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江荆终于开口,“还在用。” 我点点头:“哦。” “你没有删掉我的号码么?” “没有。” 我不仅没有删掉他的号码,也没有在任何社交平台拉黑他。 我相信他也没有。 即便如此,我们两个还是整整五年没有联络过彼此,足以说明人和人之间的关系,并不是靠手机维系的。 江荆安静了一会儿,说:“我以为……算了,没事。以后打这个号码或之前的号码都可以。” 我想了想,我好像没有什么情况需要给他打电话。在我说出自己的疑问之前,江荆单方面结束今天的对话:“好了,你早点休息。我挂了。” “……哦。” 他挂断电话,嘟的一声,手机恢复安静。 电视里还在播放着那部催眠的文艺片,江荆以前最爱看这些云里雾里的东西。记得那时候,我们两个常常在周五晚上依偎在客厅的小沙发看电影,江荆会在我昏昏欲睡的时候亲吻我,仿佛这也是电影的一部分。 习惯是很坏的东西,比如现在,我一个人看着同样的电影,会想起他嘴唇的温度。 早知道多谈几次恋爱了。我想。那样的话,就不会在回忆过去的时候只想起同一个人的名字。
第6章 我养的就是我的 日子平静而忙碌地过了几天,祁修宇去拍戏,我的生活愈发寡淡无味。 临走前他还是不死心,缠着我软磨硬泡很久,想把我也带进组。我说“实在耐不住寂寞的话,这两个月你可以找别人,但记得戴套。” “真是狠心啊你。”祁修宇从身后抱着我,低头咬我的肩膀,“在你心里我是这样的人吗?” “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我不在的时候,你会找别人么?” “不会。我没那么大的需求。” 我实话实说,他却不高兴了,掰过我肩膀逼我和他对视。 “仅仅是因为没有需求?” 我知道祁修宇想听什么。 人在肉体温存时总会有暧昧的错觉,但那只是错觉。 我说:“还有怕麻烦。” 他继续逼问:“没了?” 我想了想:“还有的话,我喜欢更稳定的关系,露水情缘对我来说没什么吸引力。” 显然这个答案也不是祁修宇想要的,他拧紧眉头,说:“我好像从来没有问过你,在我之前,有过别人么?” 我说:“床伴?没有。” 他很敏锐:“不是床伴,别的,比如男朋友。” 这倒也没什么不能说的。我回答:“有过一个。” “所以你是愿意和别人谈恋爱的。” “以前愿意。” “现在不愿意么?” “我以为关于这个问题,我表现得很明显了。” 祁修宇沉默下来,眼里浮上淡淡的挫败和不甘。 我知道他不是想和我谈恋爱,只是年轻人的好胜心作祟,以为得到一个人的身体就等同于得到了那个人的心。 心。心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东西。 “我还有一个问题。”祁修宇倔强地拧着眉头,“我和你前男友,谁活更好?” 我笑了:“你。” 他神情一怔,不确定地问:“真的?” “不然你以为,我们凭什么保持关系这么久?” 祁修宇的脸色终于好看了。在这场莫名其妙的男人的战争中,他终于掰回一城。 我没有骗他,他在床上比江荆会得多,同样的年纪,江荆只会横冲直撞,毫无技巧,全靠硬件和蛮力。 祁修宇把我压回床上,嗵一声闷响,我摔进柔软的鹅绒被,他欺身而上,问:“明天要走了,再来一次可以么?” 我故意逗他,佯装要说不,他一把捂住我的嘴巴,低声恳求:“就一次,答应我吧。” 他的目光总是热得烫人,像他的身体,散发着令人不忍拒绝的温度。 对视许久,我轻轻点点头,吻了吻他的手心。 “……嗯。” …… 这一次祁修宇没有在我这里过夜,他离开后,我躺在浴缸里想,如果接下来两三个月都不能见面的话,还真怪不习惯的。 不过他走之前说,会在休息日抽空回来。 人可真是欲望驱使的动物啊…… 我的生活一切照旧,北方的秋天转瞬即逝,天冷之后,我愈发不爱外出,每天几乎都在工作室和家之间两点一线。 至于江荆,那天在我家楼下分别后便没再出现过,倒是舒旖后来又找过我两次,一次是出席品牌活动,另一次是参加时尚晚宴。 每次看到舒旖我都忍不住想,时间难道真的能改变人的性向么?江荆以前明明完全不喜欢女人。 还是说他其实只看脸?那我又是为什么,我的脸和女明星的脸没法比。 我生出一丝难以描述的嫉妒,不是嫉妒舒旖,而是嫉妒江荆。当年我被逼到想过结束生命都没有想过试着和一个女生在一起,他竟然可以做到。 就这样一段时间后,一场寒流让这座城市进入冬天。工作室楼下的银杏叶掉光了,整条街道变得光秃秃的,透着北方独有的干冷萧瑟。 这种天气早起工作比夏天痛苦十倍,尤其我的职业,常常凌晨三四点不到就提着大包小包出门,赶往摄影棚或艺人工作室,遇到比较重要的活动,一整天都要守着艺人随时补妆。 我跟章珺说再过几年我可能干不动了,章珺回答:“没关系,我早就想好了,到时候你就开班带学生。你放心,我一定不让你闲着。” “对了,刚才以宁姐助理问我要咱俩的护照,订下个月去日本出差的机酒。”章珺说。 我点头:“你发过去就好。” “这次应该可以留一两天休息和玩的时间,你有没有想玩想去的地方,我帮你做攻略。” “没有,我只想在酒店睡觉。” “好吧……” 差点忙忘了,下个月裴以宁要去东京参加一场活动,我得陪她去。 我时常羡慕章珺的精气神,出差这么累的事在她眼里就像玩一样。每次她和我一起出差,她一个女生推着箱子背着大包小包在前面健步如飞,我背着自己的包跟在后面,总会觉得很惭愧。 ——“比我弱小你无需自卑。”章珺是这样安慰我的。 今天收工早,忙完天还是亮的。我站在工作室一楼的落地窗前面,思考待会儿是在外面吃还是买点东西回去吃。 刚思考五分钟,口袋里的手机嗡嗡震动起来。 是江荆的电话。 我接起:“喂?” “谈蕴。”江荆的声音还是那样不冷不热,叫完我的名字,停顿了一下,“你感冒好了么?” 我回答:“嗯,好了。” “你在哪,工作室么?” “嗯。” “吃过晚饭没有?” “还没有。” “最近很忙吗?” “还好……” …… 我不知道江荆想问什么,他的语气像章珺相亲过的大龄母单男程序员一样生硬,可他既不大龄也不母单,更不需要跟我相亲。 我问:“你有事么?” 江荆沉默了一下,回答:“没有。” “?” 他说:“我刚好在你公司附近,突然想起上次你说你感冒了,所以顺便问问。” “你在我公司附近……”我疑惑,“干什么?” “谈事情。” “哦。” “谈完了。” “……哦。” 他今天很奇怪,据我所知,他并不喜欢讲这种废话。 我们两个隔着手机各自沉默,约摸半分钟后,江荆生硬地开口:“要不要一起吃饭,我去接你。” 吃饭? 我问:“吃什么?” “火锅可以吗?朋友说附近有家火锅店不错。” 不知道是不是我太敏感,江荆问这句话的时候,语气好像不太自然。 他让我想起我们两个以前在一起的时候,隔三差五总会在家煮火锅。厨艺都不太好的两个人,火锅是最不会出错的食物。 纽约漫长的冬天,除了茫茫大雪和哈德逊河畔的金色夜景,最让我记得的只有餐桌上氤氲的热汽。 那时我时常会想,如果能永远和江荆在一起就好了。 听筒里又传出江荆的声音:“谈蕴?” “哦,”我回过神,把语气调整成平常的样子,“好。我在工作室等你。” “嗯。” 不到十分钟江荆就来了。他今天没带司机,开的是一辆我没见过的车。 我走到车边,犹豫坐副驾还是坐后排,只听咔一声轻响,副驾门从里面打开,江荆上身探过来推门,露出一只骨节分明的戴着腕表的手。 “上车。”他说。 好吧。 我坐进去,关上车门,江荆问:“今天工作结束了?” “嗯,结束了。”我回答。 “那走吧。我也忙了一天,很饿。” 他说的那家火锅店我应该去过,因为公司附近没有别的好吃的火锅。果然车子驶上熟悉的街道,正是晚高峰,我们两个毫无意外堵在主干道上。 江荆一边缓缓停车,一边用余光从后视镜里看我。 我察觉到,问:“怎么了吗?” 他忽然问:“你养过猫吗?” 猫?我摇头:“没有。” 江荆抿了抿唇,说:“我今天,捡了一只猫。” “捡了一只猫?” “嗯。早上出门的时候,在楼下花丛捡的,都快要冻死了。” 我虽然没养过猫,但对“江荆捡猫”这件事感到好奇。我问:“猫呢?” 江荆回答:“在宠物医院,打算吃完饭去接。” “你打算养它么?” “嗯……养吧。” 江荆的回答在我意料之外。据我所知他也没有养过猫,竟然就这样轻易接受了一只流浪猫。 前面的车终于动了,江荆收回目光,说:“既然是我捡到的,我就应该养它。养一只猫又不会很难。” 他说得有道理,我点点头表示认同。 我以为这个话题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小插曲,到这就结束了,没想到安静一分钟后,江荆忽然冷不丁开口:“至少猫不会突然跑掉。我养的就是我的。” “?” 我怀疑他话里有话,转头看他,他却目不斜视,没再看我。 所以什么东西会突然跑掉?我么? 我们两个已经分手五年了,他就算再记仇,也不至于每次见面都要内涵我吧? 我这么想着,愈发疑惑地盯着江荆,盯了一会儿,他终于忍受不住我的目光,问:“为什么一直看我?” “我想知道,你刚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我说。 江荆一滞,回避我的问题说:“你以前说话不这么直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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