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这只是想象,就像屌丝男幻想自己逆袭后被女神倒追一样,变为现实的概率约等于零。 我去陪江荆吃饭了,临走之前章珺终于做了回人,一脸诚恳地对江荆说:“谈老师感冒还没好,拜托江总别让他喝太多酒。” 江荆的表情近乎冷淡:“嗯,知道了。” 说要单独吃饭的是他,摆脸色的也是他。 什么毛病。 车门关上,狭窄的密闭空间里只剩我们两个人,江荆忽然问:“如果今天是别人叫你陪吃饭,你也去么?” 别人?我回答:“那要看对方我得不得罪得起。比如江总,我得罪不起,就只能来了。” 江荆的脸色变得更难看,我就爱看他这副吃了苍蝇一样的表情,故意说:“这世界就是一个巨大的窑子,不是么?” 他冷笑:“那我算什么,嫖客?” 这话可不是我说的。 他又问:“吃饭可以的话,别的是不是也可以?据我所知,窑子,给钱什么都可以。” 我无所谓地笑笑:“可以是可以,不过,给少了我不愿意,给多了又不值得。江总,我都快三十了,外面大把年轻貌美的,何必呢?” “太容易得到的,我不稀罕。”江荆顿了顿,又想到什么,转头盯住我的眼睛,“当然了,你,我也不稀罕。” 我点头:“那就好。” “别太把自己当回事。你和你的小工作室,我没兴趣。” 说完他便不再看我,不给我还嘴的机会。我仔细回想了我们今天的相处,我好像也没有很把自己当回事,相反我足够礼貌客气,是他阴晴不定,一会儿人模狗样的,一会儿又黑个脸不知道给谁看。 好不容易到了餐厅,和他共同待在封闭的汽车里实在让我不自在。服务生把我们两个领到提前订好的位置。江荆坐下,随手拿起菜单翻了翻,说:“我第一次来,谈老师点菜吧。”说完他翻到酒水单,扫了眼,对服务生说:“一瓶加贝兰珍藏。” 我怀疑他是故意的,章珺不让我喝酒,他偏要点酒。 “很少喝国内酒庄的葡萄酒,不知道怎么样。”江荆看着我,半笑不笑道,“谈老师可以喝酒吧?” 我微笑:“当然可以。” “差点忘了,谈老师酒量很好。” 服务生拿着菜单走了,我看着江荆,有些无奈:“江荆,这里又没有别人,有必要这么说话么?” 这是重逢后我第一次叫他大名,我看到他神情一滞,眉头很轻地蹙了下。 “你希望我怎么说话?”他脸上所剩不多的笑意渐渐消失,一双幽深的眸子映着水晶灯冰冷的光。“谈蕴,我们两个,还能怎么说话?” 气氛忽然变得僵硬,像上帝开了冷气。我开始后悔问这句,不问的话,我们至少还能勉强维持一下表面的和平。 我垂下睫毛,端起桌上的玻璃杯。 江荆冷笑:“没话讲了?当初说分手的时候,不是很理直气壮么?” “江……” 我想说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他却打断我:“怎么,又想叫我别再说了?你知不知道我最讨厌你这副一有事只会闭口不谈的样子。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厉害?一个人回国、一个人做所有决定、一个人摸爬滚打到今天。看我像傻子一样被你耍得团团转,你很有成就感,是么?”
第5章 不后悔就好 “这么讨厌我的话,为什么还要我陪你吃这顿饭?”我放下玻璃杯,平静地看着江荆说,“为了报复我么?其实有很多别的办法。” “报复你?我说过,别太把自己当回事。” 江荆一天换了八百个脸色给我看,换做别人,我应该早就忍不了了。 我也不知道我对他哪里来的耐心和包容,我甚至想厌恶也好、报复也好,如果这样做能让他心里爽快一点,我可以不介意。 ——是愧疚么? 提出分手的那个人,理所应当愧疚么? 像负心汉理应被指责唾骂一样,我甩了他,哪怕时隔五年,我都要毫无怨言承受他的坏脾气? 这听起来既公平又不公平。 服务生来倒酒,短暂的让我从这种剑拔弩张的气氛里脱离出来。 江荆看起来是真的生气了,连装都懒得再装,直接端起酒杯一口喝尽,仿佛杯子里是水而不是酒。 服务生明显愣怔了一下,看看江荆又看看我,不确定道:“先生……?” 江荆没有看他:“我自己倒,不用管了。” “好……” 服务生默默离开,我端起酒杯,浅浅抿了一小口,再看江荆,已经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他的神情有所冷静,幽幽地盯着我问:“你不说话,在想什么?” ——我在想你发什么神经。 但我没有说出口,而是说:“我在想……你好像没什么变化。” “这话不像是夸我。” “只是客观陈述。” “你变了很多。”他审视我,像审视一件贴有危险品标识的物品,“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我坦然与他对视,回答:“你也说了,以前。” “是啊,五年真是太久了。”江荆很轻地勾起唇角,“我猜你现在心里骂我是神经病。” 他倒是很有自知之明,我点点头:“猜对了。” 江荆轻嗤一声:“我也觉得我是神经病。” 说话时菜终于上齐了,我没什么胃口,江荆看来也是。不过他好像是渴了,短短一会儿已经是第三杯酒,我也倒了第二杯。 早说他奔着喝酒来,我们俩一开始就应该找一间酒吧。 江荆以前酒量一般,这些年似乎稍有长进,喝了三杯红酒,眼神都还是清明的。 酒精的作用只体现在他盯我盯得愈发不加掩饰,比地铁上盯女孩儿腿的流氓还要赤裸。 也不能这么类比,流氓的目光是猥琐而不怀好意的,江荆却微微皱着眉,让我觉得他在厌恨或防备我,又不得不看我,非要比的话,他更像茫茫大海上提防着塞壬的船员。 我有勾引他看我么? 我低头看了眼我自己,普通的一天,普通的着装,因为感冒,气色想必也不太好。至少相比江荆身边那位年轻貌美的女明星来说,完全没看头。 所以他看我干什么,想从我脸上找到什么东西? 我问:“江荆,你是不是喝醉了?” 他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抬手看了眼时间,说:“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桌上的菜没怎么动过,我叫来服务生打包顺便结账。江荆坐着没动,服务生走后,他缓缓开口:“你请别人吃饭也会打包剩菜么?” 我答:“当然不会。” 江荆面色稍霁,没再说什么,起身穿上外套。 他的司机在门外等,天黑了,气温降下来,江荆走到车边,说:“上车,先送你。” 我:“其实我可以自……” 话没说完,江荆用一道冷漠的目光打断我,我不禁后背一凉,只听他缓缓吐出两个字——“上车”,语气像一个绑匪。 “……” 我走过去,坐进车里。 “你家在哪?”江荆问。 我说了一个地址,江荆皱了下眉,问:“你住在那儿?” 我回答:“租的房子。” 他眉头皱得更紧,似乎还想问什么,但没有问。 我其实知道他想问什么,之前在一起的时候我家底还算殷实,家里两套房子,一套父母住,一套留给我,都在西城不错的地段,距离我现在工作的地方开车半个小时,完全没必要另外租房子。 但后来发生的事我没有告诉过江荆,那时我已经决定和他分手,告诉他只会让我亏欠他更多。 所以他不问,我也没有接话,车里安静下来,过了一会儿,江荆问:“有过后悔么?” 后悔……? 我笑笑:“这几年过得像有人在身后追赶一样,没时间后悔。” 他轻笑:“不后悔就好。” 车子开到我家楼下,江荆先下车,扫视一眼,看不出满不满意。 我想告诉他租房也没那么惨,大部分年轻人都是租房的,何况我这里月租一万五,已经算是很不错的房子了。 我从另一边下车,走到他面前,说:“谢谢你送我回来。早点回去休息吧。” 江荆抬头看了眼,问:“不请我上去坐坐么?” 我说:“太晚了,不太方便。” “有什么不方便的?” 我又好笑又无奈:“这还用明说么?江总,两个谈过恋爱的成年人,你说有什么不方便?” 江荆眸色微暗:“我对你不感兴趣。” “那更没必要上去坐了。”我对江荆摆摆手,终止这个话题,“我走了,改天见。” 我知道江荆站在原地没动,甚至一直到我上楼按开家里的灯,他的车还在楼下。 我家在九楼,从楼上看下去,他一身黑色西装站在深秋的夜风里,莫名显得萧索。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把他和萧索这个词联系在一起,我和他上一次分别是在明媚的夏日,而现在,已经到了秋天。 秋天总是和离别有关,在这个季节重逢,就像一种讽刺的隐喻。 “看吧,你们错过了这么多。”——命运这样说。 我拉上窗帘去洗澡,洗完澡回来,楼下的车和人都不在了。 我应该欣慰,江荆的理智还在。要是他一直枯等着,我才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酒精的作用后知后觉,这些年我的酒量也见长,两杯红酒刚好让我精神放松,又不至于醉。我靠着沙发随便打开一部电影,低沉缓慢的英文对白令人昏昏欲睡,快要睡着的时候,我想起祁修宇说他今晚也许会过来。 拿起手机,屏幕上有两条十五分钟前发来的消息: “计划失败,今天不能提前收工了。[沮丧]” “明天再去找你吧,今晚早点睡哦。” 我回:“好。”然后放下手机,重新将眼睛闭上。 又想到江荆。 他应该到家了,说“应该”是因为,我不知道他现在住在哪。 想着,手机嗡嗡震动起来,一个陌生号码出现在屏幕上。 我莫名有种预感,接起电话,听筒里果然传出熟悉的声音: “喂,谈蕴。” ——平静而冷淡,是江荆。 “什么事?”我问。 电话里沉默了一下,问:“你睡了?” “没有。”我清清喉咙,让自己的声音不那么低哑,“有事么?” “没事,今天忘了留电话。这是我现在的手机号,你存一下。” 我的脑袋不太清醒,听他这么说,我反应了一会儿,问:“之前的号码呢,不用了?” 又是一阵沉默,仿佛这是一个很难回答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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