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拿着手机去楼下玩,跑到食堂,闻到包子很香,就跑到卖包子的窗口排队。 那大叔把收款二维码打印出来贴自己帽子上了。 他在后面紧张地看着大家先点菜,再拍大叔,给大叔看手机,最后拿包子走人。 到他的时候,他有样学样,要了两个豆腐包,然后举起手机鼓捣半天,给大叔拍了张照。 大叔笑呵呵地把包子给他,他美滋滋地给大叔看照片。 大叔的脸一下子耷拉下来,他眨着眼睛不知所措:“拍的不好吗?” 大叔:“给钱!没钱去别地儿要饭!” 那时的陈乐酩脑子里完全没有钱的概念,只好说包子我不要了。 大叔拧着眉瞪他一眼,挥苍蝇似的摆摆手:“行了给你吧,别在这显眼了。” 陈乐酩没常识但有骨气:“不用给,包子我没碰过,还给你。” 大叔也来气了,“哎!你这孩子是不是有病啊?” 陈乐酩没理他,气呼呼地跑出食堂,脸上火辣辣地发烫。 十分钟后,劳拉踩着高跟鞋把他从花园里揪出来,给了他两个热气腾腾的豆腐包。 他捧着那俩包子,蔫头耷脑地蹲在马路牙子上,跟个倒霉蛋儿一样,一头小卷毛被风吹得乱晃。 劳拉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揉了把他的脑瓜。 “小少爷,吃包子是要给钱的。” “我知道了……”陈乐酩头埋得更低。 “不用怕,给你安排了专门针对这方面的康复医生。” 大脑受损的永久性失忆固然可怕,但学习知识不仅仅依赖记忆,还靠理解与认知能力。 陈乐酩在康复医生的帮助下很快掌握了基本的生活常识,手机电脑等电子产品的使用方法,最近已经向更高级的人情世故和社交技巧方面迈进。 就是迈了还不如不迈。 - 去医院拍完片子,陈乐酩回学校钻研了一下午《社交与应酬36计》。 接下来周三到周五全天满课,晚上还有活动,他累得头晕眼花,天天羽绒服套睡衣上早八。 好不容易熬到周末,终于睡了个饱觉,醒来时脸上暖暖的。 拉开窗帘一看,雪停了! 窗外阳光明媚,太阳老大一个。 他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蹦起来,穿着巨酷的冲锋衣搭配马丁靴,帅气逼人地跑出去玩。 冬天的太阳万分珍贵,阳光晒在身上有种被超大号猫咪拥抱的错觉。 他一点都舍不得回去,漫无目的地在外面闲逛,哪有阳光就往哪一蹲,舒舒服服地眯盹儿。 下午三点,太阳退场,天气转凉。 酒吧开始清点酒水和杯具,为晚上营业做准备,服务员却发现少了一个马克杯。 “什么地方都找过了?后门看没看?” 汪阳恨不得把两只眼睛贴在监控上一帧一帧找。 其他人在店里翻箱倒柜,就差把地皮掀起来。 余醉被吵得心烦,从楼上下来,问他们怎么了。 底下人一个个都不敢出声。 汪阳大着胆子说:“你那只马克杯,你弟送的那个……丢了。” 余醉微微蹙眉。 他这两天不在店里,一直在医生那儿接受治疗,半小时前刚回来。 他不在时没人会把他的杯子拿出来,所以只可能是他走之前丢的。 走之前的下午还用过它,那么时间就缩窄到当天晚上。 “去查两天前晚上后门的监控。” “找到了!找到了!”一个酒保嚷嚷着跑进来,手里拿着五张红钞。 汪阳急了:“让你找杯子你给我钱干嘛!” “这是在后门烟灰缸底下发现的,被雪盖着,压了两天了。” 余醉眼眉一挑:“不用找了。” 他从楼上下来,什么都没说,只拿走了那五张钞票。 众人不明所以,只有汪阳发现端倪,追着他问:“少爷拿了?” “少爷买了。” “你早说啊!这一通折腾。不过五百块买个马克杯,也就你能养出这样的小败家子。” “闭嘴。” “啧。”汪阳撩过耳边的长发。 “医生没给你开药吗?怎么刚回来火气就这么大,你别是这么多年真给憋坏了,对我们臭脸也就算了,怎么对你弟也冷冰冰。” “他都敢离家出走去寻死了,我还得夸他?”余醉拿个大扎啤杯倒水。 “哈!他都敢离家出走去寻死了,你索性别管他了!” 水柱在半空中陡然断掉,余醉握着水壶,没有说话,几秒后道:“除非我先死了。” “二哥!”调酒师跳进吧台。 “门口来一小孩儿,是不是找你的?” 余醉抬头,看到几个人高马大的保安堵在门口,一头卷毛在他们肩膀的缝隙里蹦跶。 陈乐酩个子不算矮,有一七五,但架不住保安太高,挡在他面前活像堵人墙。 他只能一蹦一蹦地跳起来,努力挥手让余醉看见。 其实余醉早看见了,就是不过去,也不让保安放行,好整以暇地瞧着自己的倒霉弟弟跟打地鼠似的,跳上来落下去。 汪阳翻他白眼:“你就坏吧,你折腾他干嘛?” “折腾他怎么了?”余醉冷漠地睨着门口。 “折腾他你心里不——哎!”汪阳话没说完,就见陈乐酩一个落下后再没跳上来。 余醉脸色一变,直接从吧台上跨过去冲向门口。 杯子都没放稳,茶水洒了一桌。 他拉开保安,看到陈乐酩弯着腰,一条腿不太敢落地,伸长手臂去揉脚踝。 “摔了?”余醉把他接过来往怀里带。 “没……就崴了一下。” 陈乐酩忍着疼,小口吸气,看向他的小猫眼里全是水光。 余醉蹲下握住他的脚踝,放在自己腿上,宽大的手掌把他的脚踝整个圈住。 “不用不用!已经没事了!” 陈乐酩脸颊爆红,同时万分后悔今天穿了双大红色珊瑚绒袜子。 “别动。”余醉一手握着他脚踝,另一只手掐住他站着的那条腿的大腿肉,说:“忍着点儿。” “忍什么——啊疼疼疼!!!” 一股剧痛从骨头里炸开,陈乐酩根本吃不住劲儿,疼得倒在余醉背上发抖,拼命想把脚抽出来,却抵不过对方的力道。 疼过最初的几秒后,脚踝就开始发烫,感觉那根拧着的筋被一点点捋平了。 他像只被按爽的猫,舒服得眯起眼。 余醉放开他,示意他动两下。 他动一动又蹦一蹦,惊喜地瞪圆眼:“一点都不疼了!余老板你好厉害!” 余醉面无表情地嗯一声,“找我干什么?” 陈乐酩笑容一僵。 糟糕!理由还没想好! 他也不知道找余醉干什么,他就想晒个太阳,学校那么大不够他晒,晒着晒着就晒人酒吧来了。 “嗯……今天、今天阳光特别好!”他瞪着眼瞎说。 余醉:“太阳都落了。” “那个、后门的雪全化了,一点都不冷了!” “所以呢?” “所以……所以……”他急得眉心都皱成个小疙瘩。 “所以,”余醉低下头,附在他耳边,轻声说道:“你下次进门前能不能先把理由想好。” 陈乐酩一怔,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变成了碰碰车,在胸腔里哐哐撞。 余醉知道他是来干嘛的。 知道也没赶他,还纵容他在这顶着一张任谁都猜得出心事的脸瞎编乱造。 陈乐酩不是个藏着掖着拐弯抹角的人,他也不会。 他大着胆子,和余醉那双灰绿色的眼眸对视,踮脚凑到人耳边,懵懵懂懂地试着把心意透露出去:“下次一定想好,这次能不能先给我过啊?” 余醉垂眸看着他,陈乐酩眼睛大睁着,瞧着像一只努力为自己争取主人的流浪猫。 主人哼笑一声,非常冷酷无情地说:“不能,你走吧。” 猫咪笑盈盈地弯起眼。 他才不走,他看得出对方的纵容。 屁颠屁颠地追上去,像只小尾巴似的跟在人身后,陈乐酩得了便宜还卖乖:“余老板,其实我就是来找你玩的,你现在忙吗?” “忙死了。” “那正好!”陈乐酩可太机灵了,“我和你一起忙,你就不会死了。” 余醉侧头睨他,他赶紧闭嘴,乖乖跟上楼。 楼上休息室他上次就来过,不过只上了个厕所,没仔细看。 屋里陈设简单,一水的黑白灰配色,只有一张弧形沙发是暖橘色的。 沙发下铺着同色系的长毛地毯,不知道什么材质,踩上去触感特别奇妙,厚墩墩,软乎乎,还会像水床一样一晃一晃。 他觉得好玩,索性从沙发上拿了个抱枕抱在怀里,一屁股坐在地毯上。 余醉走过来,在他左边的沙发上坐下。 他余光瞥到两人之间的距离,大约有一米半。 悄悄挪动屁股往左蹭一点,余醉没发现,嘿嘿,那就再蹭一点,余醉还没发现。 他大起胆子,一口气往左蹭了半米—— “坐好。” 低冷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同时头上一沉。 陈乐酩眼球上移,看到余醉把那只装满酒的大扎啤杯放在了自己头上。 “干嘛?”他可怜兮兮地问。 余醉头都没抬:“再动就给我当杯架。” “……” 陈乐酩感觉到头顶的杯子不重也不凉,应该是热酒,余醉一只手还拿着,就没抗议。 “你好像很喜欢把杯子放在我头上。”那天晚上喝可可的时候就是这样。 余醉心想:因为只有这样你才会消停几秒,不会一个劲儿地往我身上撞。 杯子只在头上放了十几秒就拿走了,陈乐酩解开封印,甩甩脑袋,又悄悄往左蹭了最后一点。 两人的距离近到他偏头就可以把脸靠在人家大腿上,这才心满意足。 他笑呵呵说:“谢谢余老板那天晚上陪我等车,我喝醉了,有闹笑话吗?” “你想闹什么笑话?” 他什么笑话也不想闹,他就是没话找话。 “比如有没有发酒疯。” “发了,怎么办?” “嗯?”陈乐酩感觉自己成笑话了。 余醉语气严厉:“和我发酒疯了,怎么办?” 陈乐酩哪里知道怎么办,他这不纯是没事找事嘛。 “对、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 “我看你挺故意,边上那么多人你不扑,专找我扑,我看上去好欺负?” 哈,陈乐酩心想你要是好欺负世界上就没有不好欺负的人了,他双手合十小声讨饶:“对不起啊,真的对不起,我有弄脏你的衣服吗?还是对你动手动脚了?” 余醉不吃这套:“对不起没用,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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