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火山和男宝躲在了另一间卧室里。这是男宝的主意。他拉着小火山坐在枕头上,皱着眉头,一副快要哭了的模样。 “你怎么了?”小火山关心地问他。 男宝揉揉鼻子,低声说:“我不想和鬼住在一起,我们攒钱不就是想远离这个地方吗?远离这些乌七八糟的东西。” 小火山见他这副模样,很是心疼:“这里有鬼?是她们带回来的吗?可是我的小书师父不会这样啊,天亮就把那些鬼赶走了!” 男宝转过头看她,眸子里竟含着泪水,眼见就要哭出来。就在这时,房门突然打开。两只抓髻娃娃一个激灵,吓得从枕头上跳起来。 薛晚直直地站在门口,眼神像死水一潭。她呆呆地望着枕头上的两道光,没说话。 男宝藏在小火山身后,小脚丫不安地往后挪。两只手紧张地捏住小火山的衣角。反观小火山,倒是比男宝镇定一些,她眼中保持警惕,直直的向薛晚看了回去。 薛晚并没有把她放在眼里,头略微偏了一下,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个笑。小火山在这笑里不禁打了个冷颤。好在薛晚没有其他动作,转身走开了。 二十多分钟后,房门吱呀一声打开。小火山第一个冲出去。师父李锦书轻轻掩上卧室的门,她看不到里面的状况,只看到赤脚出来的师父额上冒着汗,眼皮疲惫地就要抬不起来。小火山飞在她身后,跟着她穿过走廊来到客厅。 薛晚见她出来,从沙发上起身,毫无生气的双眸竟然在这一刻闪烁了一下。 李锦书走过去,在沙发上坐下。薛晚从茶几上拿起毛巾,递给她。动作略显迟缓。等李锦书擦完后,她又递上一杯水。李锦书闻出了水中的异味,可是她顾不上许多,大口灌了下去。 小火山和男宝在半空中,一脸担忧地关注着她。 过了好一会儿,李锦书的气息才缓和,面色也好了许多,不似刚出来时的死灰。她深吸一口气,抬起眼皮看了眼薛晚,指了指地板中间的续魂铸骨阵。 薛晚偏了下头,几分呆滞,不明所以地看向她。 “进去。”李锦书短暂地阖上双眸,声音低沉且疲惫。 薛晚的眼底闪过一丝惊讶,在李锦书的神色中又逐渐转变成疑惑,到最后她垂下眼眸,思忖片刻,才慢慢地走进那个阵法。双腿交叠,足心向上,盘坐在中间。坐好后,又回头望了一眼沙发上的李锦书,比之方才的犹豫,更多了几分担心。 李锦书没再说什么,似乎多说一句话,就会耗费她大半的体力。桌上放着一把水果刀,刀上有一滴已干的血渍,她拿在手上,赤脚走过去,在薛晚身后站定,与薛晚背对着。 在小火山惊恐的瞳孔中,她的师父在臂上敏捷地划了两刀,不知是阵法的原因,还是师父的体质原因,伤口处渗出的血气没有滴下来,而是化成血雾钻到阵法的每一笔画中。客厅中顿时血腥味弥散,原本沉寂的阵法活了一般,由二维升做三维,直冲到天花板上,形成一个红黄两色的柱状阵法,一边转动一边疯狂地吸食李锦书的血液。 阵法中,李锦书和薛晚,一站一坐,随着阵法转动起来。李锦书的面色愈发苍白,而薛晚呆滞的眼神逐渐有了生气。虚晃的身型也有了筋骨。 小火山仿佛明白了什么,皱着眉头焦灼万分,就在阵法锁死的前一刻,飞身上前。狂暴的力量将她的身躯卷入,如同一个高速运转的极其,压过一颗螺丝钉。冲入阵法中的小火山扔下一袋财宝,念动咒语,将肚兜撑开来,直撑到顶着阵法的壁缘。强烈的摩擦使肚兜与阵法之间爆出金色的火花,很快阵法便出现裂痕,光芒逐渐消散,回落,回到地面形成一张平面图。 血线溅到了肚兜上,小火山没多想便将其扔到地上。飞到李锦书的身旁:“师父!师父——” 李锦书缓缓睁开双眼,见阵法异样,垂眸扫过自己的胳膊。那伤口正在愈合。 薛晚也起了身。低头扫过李锦书的伤口,眸色微动,只是至始至终,她都没有开口。 不出两分钟,李锦书的伤口便奇迹般地愈合了。她摸摸小火山的头,宠溺地捏着她的发髻,将她放到自己的肩膀上。然后看向薛晚。 “你们去过哪儿?” 薛晚缓缓低下了头。 李锦书又说:“你应该知道,我是来帮你们的。” 薛晚依旧没开口,似乎李锦书即便做到这种程度,也不可信。 李锦书见状,轻叹一声,将手里的刀放回去:“别进那间房,别动她,三日之后她会自己醒过来。” 说完拖着疲惫的身体往门口走去。 “在塔山,我们去过塔山。”薛晚终于开口。 李锦书松开门把手:“见过什么?” 薛晚咬着唇,双眉紧皱,眼底藏着深深的恐惧:“石棺,很久很久之前的石棺。” 作者有话说: 薛灿:出去! 李锦书:你好胸~
第11章 塔山在大王村的西南方向,因山顶坐落一座宋代时期的木塔而得名。古塔塔身向大王村方向倾斜,是一座八角楼阁式的斜塔。高度在五十米左右。而薛晚所说的石棺正在塔山的东北角上。夜风拂过,木檐上的一对风铃清脆动听。 李锦书向那风铃声响处望了一眼,收紧身上的黑色斗篷,穿戴好手套脚套,顺着已经挖出的墓道潜入坑底。头顶的强光灯令地下的情况一览无余。墓室长五米、宽3米、高2.6米,规格并不豪华,属于长方形单室墓坑。石壁上方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神拱卫,中间雕着一位女性武士,身着甲胄、手执利剑,武士下方踩着一只神龟。 薛晚口中的石棺很容易找,没有什么遮蔽,很明显,那姐妹俩个撤退的多么慌张。此石棺通体汉白玉制成,螺钿花鸟、金银错云纹,一副繁荣生气之景。纹路雕刻地极其细腻。墓中其他器物并不多,石棺却如此精美,显而易见,这墓主人不简单,或许是位只能在野史上查到的人物,李锦书如此猜想。 李锦书半跪在地,将手指插入土中,很快便找到了那块刻着墓志铭的石碑。 “生死有命,岁月不更。躬身沙场,问月可寄否?兴亡尽归尘土,然,唯念卿卿,失甜苦。”灯光跟随李锦书的目光游移,李锦书轻抚着这方小小的石碑,上面没透露出墓主人任何的信息,只有简单的几句铭文而已,她微微勾了下嘴角,“还是个情种。” 强光下一个黑影忽然闪过,李锦书猛然回头:“谁!” 手起刀落,一张纸片一分为二,在她身后飘落。原来是个纸人......李锦书接在手里,指腹划过接口,令纸人合二为一。那纸人捂着肚子揉了揉,抬眼看到她后,往后退了两步。 李锦书的手挨着地面,将它放下去:“你是薛灿的人?” 那纸人小心翼翼地点点头。 “她受伤了你知道吧?你跟我说说具体怎么回事,我好回去救她。” “主人她......”纸人回头看了眼石棺,“想打开这石棺。然后就受伤了......有、有幽灵飞了出来!” 李锦书:“里边有幽灵?你可认得?” 纸人:“太快了,看不清,就、就受伤了。” 李锦书:“那你可知道这时谁的墓?” 纸人摇了摇头:“我什么都不知道。” 李锦书无奈地哼哼两声:“好吧,那就让我们开棺看看吧。” 纸人点点头,非常实诚地说:“我可以发出十个小人,一起把棺盖抬起来,但是你要小心哦!” “唔——”李锦书明白过来,“你是薛灿手里的苦力呀!” 纸人不服气地瞪了她一眼:“人家是大力士!” 李锦书伸出大拇指,连连点赞:“恕我眼拙!恕我眼拙!” “你准备好了吗?你不怕幽灵吗?”纸人再次确认。 李锦书做出个鬼脸,往纸人身前一凑:“略——” 纸人被她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往后跳了一下,娇哼一声:“不管你了!开棺!” 李锦书皮一下就很开心呢,咧嘴笑着:“开开开!开香槟!” 纸人哼哼哈哈打出一套动作,裂变出十个小纸人,纷纷飞上石棺,贴在棺盖的缝隙处。 这纸人还真是力大无穷!薛灿手里的宝贝不少啊......李锦书被眼前的景象惊喜到了! 石棺很快就被打开,并没有什么幽灵飞出。李锦书上手一起将棺盖抬起来,里面不过一把剑,一只玉盒,连枯骨都没有。也难怪没有人盗墓了,什么宝贝都没有......李锦书从腰间取下一把小铲,小心翼翼地将那把长剑挑起来。剑鞘上镶嵌着红蓝宝石,精雕细刻飞天祥云。李锦书没抽剑,而是取出袋子直接包了起来。接着她又用小铲铲起那只玉盒。 玉盒内竟是一方绢帕。 人骨都化了,绢帛还保存完整,真是奇怪,这是有多痴情,一定是定情信物......李锦书八卦的心压根按耐不住,她将铲子轻轻插进绢帕的缝隙,缓缓翻开叠着的面,绢帕竟然丝滑地滑落。 李锦书眨了眨眼睛,一脸的难以置信。这东西一定是用药水浸泡过! 见绢帕完整,李锦书便放心地捏起一角,将整张绢帕摊开在手中。绢帕经千年依旧光泽不减,上面用瘦金体的文字,记载了墓主人的身份。 生平不刻在石碑上,却保存在这里?李锦书好奇地看下去。没有几行字,她很快就看完了。大抵就是说墓主人是位女性武将,揭榜殿试五甲,曾效力于三衙侍卫步军司,生于北宋至和元年九月二十八,靖康二年正月十九入葬,行文并不像其他墓志铭一样死板,字里行间都能读出对墓主人的褒奖。可见此绢帕并非墓主人本人授意,是他人事后放进来的。 靖康二年,江山易主,将士马革裹尸,无法落叶归根,所以没有陪葬品,草草葬在此处......李锦书不禁叹了口气,捏起绢帕要把它放回玉盒之中。就在这时,她被绢帕一角的小字吸引了过去。字很小,她方才没有注意到。 来世锦书,不负卿卿。 这女主人是遇到了负心汉吗?什么来世,什么不负,人都没了,狗屁的不负,渣男!李锦书翻了个白眼,娘子死了,连个陪葬品都没有,哪儿来的不负!还和自己叫一样的名字!渣男! 李锦书恨恨地闷哼一声,将绢帕放到盒内,装入随身的包里,又环视了眼四周的石壁,没发现其他的东西,便准备离开。那纸片人已经恢复成一个,跟着她出了墓室。此时依旧是深夜,夏夜的风伴着木塔上的风铃声,空气中夹着几分潮湿,李锦书向那个方向望去,天际的深蓝中似乎孕育着一场大雨。 “一场接着一场,大雨过后天就很热了。”李锦书听着远处传来的风铃声,神情中有些恍惚,忽然说道,“来世锦书,不负卿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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