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住脑海晕眩,他狠狠咬一下舌尖,刺痛下,头脑一清。 “确实好运气。”让他穿越到这个世界。 牧封川打断牧老头刺耳的大笑,冷声道:“我不想再要这样的运气,牧老头,我若是要对付火甲蜥,需如何做。” 牧老头笑声戛然而止。 他用那双可怖的眼凝视牧封川,道:“火甲蜥在妖兽里不值一提,不过,武者想对付它,没有九品,自寻死路,小子,你现在才五品吧。” “是。”牧封川低垂眼眸,盯着自己的右手。 右手手背处,火焰灼烧过的痕迹尚在,手指抽动,牧封川似乎还能感受到那股疼痛。 牧老头并不在乎牧封川的回答,他一个人坐在角落絮叨:“说是与九品武者相当,嘿,要真一对一,没有利器在手,区区九品,如何是火甲蜥对手?不过,那些小宝贝确实不怎么行,平日都是成群结队,忽然落单,不知多惊慌,哪个黑心的绑了它来坑你,也不知道挑个靠谱的……” 听牧老头话里的意思,比起险些身亡的牧封川,似乎那头火甲蜥更值得他关注。 牧封川眼眸一闪,若他早些来找牧老头,说不定,根本不用等胖子说漏嘴。 不过,想想眼前老头的诡秘可怖,牧封川又庆幸,要他真冒然跑来,被吓到的几率极大,现在的镇定完全是几天功夫下才获得的成果。 他要做的,应该是多补习这个世界的物种知识,过去的常识已经不适用,至少,在他的印象中,兔子和老虎在食物链上的位置不应该有疑惑。 牧封川正琢磨如何构建自己的异界求生指南,忽地,牧老头一句话把他拉回现实。 “……你想凭火甲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就不怕对方也和你小子一样,运气好,跑了?” 牧封川心弦一紧,双拳紧握,尽量以最平淡的语气道:“您误会了,我是为了日后再遇,有办法对付那只火甲蜥。” “哈哈哈哈!”牧老头又一次大笑起来,仿佛牧封川说了十分好笑的话。 他哆嗦着,嘶声道,“小子,在我面前,你还装?一个多月,火甲蜥不知道跑哪儿了,你要怎么对付?去赤焰沙海送死?还再遇?真遇到,我告诉你,转头就跑,那时绝不是一只两只!” 他高昂的音调陡然低沉,诱惑道:“我明白,你找到了幕后黑手,你想杀了他,不想被其他人发现,想借妖兽之手,对么?” 他的话重重砸到地上,屋内陡然寂静,之前的细微声响完全消失,呼吸微不可闻。 牧封川眼瞳转向坍塌的一角,浮尘在阳光下飞舞。 他沉默着,牧老头也不催促,不知过了多久,牧封川才眯起眼,很轻,很坚定地回答了一个字——“是”。 牧封川恍惚觉得有些东西从心里消失,同时又多了些别的什么。 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寒意贯穿全身,冷得他咬紧牙关,才没打颤,同时,牢笼缝隙更大,凶□□夺门而出。 还好,他低着头,屋内光线太暗,牧老头以为他是想起当日凶险,恨意难解,没有察觉异常。 牧封川狠狠咬住舌尖,直到尝到一丝铁锈。 不对劲,他仔细记下方才异样,压下惊恐,而今更重要的是眼前,是应付牧老头。 这是个危险人物。 牧封川想报仇,却发现自己力有未逮之时,第一时间就把他从原主记忆里扒拉了出来。 原主对他的了解很少,但可以确定,他很有本事,同时,又对牧封川另眼相看,这样一个邪魔头子似的人物,被他知道自己要杀人无所谓,知道壳子换了人,就有问题了! 他敢肯定,牧老头曾是一名修士,虽不知为何落到现在下场,但多半是有夺舍概念的。 牧封川花了三天让自己贴近原主,言行气质、行为举止,不留一丝破绽,即便如此,他也没有万全把握。 不过,逃避解决不了问题,这个世界也不止牧老头一个修士,过了这关,以后遇上,自己还能提前放下一半心。 他肯定的回答取悦了牧老头。 对方发出咯咯的笑声,像漏风的木门在狂风里摇摆。 牧老头问:“你要对付的那人,什么实力?” 牧封川顿了顿,将牧封云情况娓娓道来。 他不敢直接在外打听牧封云,三天零散收集,只得到了大致信息,回想自己当日的莽撞,牧封川不禁后怕,初生牛犊不怕虎,初来乍到,他只想着不能被牧封云发现,却没想过城里不少比他等级高的武者。 还好他翻墙速度快,又是午休时分,否则中途说不定就被人拿下。 不过,也是他走的位置都不算敏感区域,若是跳进哪家族老院子,就能领教七八十岁的武学高人本事了。 听完牧封云情况,牧老头不禁诧异,问道:“你只准备对付他一个人?” 牧封川沉默片时,哑声道:“一人做事一人偿。” “呵!”牧老头冷哼一声,“打蛇不死,后患无穷,你就是最好的例子,我从来不知,你竟有妇人之仁!” 牧封川眉心一跳,道:“除去牧封云,其他人自有下场。” 话一落下,牧老头眼中陡然射出一道阴寒之光,牧封川心头一紧,掐住手心,胸腔擂鼓般跳动。 大约五六个呼吸,牧老头收回视线,喑哑道:“等你小子吃亏,就知道老道今日之言珍贵了,要不是忽略了那些臭虫,哈哈哈哈……” 他大笑着,笑声凄厉悲凉,宛如黄昏时分无处可归的寒鸦。 牧封川被他情绪感染,不禁念头动摇,就在他欲开口前,警惕忽起——自己可不想杀人成性。 牧封云谋害原主,致其身死,就算报仇,杀人全家也过了。 再说,死一个还好解决,死一大家,牧城必会严查,到时候,难道要把自己搭进去? 牧老头是为其他缘故怂恿他。 牧封川上辈子见识过各种各样的人,即便世界有异,人性却是相同,他从来不低估人心险恶,也不高估自己的能力。 见牧封川傻站不动,牧老头收声,冷哼一声,空气蓦地静谧。 良久,牧老头道:“他为何害你?” 牧封川睫毛一颤,道:“继恩堂!” 第4章 赚个利息 继恩堂是牧城专门培养武者的地方。 如果说知武堂是小学,继恩堂就是中学,再往上深造,则是直接跟随一名高品武者,一对一接受指点。 在牧城,入知武堂没有任何要求,只要你年满十岁,姓牧,都可入知武堂学习,如此轻易,可想而知,教学质量好不到哪儿去。 相比之下,继恩堂以八品武者任教习,堂主更是高达九品。 每年九月十五,继恩堂招生,全城年龄十六岁以上,十八岁以下,三品及三品以上内力者,皆可报名。 三个名额,择优录取,待遇与知武堂天差地别,牧城人人趋之若鹜。 别看三品听着简单,其实,大部分人既无传承,又无钱财,习武一辈子,也顶多在三四品晃荡,得个强身健体罢了。 牧家和真正的豪门世家不能比,但能划地为城,多少也是有些底蕴,因此,族中才有源源不断的高品武者产生。 按牧封川的年龄实力,可以说,今年继恩堂的招生名额,他是板上钉钉。 虽不知牧封云幼子排多少,不过显然,对方觉得,除去他这个绊脚石,自己的儿子就有机会。 能被继恩堂看上的人选,资质背景都不会差,难得遇到一个孤儿,如何不心动? 牧封川当时在墙外听到这三个字,立即想通中间关联,唯一疑虑是,胖子那边图谋他药田者是谁? 当真巧合? 牧老头历经世事,洞若观火,无需牧封川多解释,一拍地,扯着那把破嗓子道:“井底之蛙,一点蝇头小利,也值得你争我夺,简直、简直咳咳咳……” 他语气充满厌恶,又有几分恨铁不成钢,好似得知子孙不孝的垂危老人,分分钟想诈尸,教训一二。 牧封川心底叹息。 其实,越是小利,抢夺起来越是厉害,所有人都觉得自己只要踮脚就能够到的东西,比起遥不可及的存在,更容易引发心底贪欲。 谁都知道,这世上还有仙门道宗,可仙路遥远,风云难测,哪有近在咫尺的继恩堂动人心神。 “我要他死,死在火甲蜥爪下,如此方算两清。” 牧封川深吸一口气,说出自己的要求。 以血还血、以牙还牙,他将以此平息原主之怨。 牧老头又咯咯笑起来,他用欣赏的口吻道:“好,好!够手段,和那些迂腐之辈不一样,对我胃口!” 牧封川眨一下眼,没有解释。 在不知情者看,牧封云虽害了他,可他到底没死,按牧氏族规,自己应上报刑堂,由刑堂处置,私下动手,一旦被发现,即便有报仇为由,同族相杀,依旧犯了忌讳,显得疏狂冷漠。 不过,他知道是血仇就够了,他也不会在这件事上心软。 牧封川视线落到墙角那束光上,轻飘飘道:“好了,牧老头,现在,你都知道,也该告诉我,如何做。” 牧老头闻言,桀桀怪笑,笑声比最初多些欣喜的意味。 …… 巳时过半,午时未到,牧封川离开破败的土屋,站在阳光下,竟有些恍若隔世之感。 他四下一扫,不见任何可疑人物,脚尖轻点,奔向城北,出了城门,在一个遍布乱石的地方停住。 这里就是乱石滩。 城内小儿喜欢来此玩耍,只是,从上次牧封川在附近遇袭,这里便冷清了许多。 城防队没找到火甲蜥,说停留附近的可能性极小,但有孩子的人家,宁愿少冒风险,也要把孩子拘在他处。 不过,生活在牧城的人已习惯意外,妖兽袭人之事,常有发生,想必再过两个月,这里发生的事便会被人遗忘。 除了牧封川,与牧封云。 牧封川来到原主遇袭地点。 干涸的水道旁生长着稀疏的杂草,土地微微沙化,证明此区域已开始靠近赤焰沙海。 哪怕九品武者,也不敢轻易进入赤焰沙海,恶劣的环境,无边无际的蚁群,顷刻间就能吞噬一条鲜活的生命。 火甲蜥,只不过其中最寻常、危险最小的一种。 牧封川仔细观察附近泥土痕迹,根据牧老头的教导,试图从剧烈打斗后的场景中,寻找到自己想要的线索。 他没有抱太大希望,毕竟时间过去太久,就算当时有留下痕迹,一个多月,也很难保持原样。 唯一幸运的是,最近无雨,才给了他点儿机会。 牧老头说,依牧封云本事,不可能到赤焰沙海绑架一只火甲蜥来害他,多半是偶然发现,顺势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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