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上班久了发现,含蓄总是容易吃亏。”我没有忘记自己的问题,“所以是什么意思?” 江荆倒也很淡定,面不改色地说:“字面意思。想要一段稳定关系的话,宠物比人靠得住。” 经过一个路口,他向右打方向盘,顺便看我一眼:“不是么?”
第7章 是恨你的意思 今天工作日,火锅店人不算多,我们两个选了一张靠窗的桌子,江荆坐下来,掏出手机开始点餐。 他问:“鸳鸯锅?” 我说:“清汤吧。最近喉咙不舒服。” “怎么了?” “感冒之后一直这样。” 江荆口味清淡,我却喜欢吃咸的辣的,以前每次一起吃火锅,我都要在自己的蘸料里放很多辣椒油和牛肉酱。 他点好餐,把手机递给我,说:“看看还要什么。” 其实不用看,我们两个每次都吃那几样。我接过手机,随便扫了眼菜单,该点的江荆都点了。 正要还他手机,屏幕最上方弹出一个对话框: “舒旖:江总在干嘛?吃饭了没?” 我目光一顿,不露声色地把手机递给江荆,说:“你有消息。” “嗯。”江荆不甚在意,接过手机先下单,然后点开对话框,打字回复舒旖。 我一直默默观察他,从他手指的动作判断他跟舒旖聊了几句,结论是只有一句,因为他打了几个字就放下了手机。 目光相遇,我眼神里的意味深长被江荆发现,他微微一滞,问:“怎么?” 我笑笑:“没什么。忽然好奇你为什么回国。” 江荆答:“不为什么。我总不能一辈子留在国外。” “回来还习惯么?” “还好。”他站起身,问:“我去调底料,帮你一起?” 我点头:“谢谢。” 江荆朝小料台去了,手机还留在桌上,没有再亮起。 我捧着一杯热茶看他的背影,他今天依旧西装笔挺,入座后脱了外套,上身是一件黑色紧身高领毛衣,显得他整个人愈发修长笔直。后来我见过各种帅哥,包括炙手可热的年轻男演员和身价千万的顶级男模,都没有很多年前第一次见到江荆带给我的那种冲击,要不是我那时被他的脸和身材吸引,我们两个也不会有后来的事情。 没多一会儿,江荆端着两个碗回来了,我那碗只比他那碗多了香菜,没有辣酱。 我抬眉,表示疑惑。江荆说:“嗓子难受就不要吃辣了。” “倒也没那么严重……” “我给你点了菊花茶。” “……行吧。” 锅开了,菜也上齐。我习惯先下香菇,便伸手去拿香菇,没想到江荆也同时。两只手尴尬地停在同一只盘子的两边,他顿了顿,说:“我来吧。” 我收回手,说:“好。” 热气缓缓升上来,江荆说:“我也很久没吃过火锅了。” 这句话听不出情绪,好像只是一个单纯的陈述句。我想了想,问:“因为纽约的火锅不好吃?” 他轻笑:“不是,哪里的火锅都一样。” 怎么会都一样……川渝的、云贵的、北方的,等等等等,差太多了。就算是连锁店,开在纽约的也不如国内的好吃。 不过对于江荆这种对食物要求不高的人来说,可能确实是一样的,都是水煮菜。 “分手之后我就搬家了,所有家具都留在旧房子。新家没有锅,我一个人也懒得开火。”他平静地说,一边说一边将牛肉下进锅里,涮好捞给我,“有一段时间我刻意避免接触和你有关的东西,效果不太理想,因为最和你有关的是我自己。” “江荆……” “没错。是恨你的意思。” “恨”这么沉重的字就这样轻飘飘从他嘴里说出来,语气平静到像在谈论吃饭喝水。我愣了愣,微微垂下眼帘,不知道该回答什么。 江荆面色淡然:“既然告诉你,就说明都过去了。别想太多。” 是么…… 我默默夹起碗里的牛肉,想了想,说:“抱歉。” “现在才说抱歉,会不会太晚了?” “如果能让你心里舒服一点的话,不晚。” “你以为我听到你说抱歉,心里会舒服么?”江荆莞尔,放下筷子静静看着我,“不如告诉我,你这几年像我一样,一直恨我,或一直想我,我也许会舒坦点。” “……抱歉。” “嗯,差点忘了,你甩的我,你不需要恨我。” 汤底咕咚咕咚冒泡,之前煮的香菇圆滚滚的浮在上面,江荆说完这句,无所谓似的笑了笑,重新拿起筷子说:“吃饭吧,不说这些了。” 之后他真的没再继续这个话题,一顿饭吃得平淡而和谐,仿佛我们只是许久未见的普通朋友。吃完饭江荆很随意地拿起手机付了账,说:“下次你请我。” 下次……是什么意思? 我们两个结伴走出火锅店,外面天已经黑了,华灯初上,街道上缓缓流淌着一条金色光河。江荆双手插兜站在车子旁边,问:“你接下来有什么事?” 我回答:“没事了,准备回家。” “要不要跟我去接猫?” “猫?” “嗯。我没养过,我怕自己应付不来。” 我想了想,倒也不是不能去,便点头同意说:“走吧。” 半小时后,我们两个到达宠物医院,江荆说他在楼下捡到猫便送到了最近的医院,想必他家应该在附近。 这附近……我环顾四周,是这座城市最贵的地段之一,之前打算买房的时候我了解过,每一个楼盘我都高攀不起。 江荆捡的猫是一只三花,我们两个来之前,医生给它洗了澡、驱了虫、打了疫苗,我完全看不出它是一只流浪猫。 “小猫很健康,除了营养不良没什么毛病。”医生说,“要是有绝育打算的话,可以明年开春过来。” 江荆问:“我还需要准备什么?” “第一次养猫么?饭碗水碗、猫粮、猫砂、猫抓板,这些基本就够了。别的像逗猫棒、猫草、化毛膏、梳毛刷什么的,看你自己需不需要。” 江荆抿了抿唇,看看笼子里的小猫,又看看医生,问:“这些东西这儿都有么?我一次买齐好了。” 医生欲言又止,将目光投向我,似乎觉得江荆这人养猫不靠谱。我没办法,主动解释说:“他第一次养猫,没什么经验。但他会学。” 医生点点头:“那留一个我的电话吧,不知道的可以问我。” 于是江荆留了医生的电话,买了所有猫需要的东西,大包小包提上车,最后回来接猫。 我在医院里等他,他回来提起笼子,顿了顿,对我说:“给猫起个名字吧。” “起名?”我看看猫,然后指指自己,“我?” “嗯。” 我想说这样会不会太随便了?但江荆好像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起就起。 “秋天捡到的三花猫,叫秋花吧。”我说。 “秋花。”江荆点点头,“嗯。” 一直安静的小猫终于发出一声嘹亮的叫喊:“喵——!” 江荆低头问猫:“你喜欢这个名字么?” 小猫:“喵!” 我说:“它好像不喜欢。” 江荆问:“你听得懂猫语?” “不是,是我突然觉得,‘秋花’好像有点土。” 江荆盯着我看了两秒,收回目光,淡淡地说:“我觉得不土。就叫秋花。” 小猫眼里的光熄灭了。 我们两个一起走出医院。深秋的夜晚比白天冷得多,整条街道的树叶都掉光了,只剩下光秃秃的树干,不足以遮挡月亮或寒风。我站在昏暗的路灯下裹紧大衣,对江荆说:“你带猫回去吧,我自己打车回家。” 江荆说:“这么晚了,我送你。” “不用了,猫还小,坐车太久它会不舒服,你带它回去吧。” 江荆低头看看猫又看看我,笼子里的小东西瘦弱无助,一副经不起舟车劳顿的样子。而我一个一米八的成年人,显然比它更能够照顾好自己。 “那好吧。”江荆说,“到家告诉我。” 我点头:“嗯。” 江荆带着猫走了,我自己顺着街道散了会儿步,到前面拦下一辆出租车。 这样的分别场景其实不太习惯,江荆有些莫名其妙的大男子主义,以前刚在一起的时候,每次约会他都坚持送我回家,后来同居,他更不论我多么晚在哪里干什么,都一定要亲自开车来接我。 所以没有人相信是我主动追的江荆,我身边的朋友都说江荆看起来像是那种我十点说分手,他十点零一分就会把我家门窗堵死逼我和他复合,否则烧炭跟我同归于尽的那种人。 事实证明,他们还是不够了解江荆。江荆不会在分手后纠缠。 路上有一段堵车,司机已经习惯这样的路况,从容不迫地将音乐切换到听书。我本来就困,听着低沉缓慢的男中音愈发昏昏欲睡。快要睡着时,手机叮的一声,弹出一条消息。 江荆:“还没到家么?” 我点开对话框,懒洋洋地打字:“没,堵路上了。” 江荆:“我说送你你不听。” 我不想讨论这个话题,便问:“猫呢?” 半分钟后,江荆发来一小段视频:“在喝水。” 视频里的小猫埋头在比它整只猫都要大的碗边上,啪塔啪塔地大口喝水,江荆叫它“秋花”,它理也不理。 我:“它果然不喜欢这个名字。” 江荆:“它只是不知道在叫它。” 我:“你叫它咪咪试试呢?” 又过半分钟,江荆再次发来一段视频。 这次视频里小猫没在喝水,而是好奇地在客厅走来走去,江荆叫了声“咪咪”,它停下脚步,扭头对江荆扬起脑袋:“喵——” 江荆接着又叫:“秋花。” 小猫走了。 视频戛然而止,我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打字说:“你看吧。” 江荆:“它当流浪猫的时候一定有人叫过它咪咪,所以它记得这个名字。但是现在它不是流浪猫了。” 我:“别解释了江总,强扭的瓜不甜。” 消息发出去,江荆没有回复。我以为猫的事到这就结束了,一直到我回到家里,脱鞋换衣服准备洗澡,江荆又发来一段视频。 视频里一人一猫都在床上,江荆手里拿着一根撕开的猫条,挤出一点,伸到小猫面前。 江荆:“秋花。” 小猫不理,探起身来够猫条。 江荆把猫条拿远,小猫扑了个空。 这样重复几次后,小猫好像终于明白了什么,江荆再叫“秋花”,它试探着回答一声“喵”,这一次,江荆没有再拿走猫条,它终于吃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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