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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在商场给韩正挑了套西装，搭领带时一声清脆的“老师”从身后传来，紧接着他的腿就被两只胳膊搂住了。 他低头看，果然是霍一黎，放下手里的领带，他将人抱起来，笑着问：“你怎么在这里？”余光瞥见高大的身影，他偏头看过去，霍云筝，和一位年轻的女性站在不远处，四目相接，他礼貌点头，掂了掂霍一黎，“陪爸爸和阿姨逛街吗？” “嗯！爸爸，过来！” 他觉得有些尴尬，毕竟这段时间霍云筝看起来并不愿意靠近他。 “姜老师。” 他朝走过来的霍云筝颔首，“霍爸爸，买东西吗？”纯属没话找话，姜季成看看站在原地的那位女士，欲结束对话，“我挑完领带就走了，你们继续逛逛。” “给一黎挑生日礼物，那位是我的助理。” 他不解地略过霍云筝的脸，将重点放在一黎身上，“一黎要生日了啊？什么时候？” 霍一黎捧起他的脸，“19号！老师来吃蛋糕！” “啊…” 霍云筝兴许看出他的犹豫，问：“不方便吗？” “嗯…”他抱歉地笑笑，“19号是我丈夫生日，我们结婚纪念日也是那天，不好意思啊一黎，老师送你一份礼物可以吗？” 霍一黎撇撇嘴，放下手，玩他衣服扣子，“丈夫是什么？” “是老师的伴侣。” “那伴侣是什么呢？” “嗯…”他想了想，耐心解释道：“是会永远陪着老师的人。” 霍一黎开心地瞪大眼睛，“那老师可不可以做我爸爸的伴侣，永远陪着我爸爸呢？” 他瞥向霍云筝，见男人不打算说话，独自硬着头皮笑，“伴侣只能有一个呀，爸爸会找到自己的伴侣的，是不是，霍云筝？” 被点名的霍云筝总算有了点反应，凝着姜季成，说：“但愿吧。” ---- 1更 第10章 给一黎画了幅画，Q版的一黎和Q版的霍云筝，裱在方型相框里，包装纸挑了印着小熊图案的，打上蝴蝶结跟玩具车一起放在玄关，韩正出门前问了他一句，他说是送给小朋友的生日礼物。 18号上午，将礼物提前送给一黎，带着上课不方便，他便让霍云筝拿走了。 夜里，他强忍着睡意等加班到很晚回来的韩正，得知他明天一整天都会在公司才安心入睡。 韩正走得比他早，姜季成出门把长长的头发剪短了些，取回花瓶、烟灰缸和西装，顺路把订好的蛋糕一起拿回家放进冰箱，很小的一块抹茶蛋糕，两人都不爱吃甜，意思意思罢了。 包好花瓶和烟灰缸，换一身衣服，5点准时打车出门。 半年多没来公司了，前台换了人，建议他预约了再来，打韩正电话没人接，他站在电梯前提着袋子等，还有20分钟，或许韩正会准时下班呢。 “阿澄？” 他看过去，竟碰到熟人了，姜季成惊喜地说：“李哥，好久不见了。” 公司刚起步李哥就在了，他离开公司大家聚过一次，后来就没再见过。 寒暄几句，李哥问：“来找韩总吗？” “嗯，电话没打通，前台让我预约呢。” 李哥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眼神飘忽不定，“韩总…韩总好像没在公司。” “是吗？”姜季成小声嘟囔，“他说一整天都在啊…” “阿澄，那个…”李哥挠挠头，“公司换了一大批人，以前那批就剩我一个了，韩总他…现在除了助理的话，谁他也不信，我觉得你是不是…能不能考虑回公司？” 姜季成张了张嘴，听懂了他的话里有话，沉默半晌，才问：“他今天来公司了吗？” “没有…阿澄，你还好吗？” 他捏紧手里的袋子，白着一张脸笑着摇头，“没事，谢谢李哥，今天的事我不会跟韩正说，你就当我没来过。” “行，”李哥似是愧疚，不敢看他，“助理…是你离开公司第二天韩总亲自带来的，刚毕业，能力不错，长得也好…” 他好像被囚禁在原地，明明不想再听，却一步都挪不动，下班时间到了，几个人从公司出来跟李哥打招呼，李哥匆匆跟他告别，像是不愿让其他人看见他们认识。 回去他没打车，顺着回家的路走，脑子一片空白，姜季成还没有消化掉他刚刚听见的话，他安慰自己，只不过是韩正没有告诉他今天其实不在公司罢了，韩正太忙，大概是忘了。只不过是新招的助理年轻好看，有能力的人，韩正听他的意见也无可厚非，而且，公司发展必然需要更换新鲜血液，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啊，他想到什么，一颗心突然扑通扑通狂跳不止，奔到路边拦车。 他怎么了，怎么没想到韩正也许在家，等着给他惊喜呢！就像自己给韩正准备惊喜一样，这么重要的日子，韩正绝对绝对不会忘的。 下班高峰，每一辆从眼前驶过的出租车都载了人，他心急如焚，后悔没开车来，他想立刻、马上见到韩正，跟他说生日快乐，跟他说结婚五周年快乐，跟他说他要回公司。 口袋里的手机响了，姜季成擦擦手心里的汗，看见屏幕上“老公”两个字，雀跃地接起来。 “老公，你在哪？” “在公司，今天加班，晚点回去，宝贝儿，晚上自己煮点粥喝。” 一辆空车在他面前停下，他直勾勾盯着司机，听不见司机在说什么，最后气冲冲地一脚油门离开了。 “宝贝儿？” 姜季成望着眼前川流不息的车流，眨眨眼，一字一句问：“韩正，你今天，一直在公司吗？” “是啊，”那头没有一丝犹豫，关切地问他，“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需要我回去吗？” 手掌被手机光滑的棱角死死抵住，姜季成一阵反胃，惨白着一张脸蹲下，他清清楚楚地听见了韩正骗他，没有惊喜，韩正千真万确忘记了今天是什么日子，或许现在正当着那个年轻好看助理的面，给他打电话，一声一声喊他宝贝，好像他真的是什么宝贝。 “不用了。” 他听见自己这样说。 “不用了，韩正。” ---- 2更 第11章 姜季成沿着马路连续不断走了两个多小时，脚应该早就磨破了，汗水浸湿他的衣服、裤子，就连精心打理过的头发都被卷着灰尘的风吹得乱七八糟，手里的陶瓷越来越重，他始终想不出来，那样温柔体贴口口声声说爱他叫他宝贝的韩正，究竟是从哪一刻开始骗他的。 加班是假的，那么出差呢？ 不回家的那些日子，韩正住在哪里呢？ 他是不是也喊那个人宝贝，跟那个人上床呢？ 啊…不肯让他撕掉的膏药，其实是为了掩盖别的痕迹，是不是啊。 怎么会这样呢，他们谈了10年恋爱啊，高中整整三年的异地恋都没将他们分开，结婚5年几乎天天在一起，怎么反而走到这一步了呢… 他想起韩正为了他在南方生了冻疮，十根手指肿成馒头，耳朵也烂了，天气暖和了开始痒，晚上无意识抓出血来，把他心疼得不行，想起自己为了韩正，不顾家里反对硬是填了北方的大学，刚开始适应不了，鼻血流个不停，一件件，一桩桩交织在一起，早就不分你我了。 这些心意、这些付出、这些时间，究竟算什么呢。 是自己老了吗，姜季成不禁这样想，可明明，韩正告诉他，他永远都不会老，永远是他的宝贝。 那么这些，从什么时候开始其实就只是谎言了呢？ 韩正接过一次助理电话，在他们上床的时候，想到这个，姜季成又是一阵恶心，他终于控制不住，踉跄着跑到绿化带，跪在路边呕吐起来。 除了酸水，他吐不出其他东西，握着栏杆的手隐隐发颤，闭上眼，因为呕吐而聚集在眼眶里的泪水终于顺着脸颊流下来，是苦的，太苦了。 他不甘心，他怎么会甘心呢。 姜季成抓着栏杆休息了一会儿，站起来接着走，他不想现在回去，家里有蛋糕，有他认真挑好的西装，有他跟韩正爱意浓密的点点滴滴，他害怕都是假的，他不敢面对这些。 天慢慢黑了，路灯亮起来，风吹过是热的，扑在他皮肤上好像要把他烧成灰，手机震动，他没管，一个劲往前走，然而那头十分坚持，大有打到他接为止的架势，像韩正助理一样百折不挠。 掏出手机，微信界面显示霍云筝的微信号一连给他发了好几个视频通话，他看到霍云筝换了新的头像，是那张他送给一黎的画，姜季成清清干涩嘶哑的嗓子，发语音：一黎，生日快乐。 视频通话的邀请很快又来了，他挂断，发：不好意思，老师现在不方便。 那头没了动静，刚要把手机收起来，一串陌生号码给他打电话，他按接通，“喂”了一声。 “姜老师，我是霍云筝。” “晚上好，有什么事吗？” “你怎么了？” 姜季成愣住，委屈、不甘、痛苦，千百种情绪因为这句话统统破土而出，他看着自己被路灯拉得很长的影子，看着影子手里的袋子，轻声说：“没什么，我没事，麻烦帮我跟一黎说一声生日快乐。” “方便告诉我你在哪吗？一黎闹着要跟你一起过生日。” “不，不方便，”由外人告诉他他跟韩正的婚姻其实徒有其表岌岌可危就已经够可悲的了，他不愿学生家长知道他这些私事，太难看，“我要给我老公过生日，今天，今天是我们结婚五周年纪念日，是个，很重要的日子。” 霍云筝很轻地笑了一声，像是自嘲，又像是在嘲笑他。 “是吗，那我就不打扰了，明天见，姜老师。” ---- 3更 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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