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赵筠这么一拱,底下都沸腾起来了。纷纷议论着那幅真迹现在值多少钱,还有不少认出赵筠的身份在私下窃窃私语。 楚越站在人群外侧,凑到一旁的小伙身边,“这位小哥,他说的是谁?是太子吗?” 小哥扭头看见楚越一身白衣胜雪,衣着不凡,长相高贵,眼神立马变得恭敬起来,笑道:“当然是太子殿下。” 楚越不解:“太子写了《山河赋》?” “是啊!” 楚越怀疑自己记错了,难道《山河赋》不是他写的?是另外一个《山河赋》。 “太子还真是个神童!”楚越不由感叹。 小哥哀叹一声,“哎!可惜太子早薨,未能一睹真容。” “……早薨?”楚越震惊,“为何会早薨?” “听说是五年前被景川王所杀,后陛下为了追思成安王世子,将世子追封为端慧太子入了皇陵。” 楚越僵在原地,一双剑眉微拧,面露复杂之色。 好半晌,楚越方才缓过来。 赵筠在激动地描绘着他与楚越当年的趣事,楚越再听,不由地有些难为情,恨不得上前将人拉走,这哪是趣事,明明就是糗事。 斗鸡遛鸟,翻墙逛窑子这样的事是能说的吗! 那夸张的动作和语言,简直是在丢人,他何曾这么浮夸过!又何曾这么出神入化过! 楼上那位可还听着呢! 楚越忍不住加入身旁的议论大军,不好意思道:“其实,成安王世子也不过是个凡人,文章没有那么传神,武功也没那么出神入化。” 对面的大娘不乐意了,“谁还没点爱好,我觉得翻墙逛窑子的太子殿下更诱人。” 楚越脸一红,面对这么狂放直白的大娘实在没有招架之力,只能乖乖地回到桌位等赵筠牛逼吹完赶紧混蛋。 刚刚坐下,楚越正准备右手提起茶盏倒茶,霎时,心头崩起一根弦,一把飞刀从二楼厢房破窗而出,直刺而来!楚越左手反应极快,食指与中指之间接住破空而来的飞刀。 飞刀是从邢立的厢房飞出,从飞刀的速度来看,必是邢立没错了!这样霸道的攻击力楚越想不出还有谁。 虽然不是冲着要害来的,可若是真被刺中,怎么也得穿出个窟窿。 飞刀的破空之声令四下顿时一片安静,转眼间,受到惊吓的宾客反应过来,一哄而散! 楚越对邢立的这一行为很茫然,脑中空白地直勾勾盯着那扇窗户。 赵筠脸色煞白,愣在原地动也不敢动。 茶楼老板撒腿跑来,带来几名小厮,脸色涨红,怒道:“谁这么大胆子,敢来老子的茶楼闹事!” 那扇窗户被内力轰然震开,一道黑影闪过,邢立已稳稳站在楚越面前,二人只有咫尺的距离。 老板见是邢立,立马跪下赔罪,“小人没眼力,没有认出大人,还请大人饶命!” 邢立不予会,眼神阴鸷地盯着楚越,一张薄唇尤为显得冷漠。 邢立离得太近,楚越几乎听到自己心脏即将破胸而出的声音,想压下去,越压越烈。 “你很害怕?”邢立没有一丁点温度的声音传来,身上散发出阵阵酒香,说话时更甚。 “………” 我会怕你?楚越不服气,暗叹你能不能离我远点。 邢立像听到他的嫌弃似地,步伐不稳地退了了几步,冷哼一声,“你刚刚的反应如此敏捷,内力应当不低,否则你是接不住我的刀的。” 邢立漫不经心地回头上下打量了一番楚越,“这可不像是那日在比武场上的你,那日,你若有如今的表现也不至于被人打的半死。” 楚越的目光一直在邢立身上,五年时间他果然变了,虽然外表没什么变化,可那一身傲气消失了,眉宇之间多了些阴郁,原本就够淡漠的一个人了,现在不仅冷的像个冰窖,更像一条毒蛇,让人不敢靠近。 “看来你不怕我。” 邢立与楚越四目相对,“嗖”地邢立手中剑出半鞘,剑柄朝着楚越,出鞘的剑锋抵在楚越的脖子上,邢立玩味地拿着手中的剑桥。 “你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邢立被着眼神弄的有些烦躁。 楚越立刻收回目光,道:“觉得大人长大像一位故人,因故多看了两眼,多有得罪。” “什么故人?” “斯人已逝,不愿再提。” “怎么死的?” “………”楚越无言以对。 邢立并不是要杀了这梅府公子,身在朝堂他还不是个嗜杀成性的人,给点教训后觉得无趣,收了剑,晃晃悠悠地出了茶楼,伙计早已将马牵在门口,邢立飞身上马,一声呼喝,那匹骏马飞奔而去。 邢立走后,茶楼的老板这才敢颤颤巍巍起来,赵筠脸色苍白跑到楚越身边,“灵泽你没受伤吧!你要是出个什么意外,老师肯定要打死我的。” 楚越安慰道:“没事,他就是吓唬吓唬我,我只是奇怪,他为什么要找我的麻烦,我与他有过什么过节吗?” 不知为什么,看到邢立离开的背影,楚越总觉得邢立很沉重,很孤独。 赵筠摇头:“咱们跟他能有什么过节,平时见到都是绕道走,你也只是思慕他的武功,并没有打扰过他呀,谁知道他今天抽的什么风。” “是仰慕!不是思慕!”楚越正色道:“你确实该多读些书了。” 茶楼老板躬身走来,在二人面前赔礼,“二位公子见谅!” 楚越扶起老板弯下的身体,赔礼道:“老板客气了,是我们的不是,打扰老板生意了。” …………… 赵筠与楚越出了茶楼也没心情再玩,将楚越送回梅府后回了家。 刚进门,梅怀先便将楚越叫进了书房,先是进行了各种规劝,再恩威并施,总结就是一句话,不论怎么样明日要去国子监读书了! 梅怀原本以为儿子会同他闹上那么一闹,他连戒尺都偷偷藏好了,没想到楚越爽快地答应了,这让梅怀先很意外。 直到楚越进了自己的别院,梅怀先还在望着他离开的方向,这还是他儿子吗?这么听话? 楚越深知梅怀先的脾性,硬碰硬肯定是不行的,虽然他并不想去国子监读书,这一世他是无论怎么样也不会再迈入朝堂,找到楚奕隐居江湖才是他的目标。 只是楚越还未想好要如何告别梅大人,占着人家儿子的身体,就这么任意地离开,实为不妥。左思右想之下,还是先想好怎么安抚好梅大人再离开。 深夜,楚越噩梦连连,梦里父王母妃浑身鲜血淋淋,嘴里喊着:“楚奕快跑啊,别回头。”紧接着二弟三弟,还有小妹忽然横尸在眼前。 楚越眉头紧缩,汗珠顷刻间爆发。 画面一帧一帧浮现在梦里,转眼间,又身处暗影府的地牢里,邢立身着暗影服,带着骇人的面具,像个索命的恶鬼!手中的长鞭一遍遍抽在身上,每一道鞭痕下都是血肉模糊,鞭绳裹着碎肉贱的到处都是。 邢立就如同地狱里的恶鬼,这是楚越对邢立的第一印象。 也是第一次领会到了暗影府的残忍,因为不仅如此,邢立当初冷漠命令手下人,拔掉了楚越的所有指甲。 刑房里楚越自己的惨叫声这么多年仍然挥之不去,没了手指甲,脚趾甲。自然如同一个废人,即使皇帝后来将楚越囚禁在世子府,也没了逃跑的能力。 这便是暗影府指挥使邢立的手段。 楚越逃出世子府之后,在柳独的安排下逃去了迷谷。谁知迷谷的毒瘴太厉害,柳独给的香囊也丢了,前面是毒瘴,后面是暗影卫。楚越毫不犹豫地闯进了毒瘴。 在毒瘴内,楚越运功不停逼出体内瘴气,可还是没能走出去,迷迷糊糊中有一男人背起了他,再次醒来时,楚越便发现自己已经眼盲。 后来在兰姑的口中得知是柳十三救了他,可惜柳十三幼时高烧,烧成了哑巴。不过一盲一哑简直是天作之合。 三人在迷谷度过了一段温馨而美好的时光,谁知出了迷谷之后又遇到了一位柳十三!原来陪在楚越身边的这位十三先生是个冒牌货,真是暗影府的邢立! 楚越一时无法接受,出手重伤了邢立。 这中间的恩恩怨怨,在楚越的梦中被放快了无数倍,如同真真切切地又经历了一遍。 第二日一早,书童木青便来催着去上学,楚越拖着一双黑黑的大眼袋,被拉去了国子监。 第五章 楚奕 马车一路颠簸,楚越端坐在马车内,两眼皮不停打架,就在楚越要放弃抗争悠悠然睡去。坐在一旁的木青清脆响亮地叫了一声,楚越被惊醒。 木青是个十四五岁的少年,长得清瘦呆萌,没想到声如洪钟。 楚越瞬间睁开眼睛,“怎么了青木?” 青木回首意识到惊扰到自家少爷,忙捂嘴道:“少爷?我又犯错了!” 楚越茫然:“你哪里犯错了?” 青木低头小声道:“我又吓到少爷了,少爷罚我吧!” “并没有,”楚越淡然一笑,转而问道:“马车为何停下了?” 马夫在车外恭敬道:“回少爷前方有官兵拦着不让走。” 楚越撩开车帘,外面果然站着一排士兵将路拦着不让走,看装束是宫里的禁军。 拦下的不仅是梅府的马车,其他学生的马车也都拦下了,楚越看了一眼地位置,这里离国子监顶多不过二里路,楚越记得每次皇帝来国子监讲学的时候禁卫军都会封路。 看样子,是皇帝今日要来国子监。楚越心底一沉,还真是越怕什么越来什么,他今生最恨的人便是皇帝,恨不能手刃了他,却只能空留一腔恨意。 这一生,楚越最不想见到的人便是皇帝。 楚越深吸一口气,“木青,我们下车吧。” “是,少爷。” 木青拎着楚越的书盒,跟着后面一同下了马车。 主仆二人走在宽敞的大道上,两侧立着苍劲挺拔的松柏,在这清冷的天气里,也只有松柏苍翠繁茂了。 楚越和青木一前一后地走着,忽然有位长相清秀的公子过来打招呼,这位公子与楚越一样穿着国子监学生服饰。 路上这位公子一直与楚越闲聊。楚越只能强颜欢笑,装作很熟的样子聊两句,又不知对方是谁,只能谨言慎行,一路陪笑。 心里暗叹这路怎么这么长,再走不到头,他这“梅灵泽”就装到头了! 这位公子转而又对梅灵泽当日复活的灵异事件比较感兴趣,楚越见他没有恶意,也就将当日他醒来所看到的说了一遍,心中庆幸没跟他聊其他闲话,不然他还真不知道。 没说几句身边已经围上来几个学生,他们似乎对梅灵泽当日复活的怪事都很感兴趣,好奇地询问楚越死了是什么感觉! 还真问对人了!楚越娓娓道来,“人死了之后会有短暂的意识,当然意识也存在不了多久,之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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