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想眼前的女人成为女帝的刀下亡魂。 所以,她随性的给自己起了个名字。 “无聊。”秦珏歌抱着琴,满腔的热诚,被人轻易的给拨开,像是一盆凉水浇灌而来,透心凉。 她给这人下了判决,凌緢就是个市井无赖,没心没肺。 “既是能在华伦山相逢,我两也算是有些机缘,姓名身份,也都不重要了吧。”凌緢懒散的偏头,听声寻着秦珏歌离开的方向看了过去。 秦珏歌这就要走了,她还想听她弹奏几曲呢。 许久不见回应,等秦珏歌走远了。 听到秦珏歌轻声在风里道了句。 “若还能遇到,才算是缘分。” 风吹散了秦珏歌的话语,可偏偏耳里极好的凌緢一字不漏的听到了。 她像是要努力抓住触手可及的光亮,朝着走远的秦珏歌极力挥舞着手臂,乌黑的长发随风飘曳,眉宇间透着少年人的朝气,原本无神的眼眸带着少许的光亮,薄唇勾着笑意,像是拼命追逐光的飞蛾。 “只要你明日不离开华伦山。” “我们便还能在华伦山见上一阵子。” .................................... 房间里,炉火烧的正旺,屋里满是暖意,秦珏歌抱着琴,古琴上沾染着淡淡的雪渍,她轻轻擦拭,眼眸低垂,似有心事。 “大小姐,行囊都收拾好了。” “明日我们便可启程回京。”吟儿乖巧的走到秦珏歌身边,轻声道了句。 “吟儿,你替我研磨。” “我要与父亲修书一封,在这华伦别院多住些时日。”秦珏歌扬眉,有了决定,对上吟儿疑惑的眼眸,淡声道。 ................................ 琴声停止,凌緢从回忆中抽回。 看着欢闹的孩童从走廊上奔跑着经过,凌緢方才意识到秦珏歌的授课结束了。秦珏歌的琴声让她不由想起昭昭。 可昭昭的嗓音清冽,是字正腔圆的京城口音,而秦珏歌嗓音吴侬软语,是江南腔调。 而且两人的性格也是极大的反差。 凌緢把脑袋里不切实际的想法摇走,走入秦珏歌教学的屋子里。 孩童都走光了,只剩下一副副摆放着的古琴,秦珏歌端坐在正中间的位置上,长发垂落在绝色得脸上,青葱般的手指,轻轻划过琴弦,留下一小串和谐的音调。 暖光从窗户的缝隙投射进来,给她素色的衣衫上打出一道金色的轮廓,她的袖袍宽大,露出一截纤白的手腕,皓白的手背拂过琴面,恢弘的音律从她指缝间传出,流畅自如。 砰砰。 凌緢心跳瞬间快了几分,刀眼微微撑大,她抿着唇,思绪像是被拉回到了那日的华伦山,只是,那日她失去了眼观,而今日,五感皆在。 蓬勃的气势感,犹如崩塌的山洪,朝她席卷而来。 她被琴音震住了,像是在地上扎了根,半分不得动弹。 第22章 京城不能多待 “阿緢,这是我脑海中的音律。”秦珏歌抬眸,狐狸眼透着和煦的笑,绝色的容颜,让人挪不开视线。 “好听。”凌緢过了半晌,悠悠的吐出两个字。 何止是好听,她,觉得自己疯了,因为她脑海中在思考,如果华伦山与她邂逅的人是秦珏歌,而她的眼睛完好无损,她会不会一眼钟情于眼前的女人,心甘情愿的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 两人还未踏出琴房,便被几个官兵给堵住了去路。 “姓名,年龄,户籍。”为首的官兵,冷着面,看向秦珏歌,问道。 秦珏歌不知何故,转头看向凌緢。凌緢眯了眯眼,将秦珏歌给护到了身后,凌緢熟知官场套路,从荷包里掏出一小锭银钱,借着与官兵靠近的功夫,不动声色的塞到了官兵的手里。 “官老爷,我家娘子是山野出身,特别怕生,不知近来京城是发生了什么大案,要案,需要盘查已婚妇人的户籍啊?” 官兵垫了垫凌緢送来的银钱,又看了眼凌緢,转头瞄了眼秦珏歌。秦珏歌长相绝美,超凡脱俗,根本不像凌緢口中的山野妇人,像高门大户里养在闺阁里的大小姐。任谁见了,都会忍不住多看几眼。 “也不是什么大事。” “就是上头交代的需要盘查一名身份不明的女人。” 凌緢听闻,眼皮跳了跳,以她对帝女的了解,从她身上找不到线索,便是会从秦珏歌身上下手,好在她早有准备。 “这是我与我娘子的户籍,还请官大爷过目。”凌緢将户籍递到官兵手里。 官兵眯眼看了看,又对着凌緢和秦珏歌两人看了看,转而盘问似的看向秦珏歌。 “你是她的娘子?” “是的。” “你叫什么名字?”官兵眼眸一沉,继续问道。 “奴家叫。。”秦珏歌欲言又止,目光对上凌緢,见凌緢朝她投来一个肯定的眼神。像是一瞬有了底气,道。 “奴家叫齐书意。” 官兵审视的眼神收住了,合上户籍丢给凌緢。 “你不说她姓秦吗?”官兵恶狠狠的瞪了一眼琴铺的老板,脸色阴沉。他这五六人跑了几条街,过来,算是白来一趟。 “六,六爷,不,不好意思,是我听错了。”琴铺老板面色一白,那日他在酒馆喝的有点多,随口说了句,自己琴铺新来了位姓秦的琴师。正巧被六爷听了去,对他刨根问底了一番。 他以为这事算是翻篇了,没想到,这六爷居然带着官兵跑他店铺里拿人了。 “你一句听错了,我们弟兄几个就这么白跑了一趟?”官兵不肯放过琴铺老板,上前冲他一顿埋怨。 琴铺老板是文人,不懂官场上那些腌臜事,凌緢上前替他解围。 “说到底都是我家娘子江南人的口音,把齐说成了秦。” “官老爷莫见怪。”凌緢又掏了一锭银子放到官兵手里,满脸歉意。这次的银锭子比刚才那枚更大,分量更足。 官兵暗自在手里掂量了一下,倪了眼凌緢。 凌緢眉宇间透着伶俐劲儿,懂得来事。像是很懂官场之道,是个明白人。 “既然人在京城,便是要你娘子把口音改一改,免得生些误会。” “一定一定。”凌緢笑嘻嘻的道。话锋一转,又当做闲聊的问了句。 “不知这位你们要找的秦小姐,是犯了什么事?” “要劳烦您这么大的官爷出马来寻啊?” 官兵掂量着手里的银钱,心情有些好,于是又与凌緢多漏了几句。 “知道前几日被查封的天香楼吗?” 天香楼的名字一出,凌緢担心秦珏歌会有反应,于是,她眼疾手快的把官兵拉到了一边的角落。 官兵见这人自来熟,心生不悦,刚要骂这人。却见这人满脸苦恼道。 “可不兴当着我娘子的面说那些个喝花酒的地方,我娘子醋劲大着哩。” “回了家,她定是不让我上炕了。” 此刻官兵又看了眼秦珏歌,秦珏歌此刻的情绪也调整好了,眼尾藏着淡淡的红。眼前人怎么看都不像用勾栏之事的女子,看上去实打实的良家女子。而且还生的美艳绝伦。官兵抿了抿唇,心里升起旖旎。又被他狠狠的压了回去。如今女帝即位,以女子为尊,他们若是对女子不敬,口出妄语,小则挨板子,重则削去官职。 “这个叫秦珏歌的是天香楼里的要犯,如果你知道点什么,可以告诉我。” “赏金一千两。”官兵压低了声,在凌緢耳边道。 凌緢听闻心思一沉,奸淫掳掠作奸犯科的江洋大盗,最高也就五百两的银钱。可单单一个秦珏歌给出的银钱是大盗的两倍。 终是因为她的关系连累了秦珏歌。 京城暂且不能逗留,如若秦珏歌恢复了记忆,也只能暂时隐姓埋名,等着风头过去。 官兵走后,琴铺老板对她们连身道歉。凌緢把秦珏歌拉到一边,低声道。 “珏歌,我们最近都不能来京城了。” “所以这琴房也来不了。” 秦珏歌见状,乖巧点头。 凌緢看着秦珏歌听话的模样,有些难受。秦珏歌好不容易找到了自己的喜好,可因为自己的牵连不能如愿。 凌緢看向琴铺老板,对秦珏歌道了句,你在外面等我一下。 秦珏歌闻言出了门。 琴铺老板本就有点害怕凌緢,凌緢眼尾有道刀疤,不笑时,很凶。杀过人的人身上会带着一股狠戾感,秦铺老板觉得凌緢身上带着这种感觉。浑身血腥气味很重,令人闻风丧胆。 他让秦珏歌差点惹上官府事,双腿发抖。他看到凌緢朝着官家手里塞银子了。两定银子,三十两。 他从怀里掏出一百两银子,递给凌緢。 “凌娘子,对不住,是我在官府面前乱说话了。您给官府的三十两银子,外加庆娘子授课的三十两。我再额外补偿您四十两。当作是做这件事赔的不是。” 凌緢垂眸,这银子对她而言很重要,可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琴铺老板看凌緢不收,以为嫌少,又从怀里掏银票,手被凌緢扣住,习武之人指腹带着薄茧,手指有力,吓得琴铺老板脸色一白。 当场差点跪下了。 被凌緢一用力给蹬了起来。这凌緢是吃什么长大。这么大的力气,琴铺老板感觉自己身子都腾空飞起来了,苦苦哀求道。 “凌大侠,凌英雄,你,你想要什么。” “我。我都给你。” 过了会儿,秦珏歌见着凌緢出来,手里端着把她用过的古琴。 “这把琴有些旧了,老板折价卖给我了。”凌緢唇角勾起笑,眉宇间满是温柔。既然秦珏歌喜欢弹琴,她便把琴买下来给她。这样,哪怕是在山野间,她也能纵情弹奏。 凌緢想到秦珏歌弹琴的画面,赏心悦目,令人愉悦。 感觉到一阵温热袭来,带着满身的馨香味,凌緢撑大了眼,秦珏歌光天化日,不顾众人的目光,紧紧抱住了她。 她,她的脸腾的一下红了。 倍感羞涩的将脸往秦珏歌的脖颈前藏了藏,真的好害羞,却又希望秦珏歌多抱她一会儿。抱的再久点。 可惜她们中间还隔着一把古琴,没能感受到柔软弧度相贴的软腻感。可惜可惜。 街道上人来人往。 不少人向她们投来目光,更多是艳羡凌緢,秦珏歌长相出众,凌緢心跳的飞快,却又有一丝满足感从心底滋生开来。 自家媳妇爱惨了她。 回家的路上。 上一秒还觉得自己啊媳妇爱惨她的凌緢,感觉到自己的地位被古琴给抢走了。 秦珏歌一路抱着琴,路上颠簸,她也十分小心,生怕磕碰坏了琴。 凌緢坐在摇摇晃晃的驴车上,撇眼看她,换做以前,她定是会靠到她怀里,把玩着她的头发,与她撒娇软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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