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怜莞尔拦住她,压低声音到:“这会儿没外人,你也坐下来歇歇。” 明明是好意,喜儿骤然委屈:“小姐以为我在做戏?” “哎哟,你误会我了。这平日让你扮演主仆情深,你这丫头还时常露出马脚。现在到了土匪窝,何必如此投入,我不管想让你趁着没人松快松快。” “可我以后……就真的是小姐的丫鬟了。”喜儿异常坚定道。 “不不不,自家姐妹何来主仆之分,况且我宋怜本就不是什么闺阁千金。” “即便没有主仆之分,我已经打定主意誓死忠于你。” “好好好,你既忠于我,那就什么都不要做了。” 这种时候阿怜根本没心思同她争论,只当是小丫头想一出是一出。 眼下土匪头子才是重点! 可她们左等右盼,始终不见有人来。 “小姐,我还是觉得这些人靠不住。等拿到解药,咱们必须想法子跑路。” 反正以自家小姐的本领,去哪儿都不会混太差。 喜儿的话阿怜并不认同,因为她满心爱慕苏太太,同时又十分折服韩姐姐的人品。此番与其碌碌蚁生,倒不如咬牙为自己搏一搏,否则普天之大,何处都不会有真正的乐土。 “先把陈容救出来再说!” “也罢,凡事我皆听小姐的。” 喜儿一口一个小姐长小姐短,搞得阿怜简直拿她没办法。 “稍后见机行事,咱们务必全身而退!” 四下无人,阿怜一再叮嘱。 喜儿连连点点头,用力拍着胸脯保证:“小姐请放心,到时候绝对让这群土匪人财两空。” 也不能这么讲,该付出代价还是要付的,毕竟阿怜还兼有别的任务。只是她还没来得及回复,屏风后忽然响起一声冷咳。 “谁?”阿怜下意识将喜儿护在身后。 “小姐,难不成她们想杀人灭口——” “闭嘴!” 阿怜凝神死死盯着不远处,但见山水屏风精致秀美,蓦然一瞥方注意到上面有道绰约窈影。 “谁?”阿怜柳眉倒竖地询问。 “让你的丫鬟先出去,不然今日没得谈。” 低沉的凌笑倏地响起,激得人格外劲掌,因此阿怜根本没察觉这声音有些耳熟。 “小姐我不走!”喜儿昂头反驳。 “听话,你速到门外候着,这里我自有分寸。” 人在屋檐下,阿怜识时务地冲对方拼命使眼色,喜儿无奈不得不跺脚离开。 “这位女英雄,我的丫鬟已经离开了,您可以出来了吗?” 阿怜努力谄媚献好,可四周依然静的可怕。 不知过了多久,那人侧身玉立道:“且随我来!” “呃,议事堂宽阔敞亮,我看咱们还是——” “这里你说了算,还是我说了算?” 对方似乎就要发怒,阿怜立即柔笑安抚:“不敢,自然是您说了算!” “你是暗莺舵的人?”问话依旧继续。 阿怜提着裙裾,低头乖顺地回答:“是。” “据陈容所言,她与你两情相悦,可有此事?”谑笑逐渐森鸷。 难道陈容想打苦命鸳鸯牌,这招是有点俗套,不过大众喜闻乐见嘛…… 阿怜小脑瓜飞速转悠,接着便故作悲戚地以袖拭泪:“确实如此,万望女英雄成全——” 下一刻,数折立屏轰然倾倒,露出一张玉雕花作的美人面。 “宋阿怜,你好大的胆子!” 红唇翕张,怒目齿寒。 啊,是太太!
第十八章 “太太——” 阿怜脸色瞬间苍白,继而颤巍着身子试图扯谎,可万般话语皆在对上那双冷眸后噤默。 “哼,我怎配得起做你的太太!” 甄遥黑衣乌发,异于往常的装扮,却有着极为摄人心魄的美。 阿怜一时看的眼热又心乱,她适才所言早令其百口莫辩,此刻只得咬着衣袖委曲抽噎。 这本是一箭双雕的好盘算,毕竟太太素来心肠软,以往又格外怜惜她。熟料现下太太仿佛变了个人,不仅冷酷无情,甚至孤高难攀…… 阿怜的假哭不得不成了真嚎,可任凭她眼睛酸涩到红肿,甄遥依然无动于衷! “太太好狠的心呐,如此疏离薄凉,还让贱妾有何颜面苟活于世呢——” 以退为进总可以吧,哪知阿怜话音未落,甄遥头也不回地反手一拔,潇洒如虹的长剑猛地亮怼在桃花眼前。 “既无法从一而忠,死了倒还算有骨气!”甄遥显然恼极。 那些无法忘怀的耳鬓厮磨,以及月下抵死缠绵的诺言,到头来全成了笑话。 古人云,士可杀不可辱,她甄遥焉能容朝秦暮楚诈黠之人! “什么,你竟让我死?” 阿怜眼睛瞪得圆大,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 “你自己要死,与我何干!” “我……我还偏不死了!”说着阿怜竭力踮脚,意图在气势上少输几分。 “世间怎会有你这种人?” 坦然无畏地脚踏两只船,面对诘问还能脸不红气不喘! 甄遥摇头无语,可这对于阿怜来说,不过是扯了个小谎罢了。 “哎呦喂,我的好太太,一切都是可以解释的。”阿怜步步抵近,意图安抚。 可此举落在甄遥眼中,不过是亡羊补牢,是她为救出老相好的缓兵之计。 “她就这么重要,令你如此伏低做小!” 阿怜有苦难言,正要反驳忽然灵光一闪:“那你呢,这里是西山土匪的老巢,我来此见的是她们当家的。你一个深宅大院的阔太太,为何会在此?” 答案呼之欲出,甄遥更是毫不遮掩:“所以曾委身于一介流匪,让你觉得委屈了——” “甄遥!” 四目相对,阿怜恨得牙痒。 甄遥也窝着一肚子怒火,她长眉倏拧地后退:“我自有错,可你还没解释清楚,究竟与那陈容什么关系,此番潜入苏府难道只为图金银财宝?” “否则呢,你当我为你而来吗……”阿怜虎口被自己掐的泛白。 “你倒是舍得!” 甄遥神情一朝黯淡,心痛如刀绞。 “横竖不亏!” 明知彼此已失去理智,但阿怜偏生管不住一张利嘴。 “好一个不亏,那今日你便再狠偿些。” 甄遥敛眸轻迈,长臂一伸牢牢将她桎梏。 阿怜霎时花容失色,脊背紧贴在她怀中,莫名战栗:“你敢!” 下一刻,甄遥即凭着欣挺身高将她腰间丝带扯开,继而细指灵活盘索,臂腕揽尽胸前叠峰春色。 山中寒急,冷风吹起雪肤轻颤。 “阿怜,原是你逼我——” 耳畔温暖呼吸促而微刺,阿怜尚来不及做任何反应,大脑便陷入一片空白。 印象里太太的手是那么精美,可当下却刺骨凛冽。 骨节分明,根根似主。 极致冰火两重天,浅斟慢酌,陡然深延,使得所有念想破碎不堪。 低啜将起,覆湮红唇。 无法哀求,不得哭诉,唯有承受。 明明很羞耻,屏风之后的狂放无度,但阿怜竟无法抑制地燃起欢愉,连带着近乎贪婪的渴欲。 “呜呜呜——” 她梨花带雨落香腮,身子绵软全凭半截玉臂力撑。 “哭什么,要不了你的命。阿怜,你这该死的妖祟!” 甄遥嗓音沙哑,神情复杂模糊。 所有力气和手段,恨不得全部施展,卑鄙霸道又怯懦惶恐。 该如何留下这水性杨花之人,难道真如阿匀所言,通宵达旦嬿婉不休,方能让对方刻骨铭心。 就在阿怜隐忍无措的关键时刻,甄遥无计可施地埋首,舌尖在其颈肩相连处转徙。 酥麻,盼求,依附,迎合,缠斗。 舒泰通顶的一刹,对方柔软倏成尖锐,皓齿毫无预兆的加力。 阿怜乍然痛虞,两股厮磨鼎立,她娇喘连连,却听屏风外依稀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太太——”喃喃轻得不能再轻。 此刻甄遥衣着仍是体面光鲜,闻声迅速将其抱扭方向,但彼此依旧亲密贴合。 “谁在外头,滚出去!” 阿怜听着头顶疏漠不耐的嗓音,方知太太面具下的真身多么冷肃。 “阿遥?”季匀狐疑地望着屏风。 “是你,有什么事稍后再议。” 阿怜刚竖起耳朵,竟被对方隐秘的惩处,害的她再不敢胡思乱想。 只是甄遥的话,当即惹来季匀得不满,她又往前复行了两步,挠头抱怨:“不是你让大家伙傍晚来议事,何况外头那个小丫鬟两个人都快绑不住了。” “今夜无事可商榷,你让众姐妹各回各寨吧。至于那个小丫鬟,给她择个住处,告诉她宋怜一切安好。” 听到这番话,阿怜气的仰面直吹甄遥的鬓发。 季匀很是不解,凝眸斜窥着屏风道:“也罢,可这宋怜现在何处?” “不劳你牵挂,还不出去,否则我就客气了!” “嘁,出去就出去,凶什么凶。”怪不得小妾都要跑。 季匀慢吞吞地离开,可当她走到一半,方察觉一丝微妙。 这暗莺舵的宋怜,不正是弃阿遥于不顾的小妾吗? 不对劲! 季匀旋即一个回马枪折返,但甄遥早把阿怜安顿完毕。 折屏半推,气氛古怪。 “你怎么又回来了?” 饶是一向镇定,此刻甄遥亦些许慌张。 “呃啊,季匀特来向嫂夫人问好。” 一双狡猾的杏眼上下打量,看的阿怜没由来秀颊粉润。 “我才不是你的嫂夫人!” 阿怜刚说完,甄遥眸底的笑意转瞬即逝,整个人就像是冰山上的雪莲。 左右张望,季匀顿感皮疼,难得识相忙不迭地告辞:“瞧着我这猪脑子,我还得去云寨替人医治,二位打扰了!” 一语未毕,她恨不得脚底抹油,可才背过身就被喊停:“阿匀且慢,你去给陈容带过来再说。” “这恐怕——”不太合适吧。 “少废话!” 甄遥目光寒彻,可阿怜肉眼可见地愁眉怨愤:“你想要挟我?” “好一个‘要挟’,心里话这就流露了。” 甄遥拈酸吃味地看着她,本已稍稍平复的心海再起波澜。 “太太,你可知她死,我也休想活!” 阿怜句句属实,毕竟解药配方都掌握在陈容手中。可惜她太过焦灼,全然忽略了当下的语境。 “好一个同生共死——” 甄遥几欲昏厥,怏怏仄仄地倒在了季匀怀里。 此情此景,骤令季匀恼火:“宋怜,唤你声‘嫂嫂’不过是为了阿遥,可你怎么敢玩弄她于股掌之中?” 甄遥是何人,是西山数寨的大当家,是文武双全的玄衣女剑客,更是平生无二色的痴情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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