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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植和唐嘉面对面站着，手里握着唐嘉硬塞过来的手表，他不想让周妈为难，很不乐意，但还是收下了手表，点点头说：“嗯。” 就像完成任务似的，杨植收下手表后，唐嘉就痛快地走了，杨植回到书桌前，端详着手里的手表，以他的判断，这表大概率不便宜，毕竟和她宝贝儿子的是同一款，但那又如何，杨植拉开抽屉，把手表扔进了最深处。 手表虽然没能讨杨植欢心，程城却是很喜欢，他洗完碗回卧室后，就凑到杨植面前，把手腕上已经戴好的白色手表给杨植看，笑着说：“杨植，快看，我妈给我买的手表，好看吧？妈说她也给了你一块黑色的，你怎么没戴呀？” 杨植敷衍地瞥了眼他那雪白的手腕，把抽屉一拉开，向程城展示那块黑色手表的归宿，但程城显然是会错意了，他把手表从抽屉里拿出来，又拉起杨植的手腕，很热情地帮他把手表戴了上去。 杨植没反抗，杨植也不知道为什么他没反抗。
第010章 漠然 程城的睡眠习惯显然欠佳，杨植醒来时，程城又缩在他怀里了，并且手脚并用地抱住了他，正睡得香甜，杨植又躁又热，但同时他也发现了一件很可怕的事情，才过去一天，他已经没办法像昨天早上那样冷漠又粗鲁地推开程城了。 可他得起来，去做早饭，喂鸡鸭，给蔬菜瓜果浇水，杨植没由来地憋住了气，小心翼翼地把抱住自己的手脚拿开，昨早上被那么粗鲁推开都尚且没醒的人，这次杨植的手才落下，就猛地睁开了眼睛，黑亮的眼珠像蒙了层雾，茫然地仰头看向杨植。 互相对视不过三秒，杨植已猛然推开了程城，当然，程城也很有自觉地放开了抱住杨植的手脚，盘腿坐起来，不好意思地揉了揉乱蓬蓬的头发，笑笑说：“对不起啊杨植，我之前在家习惯搂着抱枕睡，很热吧？下次你直接推开我就好了。” 杨植开始为他没有一开始就痛快又粗暴地推开程城而感到后悔，他没好气地说：“我刚打算推你，你就醒了。” “因为我睡好了吧，”程城觉得他和杨植多少已经算比较熟一点了，于是开始跟他透露一点点自己的为难，“我不赖床的，昨天起得晚，是因为昨天凌晨才睡着。” 他说着，又看了眼桌上的时钟，补充道：“要我每天六点起床也可以的。” 杨植下床，站直后冷冰冰地说：“没人要你六点起床。” “那你为什么六点起床？”程城跟着一块儿下了床，走到书桌前，先是把自己的手表戴上，又拿起旁边的那块黑色手表，无比自然地牵起杨植的手，仔细地帮他把手表也带上了。 这次，杨植还是没有拒绝，不过他也没回答程城的问题，等程城帮他换好表后，他从衣柜里找了套衣服出来，也没避人，当着程城的面就换了起来。 “杨植！”程城巴巴地看着他，目光很灼热，突然很兴奋地说，“你有腹肌诶，手臂上也有肌肉，太帅了。” 这算夸奖吗？杨植有些尴尬，立刻把衣服套上了，程城却不依不饶地揪着这点不放，他甚至凑到了杨植面前，隔着衣服，快速地在杨植腹部来回摸了摸，并惊奇地评价道：“是软的哎。” “走开。”杨植避开他，快步往门口走，唯恐被他追上来。 他走后，程城撩起自己的睡衣，摸着自己虽瘦但软绵绵的小腹，决定暑假接下来的日子要强加运动。 唐嘉早上八点前要赶到厂里报道，程城下楼时，她已经拎着行李箱，肩上背了只黑色大皮包，准备出门了，周妈虽然嘴上嫌弃，不待见这个多年来对她不闻不问的女儿，但母爱总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她前一晚就料到唐嘉出门时估计杨植都还不到起床的时间，特意五点就起来了，剁了猪肉和胡萝卜黄瓜丁和在一起，做了肉丸汤，又煎了蛋饼，给唐嘉做了顿丰盛的早餐。 虽然程城口口声声说可以照顾好自己，不需要唐嘉操心，但是之前十五年人生里，都和妈妈几乎天天能见着面的程城在看到最亲近的母亲现在和自己不知道会隔多久才能见上一面，还是依依不舍地红了眼，他走过去抱住唐嘉，他只是比杨植矮上一些，但身高也近一米八了，轻而易举就把瘦小的唐嘉紧紧地拥在了怀中，他下巴轻轻地抵在唐嘉头顶，闻着妈妈头发上好闻的精油香味，鼻尖更酸了，他很认真地对唐嘉说：“妈，你要照顾好自己，我会想你的。” 已经许久没有一起床就有现成的早餐吃了，杨植坐在桌面，啃着蛋饼，麻木又冷漠地看着远处那母子情深的一幕，无情地想：又不是生离死别，整成那副鬼样。 家里离万里村最近能坐上客车的路口还有十来分钟的路程，家里交通工具仅一辆老旧自行车，唐嘉选择步行去路口，程城和唐嘉自然一同陪着过去，杨植很会看脸色地留着看家，他吃完早餐后，拿罩子把餐桌上的食物罩好，防止苍蝇袭击，就去喂鸡鸭了。 今天雨已经彻底停了，太阳已有要冒头的架势，不过地里的蔬菜瓜果昨天被浇了近一天一夜，此时已经不需要浇水了，杨植喂完鸡鸭回来后，去菜园里摘了些已经成熟的黄瓜和西红柿，他有时候会把黄瓜和西红柿切块，拿白糖凉拌着吃，味道挺不错的。
第011章 聊聊 家到路口全是硌脚的石子路，程城却很喜欢那种轻微的痛感，像在按摩一样，他把每一步都踏得很重，蹦蹦哒哒地往前走。 路两边俱是绵延不绝的绿色田野，在清晨的微风中翻滚着绿浪，沿途田埂旁，隔几米便有颗枣树，已经缀满了青黄可人的大枣，程城仰头看那些枣，想跳起来去摘，却被周妈制止了：“你要想吃枣，咱们自家院里都种了有，回头让小植带你摘就行，这路边的枣树，都是人家自个种的，虽然偷摘的小孩不少，但咱们不做这种人，拿了别人的东西，就是欠了人家的，外婆我呀，这辈子最讨厌欠东西了。” “我以为是野生的才摘的，”程城连忙自证清白，“我是不可能拿别人东西的。” “外婆没怪你，就是告诉你，”周妈慈爱地笑着拍拍他，又问，“这两天和小植处得怎么样啊？你们年龄差不多，应该能聊得来吧。” 杨植不是能不能聊得来的那种人，他是压根不乐意和你聊的人，程城每每想到这总有点难过，但他不想让外婆担心，便笑着说：“杨植他很好啊，昨天还教我做凉粉了呢。” “好就好，”外婆叹了口气，声音越说越轻，“那孩子和我总是没什么话说，我有时想，他是不是根本不想来这个家，是我让他受苦了。” 夏季阳光正好时，乡间少不了蝉鸣鸟叫，程城完全没听清外婆后面的话，追问时，外婆却不愿意再重复一次了。 餐桌上，比程城出门前多了盘凉拌黄瓜西红柿，周妈一看就知道是杨植做的，她去厨房拿碗筷，对已经拿手掂了块黄瓜尝的程城说：“小城，快来洗手。” 程城对黄瓜的味道感到很惊喜：“这是杨植做得吗？还挺好吃的，黄瓜好清甜。” “做法很容易的，”周妈说，“去地里摘了黄瓜洗干净切块拌上白糖就行了，你要是喜欢，下次可以试着自己做一下。” “好啊好啊，”程城说，“我很喜欢。” 与昨日不同，周妈正常情况下，每天八点就得赶到厂里去做工了，下午六点才回来，她出门前嘱咐程城在家乖乖待着，可以找小植玩，但别去村里乱跑，乡下不同于城里，虫啊野狗啊都不少，碰着了是要受伤的。 程城好好应着了，也明白了杨植昨天不许自己出门的原因，外婆一走，程城就跑上了楼，杨植果然在卧室写作业，只是他这次竟然没关门，程城轻手轻脚地走过去，在快到达他身后时，杨植手里攥着的笔一停，他骤然回头，没什么表情地说：“别来烦我。” 程城觉得杨植一定是在口是心非，因此在床上坐下，晃着腿盯着他看，客观来看，小植长得还是很帅气的，他身量很高，肌肉结实却不夸张，五官硬朗，肤色也很健康，程城想和他多说说话，但又不知道和他聊什么，于是没话找话下，他问：“杨植，你谈过恋爱吗？” 多私密的话题啊。杨植用一种“你好冒昧”的眼神看了程城一眼，没搭理他。 程城很勇敢，也很不一般的烦人，没得到回应就自顾自接着往下说：“我没谈过呢，不过有女生跟我表白过，但我妈不许我早恋，我就没答应。” 杨植真的不是太想搭理他的，但听完这话后还是忍不住说：“你的意思是，你妈让你早恋，来个人跟你表白你就会答应了？这里面最重要的不应该是你喜不喜欢吗？” 话才说完，杨植就后悔了，且不说之前稀里糊涂就答应和殷乐怡交往的他没有资格说这番话，更重要的是，他这么一说，程城这聒噪的家伙，肯定要更没完没了了。 果然，如他所料，程城很认真地思索了一阵后说：“也不是，我妈让的话，我也不一定答应，你说的对，最重要的不应该是我妈同不同意，而是我喜不喜欢，不过我到现在也还没有特别喜欢过谁，也不懂喜欢是什么感觉。杨植，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你谈过恋爱吗？有喜欢过谁吗？你懂喜欢是什么感觉吗？”
第012章 思绪 杨植实在是没兴趣和一个刚中考完的前初中生讨论早恋的问题，他和殷乐怡那段仓促又短暂的恋爱，他至今都还云里雾里，怎么可能拿来和程城分享，他站起来，在衣柜旁的纸箱里翻找了一阵，拿出几本他高一上学期的教材书，走到程城面前，一脸严肃地说：“我不知道你在来这之前成绩怎么样，但你这么闲的话，不如预习一下高一的内容，你们那边和我们这里的教材应该不是同一版吧，现在预习了的话，之后开学也容易学一点。” 程城接过书，在怀里抱紧，对杨植露出一个灿烂到令他恶心的笑容：“杨植，你是还挺关心我的嘛。” 杨植首次见识如此会给自己找糖吃的家伙，他试图毫不留情地浇灭他热情的火种：“书桌前坐不下两个人，你不准在这，去外面客厅看书。” “好，”程城毫发无伤，依旧春光灿烂，“我理解，学习嘛，一个人更能专注，但是如果我有不懂的地方，可以来问你吗？” 杨植说：“不可以，别来烦我。” “好，”程城说，“我进门前会先敲门的，关于喜欢，既然你现在不想聊，那就等我们再熟一点，你再告诉我好了，我还挺擅长等待的呢。” 这油盐不进的疯子，杨植放弃对牛弹琴，重新在书桌前坐下，程城在出门前，拿上了自己行李里的硬壳笔记本，但还是问杨植借了草稿本和圆珠笔，还欠兮兮地跟他说：“小植，你做的凉拌黄瓜西红柿味道挺好吃的，我已经从外婆那里出师了，中午我做给你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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