满头雾水地问:“你不是说明日一早吗,何故这么着急——” “马喂了吗?”阿怜没好气地话锋一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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