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位父亲的怒意。 贺谦避之不及,结结实实的挨了两棍。 那两棍落在他的右手上臂处。 贺谦额上爬满冷汗,脸色煞白。 胃里又一阵干呕、绞痛。 清瘦的身体在晨曦的金辉下,摇摇晃晃。 贺谦视野晃动。 正要倒下时,一双温热的手捞住了他的腰,将他牢牢圈住。 尼古丁味包裹而来,张力十足。 修长笔挺的腿抬起,不由分说的一脚踹向夏天铭。 夏天铭被踹倒在地。 贺谦用仅存的意识拽住周徐映手腕,“别……别……” 贺谦昏了过去。 周徐映将贺谦打横抱起。 手腕溢出一片殷血,染红绷带。 阳光下,立体的五官线条透着无尽寒意。 …… 贺谦再睁眼时,是在周宅。 周徐映坐在床边,眉头紧蹙,锋利的轮廓在白炽灯下,俊冷英气。 周徐映伸手将贺谦扶起。 贺谦意识不清,一抹殷红映入瞳孔,他本能抬手挡住了那抹红。 贺谦指腹被血染湿。 等视线逐渐清明起来,热气腾腾的粥递在唇前。 周徐映冷硬流畅的面部轮廓绷紧,眉宇间隐隐透着怒意。 贺谦的消失,被划入了“逃跑”。 这次,周徐映被彻底惹怒了。 贺谦低头看向温暖的热粥,伸手想要从周徐映手中接过,但胳膊疼的厉害,浑身无力发软。 连手都抬不起来。 “我不想喝。”贺谦倔强地说。 “贺谦,我是不是警告过你?再跑我会罚你!”周徐映声音阴寒刺骨。 “……” 回答的周徐映的,是无尽沉默。 周徐映捏着勺子的手一抖,用力搅拌着热粥,瓷器碰撞的声音清脆窒息。 下一秒,“啪!” 周徐映愤怒地将碗重重一砸,瓷片碎裂,热粥洒在地上,少许飞溅在周徐映的西装裤上。 贺谦被吓得眼睫一颤,眼尾泛红。 周徐映沉下眼睑往外走,出卧室时点了支烟,喊来管家给贺谦送粥。 管家进去喂粥时,贺谦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只是沉默地喝粥,十分乖顺。 管家出来时,周徐映瞥来视线,瓷碗是空的,他心像是被刺了一下。 贺谦喝完粥后恢复了些力气,想出来洗澡,刚揭开被子,就看到了染血的指腹。 意识不清时的那抹殷红,是血…… 是周徐映的血? 贺谦走出房间,看见客厅里烟雾缭绕,周徐映一个人坐在沙发上解着绷带。 从手腕上取下的绷带刺目殷红。 周徐映清瘦凸出的腕骨翻转时,浮肿、糜烂的伤口刺入瞳孔。 骇人可怖。 周徐映淡定的将敷料盖在手腕上,利索的用绷带缠好,咬住一头,拿起剪刀利索的剪下另一头绷带。 动作流畅。 周徐映抬起目光。 四目相对时,周徐映眼底冰冷像是隆冬的雪,在安静的别墅内铺满。 寒得令人发抖。 贺谦漠视着冰冷,转开视线。 周徐映长腿迈来,一把将贺谦扛在肩上正要往卧室走。 贺谦嗅到周徐映身上的酒味,心下一惊。 “周徐映!别……我想洗澡!我想、洗、澡!” 贺谦声音微颤。 周徐映步子一顿,回身往浴室走。 他将贺谦放下。 反手锁了浴室的门,单手拽开领带。 贺谦倒吸一口凉气。 周徐映挑眉,“洗。” “我想一个人洗。” “……” “周徐映,我现在胃疼……” “不顶到胃。” “周徐映,*你妈的!”贺谦怒斥。 矜贵小少爷骂起人尤为带劲,撕开了那层从小培养的涵养,粗鄙的吐着字眼,让人忍不住想听更多。 尤其是贺谦从小在京城长大,说话时带着京腔,这样的腔调在骂人时更劲。 更乱。 周徐映的眼底,涌动着兴奋目光。 难以遏制。 第6章 自杀 周徐映单手脱去衬衣。 白炽灯下,周徐映后背的纹身透着诡秘气息。 红衣女人的睁开的那只眼睛瞳孔发白。 “啪嗒!” 周徐映将灯关了。 黑夜中,他发凉的手精准的抓住贺谦手腕,将人拽入淋浴。 淅淅沥沥的水声响起。 周徐映英挺的鼻梁抵着贺谦的耳廓,指尖穿过贺谦的发丝,呼出的热气洒在贺谦的锁骨处。 他声音如切冰碎玉,疯狂冷血,怒意滚滚: “贺谦,第四次了。” 一个半月,逃跑四次。 贺谦究竟有多想逃离他? 是不是非得锁起来,*的走不了路,才不会离开? “……” 贺谦浑身颤栗。 他盯着周徐映疯态的眼神,眼眶湿润无声。 这次贺谦真的没想逃。 他只是想见见夏甜。 在从前的世界,贺谦虽然无力翻案,但他至少可以保证夏甜的安全,保证她能支付的起高额精神诊疗费。 他只是想知道夏甜怎么样了。 疼痛不断,贺谦的泪水与屈辱在黑暗中,随着热水一同淌入血水中。 他讨厌周徐映! 恨不得杀了周徐映! 贺谦昏沉晕去,周徐映才将人抱回房。 周徐映将人放在黑色大床上。 面色惨白的贺谦更显虚弱,身体一落床就紧紧蜷缩着,像是濒死的鸟。 无力的,破碎的。 周徐映站在床边,指节抖动。 他失控了。 周徐映走出卧室,抖着手倒了一把药往嘴里胡塞,孤身坐在沙发上抽烟。 一根又一根,明明灭灭。 后半夜,周徐映洗了澡才回卧室。 床上,贺谦呼吸平稳。 他轻轻躺下,靠近。 周徐映将手小心翼翼地抱上贺谦的腰腹,用温热的掌心安抚着他。 这样的温热,却像是恶魔的利爪,拖拽着人摔入无尽深渊。 贺谦微微一颤,扭动着身体。 清瘦的肩胛骨撞到了周徐映的胸膛,疼的周徐映倒吸一口凉气。 那有一颗枪眼。 伤口还在溢血。 周徐映在国外受伤,刚做完一个手术,接到贺谦的电话后,立刻赶了回来。 他微微抬起下颚,埋在贺谦的肩胛上。 “贺谦……小谦……” 生涩地称呼,从喉咙里发出来时,哑地几乎听不出是在说话。 生涩的称呼。 周徐映演练了一辈子。 上辈子,周徐映37岁离世,死于殉情。 窗外,月色洒在床上。 多日未眠的周徐映,抱着贺谦安稳睡去。 周徐映,天生就不是好命的人。 难得睡得安稳,却在梦魇中饱受折磨。 梦里。傍晚的夕阳绚烂,耀眼夺目。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伴随着一道尖锐的嘶吼。 “砰!” 一个男人从楼顶一跃而下,没有半点犹豫。 周徐映正拨开人群,那具尸体笔挺的落在了他的面前,血肉模糊。 血溅飞在了他的皮鞋上,一贯有洁癖,果决凌厉的周徐映在看清男人血肉模糊的脸后,发疯的将其抱入怀中。——是贺谦。 他双手发抖,喉咙沙哑的弓着脊背,身体发颤,牢牢抱住一滩血肉。 贺谦白皙的脸上,浓浓的一片红。 那片红,在周徐映的瞳孔中散开。 2021年11月09日傍晚6:41。 24岁的贺谦跳楼自杀。 周徐映的世界中化为无色黑白……自此失去所有色彩。 警察赶到现场时,周徐映抱着他,不让贺谦被人带走。 他的喉咙里,总算吐出一串话来:“家属,我是他家属……我来带他回家。” 京城令人闻风丧胆的周徐映,终身未婚,没有家属。 周徐映把一具尸体带回了家。 藏了整整两年。 …… 贺谦是被管家喊醒的。 醒来时,他的手背上正挂着盐水。 “贺先生,喝点粥吗?” 管家端着粥递了过来,贺谦撑起身体要坐起来,管家伸手扶了他。 贺谦的手触到了床侧,是有温度的,应该是刚走不久。 贺谦并没有问的意思,管家却笑着说:“少爷去公司了。” “哦……” “贺先生右手骨折,一会我带您去医院做个小手术。少爷说,这星期有些忙,不用你陪着用餐了。” 贺谦点头,没有说话。 他的手疼的厉害,浑身像是被什么重物狠狠碾过。 周徐映的疯态、暴戾,贺谦早已习以为常。 他愈发清醒的想要逃离…… 贺谦手动不了,管家喂贺谦喝的粥,喝完粥后,贺谦开始看书。 绝口没提周徐映,也没问及周徐映手腕上溃烂的伤口。 周徐映手上的伤很严重,是为救他所致。 贺谦看见了。 但归根结底,如果周徐映不强迫他做情人,贺谦也不会跑,不会遇到周徐映对头,周徐映也不会受伤。 因果关系,自已的因果自已承担。 贺谦心善,对强j犯除外。 晚上,贺谦做完手术后在医院观察了三天。这三天他都没有见到周徐映。 在回家后,贺谦也没再见到周徐映,听佣人说,周徐映已经三天没回家了。 接下来的几天,贺谦都没有见到周徐映。 贺谦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宁静。 贺谦视作宁静的这一个星期,周徐映不停地在办公室和医院来回穿梭。 晚上。 周徐映办公桌上放着一摞纸。 他点烟的指节都在抖。 资料上,写的是关于夏家的所有事。 在周徐映读完后,他的心像是被丢入冰窖,寒凉彻骨,一敲即碎。 他单手撑在额上,苦涩一笑。 周徐映明白贺谦为什么如此讨厌他了…… 半截烟灰飘散而下,灰败颓然。 周徐映将资料放好,起身回了周宅。 周徐映到家后,管家恭敬地说:“少爷,贺先生在书房。” “嗯。” 周徐映掐灭烟,洗了个澡才去书房。 他进去的时候,贺谦坐在书桌前,面前放着许多书,认真地写着什么。 清秀俊冷的轮廓在柔和暖灯下,热烈温暖。 周徐映走近,贺谦眼皮都没抬,烦躁地撕下纸张,往旁边一丢,堆出了一个小山丘。 周徐映单手撑在桌上,凑近一看。 入团申请书。 周徐映僵住,“……” 贺谦这才注意到身侧有人,他抬起眸子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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