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刚笑得灿烂:“好!好!师父!爹爹我也不告诉!” 第五君笑着颔首,再度以黑手套遮面,顷刻间换回了原来的脸。他摸了摸小徒弟毛茸茸的脑袋,嗓音温润:“不早了,去歇息吧。” 大刚在床上翻来覆去,兴奋得睡不着。他无比期待第二天的到来,他太想知道师父会变成什么样子了。 师父长得清秀,化成女子那可比莲花楼里所有的姐姐们都好看!! “师父变成漂亮姐姐吧!!!” 大刚祈祷着,渐渐沉入了甜甜的梦乡。 是以当他第二天见到师父的时候,小脸微微有些垮,失望之情都要溢出来了。 眼前的师父一身褐袍,相貌平平,没有一点姿色,头发还挽成了一个小发髻顶在头顶,用棕色的布条裹着,要多普通有多普通。 这幅模样,跟蓬莱岛上最最寻常的郎中有什么区别! 第五君看小徒弟兴致缺缺,虽然也不懂他在期待什么,还是清了清嗓子,用原本的嗓音道:“一会儿接诊还是同常,我在案后,你来下针。” 大刚揉了揉眼睛,“哦”了一声。 第五君瞅着小徒,思索两秒,换了个娇媚的女声道:“好好学着,等你能心态如常,我便传你这秘术,到时你想变什么样就变什么样。” 大刚一下子精神了,摩拳擦掌道:“是,师父!” 第五君看着瞬间振奋的小徒弟,有些哭笑不得。 只见小徒弟蹬蹬跑到跟前,用小小声悄悄告诉他:“师父,还是你原来的声音好听。” 第五君不禁莞尔,他敲了敲大刚的脑袋,嘱咐道:“别叫错了,从今天起,我是你小师叔。” “小师叔”“小师叔”地叫了一天,大刚把灸我崖大门关上,累道:“师父啊,我心态如常了啊,您看我一整天都没犯错,能教我了吗?” 第五君慢条斯理道:“这不就犯错了?” 大刚:“师父我哪里犯错了啊?” 第五君没理他,大刚自己反应过来,然后改了口:“师叔,小师叔!”他跑到师父身边,拽着袖子道:“师父,你看又没有外人……” 第五君把袖子从小徒弟手里拽出来:“男孩子家家的,拽着袖子撒娇像什么样子!” 大刚立刻敛了笑容,端正站好。 第五君一本正经道:“换颜易嗓之术,难就难在内心。能换的是壳子,芯子却难易。要想真正修习此术,就得时刻谨记自己在扮什么人,否则一旦露馅就会惹祸上身。” 小徒弟的表情严肃极了,生怕自己一不小心说漏嘴,给师父带来大麻烦。 第五君轻叹一口气,换回了原本的声音,安慰道:“你还小,能跟为师一同搭台唱戏已是很不易了。” 大刚抽了一下鼻子,大声道:“小师叔您放心!您要扮多久弟子就陪多久!” 第五君看着这小家伙庄重的模样,心里像是塞了一团蓬松的棉花。 第五君又这样扮了一天,并无可疑之人出现。正当他稍稍安心一些,寻思着许是玄陵门的人路过又走了,这变故就发生了。 人啊,就是不堪念叨。 第五君扮成小师叔的第二天,也就是其爱徒刘大刚奉了催供香的第三天——祖宗上门了。 作者有话说: 甜崽大刚
第7章 灸我崖(七) 结束了一天的接诊,大刚一如往常走到灸我崖门口,打算把大门关上。 可是门外却有一个人,端详着灸我崖门口的那块石板。 那人一身玄衣,袖口收紧,肩宽腿长,像是习武之人。他立在灸我崖门口的土街上,身姿挺拔,矜贵典雅,与街坊的烟火气格格不入。 大刚不禁多看了这人两眼。 ——唔,他好像比师父还高呢。上传论坛2b 那黑衣男子察觉到陌生的视线,抬起了头。 与这陌生人对视的刹那,大刚不禁呆了一瞬。 ——师父!师父!他好俊啊!长得好男子汉啊! 就这一眼,大刚觉得,这绝对是个好人。 至少跟师父一样好。 毕竟长成这个样子的,怎么可能是坏人呢! 那黑衣男子开了口:“小道友,敢问这块石板是何人所书?” 大刚内心激荡不已——师父,师父!这人声音也好听!这叫啥来着,对,磁性! 大刚脆生生地答道:“是我师父!” 那黑衣男子的眉依然凌厉地蹙着,但眼神却瞬间发生变化。 “敢问……令师的名讳?可否告知在下?” 大刚不疑有他,小大人一样掐着腰答道:“家师复姓第五,名君。” 黑衣男子沉默了半晌。 大刚在门槛上站着,进也不是,出也不是,就问道:“您来灸我崖可是求诊?可是今日已经歇业了,您得明日早些来取号了。” 那人道:“小道友,可否叨扰片刻,带在下见一见令师?” 大刚一句“可以呀”就要脱口而出,顿时吓一激灵,立刻正色道:“真是不巧,家师出远门了,现下灸我崖只有我和我小师叔。” 不想那黑衣人却坚持道:“小道友的师叔在也是甚好,可否容在下拜会?” 大刚:“呃……” 犹豫片刻,大刚道:“好吧,那您跟我进来吧。” 反正师父换颜易嗓之术如此精妙绝伦,任谁都看不出来,病号都看了那么多了,再多一个外人,不打紧的吧。 师父,唱戏要唱全套,这可是您教我的喔! 现在观众来啦,咱们师徒俩都要加油喔! 第五君在案后等着小徒弟回来,诊室还没收拾呢,诊床也没擦,这小崽子是跑对面跟他爹唠嗑去了? 怎么还不回来?关个门要这么久吗? 正当第五君打算出声唤小徒的时候,小徒回来了。 背后还跟了一个人。 一看清这人的模样,第五君心脏一揪,眼前一黑,差点没再磕在灵堂上。 那眉眼,那额头,那脸,那身躯,那衣服,那罗盘,那佩玉,第五君熟得不能再熟了。 只听他的爱徒快乐地喊:“小师叔!有人要见您!不是病号!” 第五君牙根痒痒地瞥了一眼大刚,可是大刚根本没看他。人带到了之后,这崽子便乖顺地开始擦诊床,点银针,叠纱布,做着徒弟应做的本分。 那黑衣男子走到案前,定定地望着他,似乎要把他脸上看出来朵花。 第五君第一次对自己的换颜易嗓之术有那么一丁点的心虚,他快速回忆了一番自己易容的步骤,确定没有差池,然后自信地抬眼望回去。 第五君腆着脸,油腻地搓着手,搓起来一个恶心人的笑:“哟嘿,打哪儿来的威风公子呀!真是让灸我崖蓬荜生辉哪!你说说你说说,啧啧啧!” “哗啦”一声响,装废银针的桶倒了,大刚赶快把桶扶起,然后蹲下来拾针。 猫着腰盯着地,大刚心脏砰砰直跳:“我的亲娘诶!我就没见过师父能有这么狗腿子的模样!师父您太会演了!徒儿的确还有好多要学!” 那边,第五君和那黑衣男子的目光胶着,谁都没有给他分过来半个眼神。第五君狗腿而不解地看着黑衣人,无辜至极。 那黑衣男子喉结上下动了动,压着声音道:“在下玄陵门少主齐释青。” “哗啦”又一声响,装废银针的桶又倒了。大刚好不容易收拾好的,手一抖,全毁了。 第五君转过头,训道:“你师父就是这么教你的?有客人在还这么冒冒失失!” 大刚原地立正,严肃道:“小师叔教训得是!等师父回来弟子自去领罚!” 第五君眼皮直跳。 小兔崽子,还找师父领罚!我什么时候罚过你! 这演戏的天资应该去莲花楼的戏班,来灸我崖真是误人前途! 大刚冲他们装模作样地作了个揖,说:“那弟子就不打扰小师叔谈事了,待会儿弟子再回来收拾诊室。” 然后就小腿一蹬,麻溜地上了楼。 大刚心如擂鼓,在楼梯口无声蹲下,抓着栏杆,听着墙角。虽然偷听长辈谈话不好,但是…… 师父呀,徒儿是真的忍不住啊! 爹爹啊!您知道吗!今儿玄陵少主来灸我崖了啊! 大刚竖起耳朵仔细听着—— “哦呦呦,贵客啊贵客!敢问玄陵门的少主来我们这破落仙门有何贵干哪?” “在下是来寻人的。” “哎哟,能叫玄陵门都找不见的人,恐怕这天上地下都没有吧!谁不知道你们那罗盘厉害得很,什么都能算出来!” 片刻寂静。 “在下是想劳烦打听下,那位小道友的师父,如今人在何处?” “那可真是太不巧了,我那师兄啊,云游去啦!没个一年半载恐怕回不来呀!” 又是片刻寂静。 “无妨。既他会回,那在下在这里等着便是。” 紧接着,大刚听他师父“啪”地拍了一记长案,如同拍惊堂木:“稍待!我隐约记得我那师兄提过一嘴,好像是去了蓬莱岛西!” 玄陵门少主的声音立刻响起,听着竟像是喉头微颤:“……当真?令师兄可有提去向何处?” “好像,正是要去你们那玄陵门!” 这下,男人的嗓音都哑了:“他……真如此说?” 第五君掷地有声道:“千真万确!” 大刚在楼梯上听着,简直想要鼓掌叫好。 师父!您演得太棒了!徒儿受教了! 大刚在楼梯口猫着,小心窥得那玄陵门少主高大的身影出了灸我崖,才蹬蹬蹬又跑下来。 刚下到一楼,他的小脸就变色了,惊惧地喊了一嗓子:“师父!” 已经过了街的黑色身影霎时一顿。 然而那人只用余光瞟了一眼黑咕隆咚的吊脚楼,然后消失了。
第8章 灸我崖(八) 诊室里,烛火的小苗苗抖了抖。 第五君头晕目眩地晃了几晃,险些又磕到灵堂,被大刚的小手撑住。 第五君的脸色很不好看。 但隔了一张假面皮,什么颜色都透不出来。大刚紧紧攥着师父的手指,师父的皮肤冰凉,像是被抽干了血的僵尸。 第五君低声骂道:“你这个小兔崽子……” 他右手撑着长案,肌肉紧绷,才能让自己勉强站直。 换颜易嗓之术劳神费力,而刚刚与齐释青讲话又过度紧张,生怕露出破绽,他现在内力运转不过来,半边身体都是僵的。 第五君的左手一向戴着黑手套,并非是什么“得了神力”,而是为了掩盖灵脉已断,不时的肌体僵硬。 他这几日为了易容,无法戴手套,只能用内力强撑着断脉,尽可能地举动自然。 但好歹这次没晕过去,也没把哪个师祖的牌位撞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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