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虎大惊,他这小伙伴,平生头一次弃他而去。 未及多想,夜空中突然传来一声尖啸,随即一只大鸟展翅盘旋而至。 黑虎蛇在地砖下窜动,那鸟闪电一样落在被拱起的砖上,鸟头一低,再抬起时,蛇已经被擒住七寸。 蛇身疯狂扭动,钢鞭一样的蛇尾,一下下打在鸟身上,鸟却丝毫不松口。 黑虎目瞪口呆,眼睛死死盯着那鸟,见它通体黄褐色,鸟喙雪白,头冠也有星星点点白色。 不一会儿,黑蛇已经力竭不动了。 鸟把蛇摔在地上,将蛇头噙进嘴里。 黑虎听见细碎的咔嚓声,胸口一阵绞痛。 大鸟将黑蛇囫囵着一点一点吞入腹中 “来了来了,你看!”那人语气兴奋,伸手指着那鸟。 大鸟吃完了黑蛇,突然抬头直盯着月亮,一挺胸,一昂头,再一挺胸,又一昂头,反复十数次,眼神阴森诡秘,像是在得意洋洋接受什么看不见的夸奖。 黑虎被眼前这诡异的画面惊得浑身冰冷,瞪眼站在原地。 “贵处现有多少人手?”那人将一只手臂慢慢举起,大鸟展翅一跃,稳稳落在他臂上,一双鹰眼直勾勾盯着黑虎。 “四十有二。” “都能用?老弱病残不算?” “三十有六。” 黑虎低头看到自己裙裾微微颤动,原来他整个人都在发抖。 “开个价,全要。” “你是谁?” “你开个价,不才就是你主子了。” 这人声音依然温柔和缓。 “这是什么?” “蛇雕。专捕毒蛇。别怕,毕竟你是人,不是蛇。” “要这么多毒蛇,究竟所为何事?” “无事。我处要的是人。哦,当然还有人身上的蛇。” “你什么意思?” “你们毒蛇做买卖,做一单收一单银钱,多麻烦。万一碰上不讲信用的人,不就白忙乎了,对吧?” “哼,什么人敢跟毒蛇不讲信用?” 黑虎放了句狠话,却根本不敢直视那蛇雕的眼睛。 “以后不要接别的买卖了。我让你们做什么你们就去做,按人头给钱。懂吗?” “你能给多少?” 蛇雕突然肩一耸,发出一声尖啸。 黑虎赶忙回答:“人倒好说,养蛇费银子,经年累月的,不是一次两次的事……” “按月付,你开个价,自会有人按时送上门。” “一人一蛇每月十两,每次就是三百六十两……” “一月五百两。老弱病残咱们也不能不管,对吧。剩下的嘛,尊驾自己看着办吧。” “每月五百两,你能付几月?” “你们活几月,我便能付几月。黑虎大人,好好活着吧。” 那人说完要走,黑虎叫了声“且慢!”眼睛瞄着那蛇雕。 “雕儿?那可不能给你。” “那是当然。就想问下,这东西,哪来的?” “中原自然是没有。我的十几只,也是花大价钱买来的。” “十几……”黑虎喉头抖动,声音却发不出来。 “你回去等着吧,自会有人去找你。” 那人从袖中甩出一片半圆形的木牌给黑虎,飘飘然走了。 黑虎在檐下站了许久。 方才那人说“回去等”,难道,他连蛇谷在哪里都知道了? 毒蛇是专事暗杀行凶的秘密组织,毒蛇中人汇居一处外人不可知的蛇谷,每人都以一种毒蛇为名,擅于喂毒养蛇。 南人想要买丨凶杀人或暗地复仇,只要随便找一条蛇杀死,将蛇身挂在檐下,十日之内必有蛇谷来人接洽。 毒蛇行事稳妥周密,什么艰难复杂的活儿都敢接,而且从不落空,但要价昂贵,绝非寻常百姓支使得起。 世人传说,某世家不孝子,砸一箱银子请毒蛇毒死了跟他争风吃醋的另一家独子。 头七未过,这另一家便又请毒蛇回头杀了某家不孝子。 两个傻小子被同一条蛇咬死,白白让毒蛇发了一遭庄户人家一辈子都吃不完的财。 毒蛇中人听见这个传说都忍不住嗤笑。 世人都畏惧毒蛇冷血爱财,却忽略了毒蛇阴险诡诈。 若每次办事都放蛇咬,任谁都知道是买凶作案,那毒蛇还接得到活儿吗? 其实,那些朝中要员“天有不测风云”的“飞来横祸”,江湖说不清、官府破不了的诡谲悬案,才多是毒蛇的手笔。 黑虎回到蛇谷后,毒蛇炸了锅。 闹了几天,要从的、要拒的僵持不下,这样下去眼看要内斗起来。 这日晌午,五步和黑虎正瞪着眼叫劲,突然伴随着一声刺破幽谷的尖啸,一只猛禽展着大翅,从密林上空盘旋而来。 霎时间谷内满地蛇虫乱拱,口哨声、呼喝声乱作一团。 人们奔跑着撞破了头,蛇们仓惶乱窜缠在一处。 黑虎强作镇定,厉声喝到:“能下水的下水!不能下水的上树!” 他毕竟有了一次经验,这一路也想了些办法。 手边这条新训的黑虎蛇还啥也不会,天天就在练怎么钻树洞,此时已经深深躲进树干去了。 其余众人众蛇根本没时间应对,因为黑虎话音刚落,巨雕已悄然落下。 一片郁郁葱葱中,金环蛇最是显眼,蛇雕张着铁爪冲它扑来。 它的主人金环年少敏捷,飞身上去把小蛇护住。 那蛇雕根本不怕人,见这人夺了自己的口粮,发起狠来,弓着身子在他身上一阵乱啄。 金环仰面在地上大喊着挥舞双臂,突然一声惨叫,蛇雕将他一只眼睛啄出,一梗脖子吞了下去。 少年金环不是在蛇谷出生,是老金环从外面捡回来的。 他不到三岁便入谷,长到五六岁,眉眼神态跟老金环越来越像,谷内众人虽不说破,其实心里都清楚他是老金环的私生子。 老金环死后,他自然成了新一代金环。 金环满头满脸是血,躲避不及,刚才钻入他怀中的小蛇,很快被蛇雕捉了出来。 这只雕比上次吃掉黑虎蛇的那只大了许多,小蛇立刻便被它吞噬。 五步趁这功夫抓住自己的蛇飞身上树,透过枝叶间隙,他看见蛇雕一下下昂首挺胸的可怖姿态,心都凉了。 黑虎怕再僵持下去又损兵折将,便顾不得五步他们,昂头冲着空中大叫:“蛇谷众蛇恭迎尊驾!” 其余众人也赶忙随着他齐声叫唤起来。 喊了一阵,却并无外人现身。 蛇雕则一展翅,低低朝东飞去。 黑虎只得跟上,一路跑到谷外山口一棵大榕树下。 ---- 精神分裂了小珊瑚!这病搁古代没治
第6章 毒蛇的青年才俊 树下停着一辆马车,蛇雕稳稳蹲坐在树枝上,直勾勾盯着蛇谷方向,似乎还未吃饱。 黑虎掀开车门见一木箱,箱上挂一块半圆木牌。太攀、山万、五步等毒蛇毕竟见过些世面,先回过神来,尾随着黑虎也来到车前。 黑虎瞪了五步一眼,从怀里掏出黑衣人给他的半块木牌,又伸手对长者太攀做了个请的动作。 太攀将两块半圆木牌合二为一,上面的图案严丝合缝,是一条翘首弓背、张牙舞爪的龙。 箱内足有五百银,还有一封信。 黑虎伸手取信,太攀却望着那木牌发呆。 * 这日崔衍要去出去办事,一早便吩咐收拾仪仗,说要在外过夜,要十几日后才回。 芜丁原本不喜欢跟着崔衍去应酬,可在家的话,就要替崔衍陪珊瑚,他实在是有些怕了。 崔衍见芜丁也穿戴整齐,还牵了一匹马出来,不禁笑起来:“阿芜想陪我几日,甚好。” “我只是……”芜丁刚要找补几句,身后却飘来一股凉气。 珊瑚穿了一身浅金色的华服,冷着一张极俊的脸,袖子一甩钻进崔衍的马车。 崔衍笑得双眼弯弯:“崔某好艳福!” 芜丁这么好的脾气,也没忍住露了愠色。 周围随从一个个脸上表情很是精彩,崔衍自己却像在看别人的热闹一样,乐滋滋地也上了车。 崔衍这次出门,是去参加江夏太守李秩的婚礼。 李家势力原在北边,李秩调来荆州实属无奈之举,是小皇帝登基后着急立威、强行跟吏部抬杠的结果。 初到荆州时,李秩对人事政事都毫无头绪,属下衙署抱团排外不搭理他,崔衍曾好心指点过他几句,因而两人关系不错。 李秩求娶义国公独生女司马珺,也是崔衍为他指的一条能让他在荆州站稳脚跟的明路。 作为男方的傧相,崔衍与江夏来的迎亲队伍在南阳城外汇合,次日便要进城接亲。 可进城当夜,却发生了一件怪事。 珊瑚在林中为小蛇寻觅毒虫,远远看见司马珺与一髯须男子在僻静处争执,两人推推搡搡,也不知是调情还是打架,最后不欢而散。 他认出那个身材魁梧的大胡子汉子,是南阳国廷尉山勋、司马珺的表兄。 珊瑚回驿馆对崔衍说:“新娘子与人有私哩!” “山勋有妻有妾,外面还养着几个粉头,司马姑娘看不上他。” 珊瑚有心跟他抬杠:“女儿家的事你懂什么?这世间被情字蒙蔽的女子,还少吗?” “司马珺绝对不是。”崔衍拍拍自己大腿:“你过来坐,我讲给你听。” 珊瑚喜欢听这些情情爱爱的事,脑筋又差窍,居然真的走过去坐在崔衍一侧大腿上。 崔衍揽他入怀,掰着他指头说道:“众所周知,山勋靠他舅舅义国公才得了这郡尉之衔。义国公用他,只是不想军权旁落他人,说白了,山勋只是义国公的爪牙,鹰犬,走狗。若司马珺对山勋有半点情意,两人早就亲上加亲了,怎么会拖到山勋结婚生子,再与他私通?义国公为他女儿的婚事,头发都愁白了,若司马珺真看上了山勋,只需向义国公稍加暗示,义国公下令山勋休了原配,再娶司马珺,也不是什么难事。想来是山勋纠缠司马珺,司马珺并不想与他有甚纠葛。” “这个山勋,真是色中饿鬼!连衣食父母的宝贝女儿,都不放过!”珊瑚评论道。 崔衍鼻尖在珊瑚颈间磨蹭,蹭得他浑身燥热,面红耳赤。 “呵呵,他倒也未必全是真心。义国公没有儿子,女婿和外甥,谁亲谁疏,还真不一定。山勋恐怕只是想搅黄这桩婚事,怕日后李秩取代他,接了义国公这么大的家业。” 说到这儿,崔衍好像忽然想到了什么严肃的事情,沉默了,抱着珊瑚定定望呆。 四目相对,珊瑚顺势亲了上去。 两人四只手胡乱撕扯彼此的衣衫。 “大人。” 此时芜丁在外面轻叩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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