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区区一个假死,怎么还出如此多幺蛾子。 白玥领着赵勇看了闻逆川,所幸那“假死蛊”还撑得住,没让他发现任何异样。 不过白玥同为苗疆人,也懂些蛊,她一眼心脏都快要掉出来了—— 闻逆川的嘴唇越发红润,看来这蛊的药力正在减退,撑不了几个时辰,他要醒了。 赵勇是当晚离开的。 白玥和李叔都松了一口气,这查也查过了,看也看过了,总算过关了吧。 第二日。 超度仪式还在继续。 不过不同于第一天,来的巫师人数明显减少了一半,舞蹈也没有持续太久,各个环节似乎都加快了。 就在一切都还顺利进行时,忽而人群中有一人惊呼:“有行军进村!有行军进村!” 这一声下去,连本还跳着舞的巫师,都吓得停了下来,伴随的音乐也骤然而至。 下一刻,不远处传来了一声更清晰的声音:“谈将军到!” “谈、谈将军?”袁侍从首先反应过来。 来不及多说什么,只见他双腿一软,滑跪在了地上。 行军的马蹄声越来越近,围观仪式的人群迅速散去,一时间,闻逆川家门前的空地,只剩下白玥、李叔,袁侍卫,还有一同护送的人了。 一众人还未见将军,就有几个士兵把人驱赶到了两边,分出一条道来。 随后,最先出现的竟是昨夜来过的副将赵勇,只见他伸手矫健地跳下马,朝着队伍的方向单膝下跪—— 前方的士兵散去,人群中出现了一个英挺的少年。 白肤,束发,头戴银冠,一身深红色衣袍被墨色的披肩裹住了一半,骑在马上,俯视众人。 这一刻,众人才知,辗转过无数沙场的“常胜将军”竟是个少年郎。 鲜衣怒马,意气风发。 谈煊走近后,纵身一跃,从马上下来,随后把马绳递给了一旁的马童,走路都带风。 白玥本是下跪低着头的,她悄悄抬眼了一下,不由心中一惊—— 在闻府的时候,她听着风言风语,知晓谈煊是当今圣上的堂兄,以为是个年过半百、满脸褶子的将领,今日一见,这谈煊看着竟像与闻逆川一般的年纪。 这身姿、这眉眼,想不到常驻沙场也能养得这般俊美。 副将赵勇起身,对谈煊说道:“将军,王妃便在这屋内。” 谈煊抬起眸子望过去,小小的屋门,只开了一半的门,里头确有一口棺材。 “走,”谈煊说道,“去看看王妃。” 此言一出,白玥和李叔都慌了。 还是白玥反应最快,她膝行几步,拦在谈煊脚下,道:“将军且慢!此时正进行超度王妃的仪式,苗疆巫蛊禁忌诸多,还请、还请将军留步。” “哦?”谈煊停下来脚步,挑了挑眉,打量起跪着的白玥,“你又是何人?” “民女白玥,是王妃的陪嫁丫鬟。”白玥回答的时候,声音都颤抖着。 许是谈煊的气场太过强大,让她不由胆怯起来。 “超度?”谈煊环视了一圈,“谁来超度?” 白玥仍伏着身子,回答道:“苗域巫者。” 闻言,谈煊的嘴角淡出一抹玩味的笑意,道:“巫者……在何处?” 白玥这时才抬起头来,看了一圈,那几个被她请来做戏的骗子巫师早已逃之夭夭,没了踪迹。 她心中一紧,暗骂着这些人不靠谱,可又挡不住谈煊已经跨进了屋内。 一进屋,扑鼻而来的烧香味熏得谈煊蹙了蹙眉,映入眼帘,屋内一口大棺材,还有一些贡品和一个简朴的香炉,上面有几根未烧完的香。 谈煊缓缓拈起一炷香点燃,点燃后俯身插在了香炉上,算是给他这个素未谋面的王妃上了一炷香。 就在众人以为,谈将军只是走过场,上完香就会离开之时,谈煊忽然开口道:“来人,开棺。”
第4章 夫君 屋内无一人敢动。 白玥听闻后已经吓得起不来身子了,本来想等众人散去就跑路的,谁曾想出了如此多岔子。 而且在后期,随着药力减退,用蛊之人的意识会渐渐恢复,身体的各种知觉也会回笼,一声“开棺”,足以让白玥心惊肉跳。 “都没听见吗?”谈煊见没人动作,颇有些不悦,“我说,开棺。” 这时,副将赵勇从外头进入屋内,连同带着的几个人站到了棺材旁。 几人合力挪动棺材的木盖子,很快,躺在里头的闻侧妃袒露无疑。 “避——”赵勇冲着门口大喊一声。 在场的人,除了谈煊,都转过脸去,不能看王妃的尸首。 白玥则偷摸观察着。 谈煊朝棺材望去,出乎意料,里头竟然没有尸体腐烂的气息,反倒传出了淡淡檀木香味,这让他止不住往前靠近了两步,见到了他素未谋面的侧妃。 棺材里躺着女装打扮的闻逆川。 谈煊第一眼落到了闻逆川的唇上,淡淡的红色,浑然不像逝者该有的,脸色虽白,但不是惨白,虽闭着眼,也可知她眉清目秀。 倒不像死人,更像睡着了,透着说不出、道不明的古怪。 谈煊又看了一会儿,随后转身走到白玥跟前。 白玥立马低下头,不敢发声。 “王妃去的时候,你可在她身旁?”谈煊问道。 “回将军,民女一直在。”白玥颤颤巍巍地回答道。 “那王妃因何而去?”谈煊又问。 白玥低头回答道:“王妃自幼体弱,此次回门葬母,伤心过度,虽母去了。” 说完,白玥又故意抽泣了几下。 谈煊闻言,眉头促得更紧,又问:“可有请仵作验尸?” “王妃身份尊贵,不敢请寻常仵作,”白玥顿了顿,又说,“不过同来的领队同民女一起验过王妃确没了气息。” 谈煊打量了她一眼,转身踱了几步,便同赵勇道:“叫郎中过来。” 郎中?! 白玥差点儿要抬手掐自己的人中。 少倾,一人提着药箱匆匆跨进门。 白玥偷偷瞧了一眼,这行头、这打扮,大约是个中原的郎中,才暗暗松一口气。 那郎中一见将军就要下跪,可谈煊却立马停住了他:“大夫,此乃本王的侧妃,你替本王瞧瞧。” 郎中微怔,这不是口棺材嘛,还有何好瞧的,然而他不敢怠慢,弓着腰往棺材的地方看去,仅一眼,还真把他唬到了—— 细眉红唇,皮肉没有一点干燥,这当真是已死之人? 他更不敢胡乱猜想了,只得从打开药箱,取出羽毛,往闻逆川的鼻下探去,这确实又是没了气息。 古怪,太古怪了。 那郎中又细细地看了一番后,转身同谈煊说道:“将军,小人不才,未能瞧出王妃是何疾患,可是……王妃像逝者,又不像逝者。” “此话怎讲?”谈煊问道。 “小人探了王妃的气息,触了脉搏,皆无反应,确是逝者的特征,体温虽低,但四肢未僵,确不像已逝三日之人……”郎中说道。 此时的白玥,听得战战兢兢,这中原郎中虽不懂苗疆蛊术,却七七八八地说出了其中奥义,果然谈煊身边还真无庸才。 谈煊思忖了片刻,又问道:“那依你看,该何如?” “确实古怪,然小人目前也无好的对策……或许与巫蛊之术有关。”郎中说道。 “嗯,”谈煊点点头,“传巫医。” 巫、巫医?! 白玥两眼一昏,完了完了。 很快,巫医就进门了。 本来谈煊的队伍里是没有巫医的,只因此次出征南方部落,出于保险,才在临行前招了一个巫医一路跟随。 那巫医见了将军同样是行礼,而后便往棺材瞧去。 光是看一眼,他就瞧出了不对,又伸手探了探,立马转身禀报:“将军,王妃不像逝者,更像是中了蛊毒。” 此言一出,白玥的心被提到了嗓子眼。 “哦?”谈煊挑眉,问,“此毒可有解?” “此毒似是苗疆特有,小人自幼长在中原,但也听师傅讲过,请将军允许小人一试。”巫医回答。 白玥心下一沉。 这把是彻底完了,她都能想象中闻逆川醒后骂骂咧咧的样子了。 谈煊很干脆地嗯了一声,落下一句“此处交给你”,便走出了这逼仄的屋子。 留下全力救治的巫医和满心绝望的白玥。 赵勇给谈煊在附近驻扎了营地,而闻逆川那间小屋子也被将士团团包围,保护起来。 之前一同护送的人,除了白玥,连李叔等人都不得靠近。 闻逆川也被从棺材里捞了出来,放到了床上,那巫医没日没夜地守着,用药,施针,替他解蛊。 白玥死守不离,给那巫医打下手,进进出出,又是打水,又是煎药。 翌日。 距离闻逆川用“假死蛊”已经过去了三日。 午后,白玥把今早煎好的药端到房中,此时的巫医刚给闻逆川施过针,正收拾这银针。 白玥捧着药杵在床旁。 药飘出浓烈的浊气,钻进闻逆川的鼻中,熏得他不由抽了抽鼻子。 继而全身的经络慢慢通畅,意识回笼,手指也跟着动了动。 巫医一转身,便见到了此景,不禁大喜:“王妃!王妃!” 这两声大叫击打着闻逆川的耳膜,迷糊之际,眼睛睁开了一条缝隙。 那巫医也顾不上收拾银针,连滚带爬地冲出房内,速速去报喜领功。 人一走,白玥眼疾手快地把药倒一旁的水桶里,上前去晃了晃半梦半醒的闻逆川:“小川哥,小川哥!你是醒了吗?” 闻逆川本还略微恍惚,这一晃彻底把他给晃清醒了。 下一秒,他从床上立起来,环顾一圈,确是自己苗疆的家里不错,屋内也只有他和白玥,视线最后停在白玥脸上,说话声音都带着喜悦:“白玥,咱们的事是不是成了!” 沉睡三日,未进一食一水,闻逆川的声音喑哑,但挡不住他脸上浮出雀跃。 “这,”白玥面露难色,“咱们遇到了些小麻烦。” “此话何意?”闻逆川不解道。 话音刚落,屋外传来了一声传报:“将军到——” 闻逆川一怔,慌乱之际转头望向白玥,压低嗓音:“将军?” 哪来的将军?什么将军? 白玥来不及作答,噗通一下跪到了一边。 闻逆川转头之际,不偏不倚,谈煊的脚跨入屋内,视线也朝他望去,两人的眼撞到了一起。 两人的怔住了。 谈煊望着此时的闻逆川,一头乌发散乱地披着,单薄的素衣衬得他的皮肤更白,无胭脂粉墨雕琢,特别是那双望向他的双眼,清澈透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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