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提着灯笼,来到两人跟前,古怪地望了一眼,说了一句话。 两人闻言对视了一眼,好似是族语,没听懂。 于是,两人又把白玥喊出来。 就在这开门的间隙,那提灯笼的苗疆人一眼瞧见了里头的大棺材,神色一沉。 而且,这棺材也很不一般,按照苗疆的规矩,棺材的大小和符文,与逝者的身份紧密相关。 白玥半睡半醒地被喊出来,揉着惺忪睡眼。 李叔把白玥边往前推,边说到:“白玥,这人像是这一片巡逻的,你快与她说清楚。” 就这样,白玥同那人说了几句,那人便转身离去了。 全程叽里呱啦的,李叔和袁侍卫一个字都没听懂。 白玥正要回去歇息,不料被李叔按住,问:“你与他说了什么?” “他问咱家是不是有人殒了,然后问是什么身份,哪里人罢了。”白玥说道。 “你怎么回答?”一旁的袁侍卫问道。 “我家小姐体弱,从别处经过此地,不慎身殒。”白玥说完,回屋里去了。 门外的两人对视了一眼,这么回答,貌似也没什么出错的。 可正这么想着,不出两个时辰,管辖苗疆这一片的朝廷命官竟然带着人马匆匆赶来。 苗疆地域臣服朝廷已上百年前的事了,百年来,朝廷都派官员到此处管理,但说是管理,实际上苗疆人都还按照原本的生活方式。 此时,管理苗疆的刘大人头刚从马车上伸出来,就认出了袁侍卫身上的标志—— 这不就是堂堂京城将军府的人嘛! 他立马三步并作两步迎了上去,身后还跟着他的谋士沈慎。 “将军前来,下官有失远迎!”刘大人诚惶诚恐地说道。 袁侍卫受宠若惊,他原本在府上,也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侍卫,竟然到了这里被地方官这般迎接。 说到底,也是沾了谈煊的光。 几人一番寒暄过后,刘大人才缓缓开口:“不知房内是哪位贵客?” 袁侍从警觉地望了李叔一眼。 李叔悲泣道:“里头是我家小姐,她回门葬母,随母去了。” “敢问你家小姐是将军府的……”刘大人又问。 “闻侧妃。”袁侍从答道。 此言一出,在场的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特别是刘大人,接过沈慎递过来的手帕,擦了擦额头的汗珠,谈煊刚过门的侧妃,死自己底盘上了,真是倒霉透了。 “此事与大人无关,大人无需担忧,我等回去会与谈将军和闻大人说清楚。”袁侍从说道。 可越说,他自己心中也没底了。 此话本是安慰,可听得刘大人又是一记胆战心惊,此女不仅是谈煊的王妃,还是当今圣上身边大红人闻大人的女儿。 飞来横祸! 刘大人没能进去瞻仰王妃,只得回府了。 回府后,他在书房内踱步,彻夜未眠。 “谈煊是什么人,他的王妃死在我的地盘上啦!诶呀,诶呀……”刘大人又急又躁。 谋士沈慎是个哑巴,提笔在纸上写了一行:再探? 刘大人瞅了一眼,马上摇头:“不行不行,他们不会让我再探了,而且王妃也不是我等可以看的。” 思忖片刻,沈慎又再纸上写了一行:报! “报?”刘大人蹙了蹙眉,“报给谁?” 沈慎提笔:将军! “啊?”刘大人歪了歪头,好似想到了什么,“不过,我近日听闻谈煊半月前已大捷,归来路上,好似真要经过……” 他双手一拍,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从实招来。 翌日。 距离苗疆十几里外的驿站来了一个信使。 一个士兵带着信使的消息进了主帅帐篷。 此时的谈煊坐在帐中,伸出一只手,军队的郎中正给他把脉。 “将军中的不像寻常的毒,更像巫蛊之术……”郎中正在诊断。 士兵的进来打断了两人的对话:“报!” 谈煊眉心一蹙,刚下战场的极度警觉还没消散,他立马把手抽了回来,道:“大夫,我之后再找你。” 郎中退出帐篷,士兵才报告:“是苗疆守卫官员的来报。” “说。”谈煊言简意赅,说着,端起茶杯放到嘴边。 “他说,将军您的侧妃,殒在了苗疆……”士兵抱着。 “唔。”谈煊少有地被茶水呛了呛,“我的什么?!” “您的侧妃……”士兵又重复了一遍。 “哪来的侧妃?”谈煊眉头皱得更紧,只因他没拜堂就出征了。 “闻侧妃。”士兵道。
第3章 开棺 军帐中,谈煊一手托腮,另一手在点着座椅扶手。 片刻后,少年将军微微抬眸:“叫赵勇。” “传赵勇——” 一声令下,军账外便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夹杂着盔甲摩擦的声音,越来越近。 帐帘一开,进来了一位年轻的士兵,他便是谈煊最信任的副将赵勇。 赵勇单膝跪下,双手抱拳:“末将赵勇,见过将军。” 谈煊使了个眼色让信使出去后,从座椅上站起来,道:“起。” “那些南夷俘虏……”谈煊顿了顿,“问出什么了吗?” 赵勇不敢怠慢,马上汇报:“三个俘虏中,有两个身上带了蛊已经自尽了,最后一位倒是怕死,透露了一些。” “此次挑衅我大盛王朝,并非只有襄崎一族,其中还混了些苗疆人和土瓦族人,三者此前还秘密协约过,至于协约的内容……那俘虏说不知道,我想,他应该没撒谎。”赵勇接着说道。 谈煊闻言,瞥了一眼自己手腕上的红点,轻叹了一句:“怪不得,我看襄崎族也不像会下蛊。” 赵勇一抬眼,好似看到了什么,问:“将军您……” 不料谈煊一句把他噎了回去:“我没事。” 赵勇一怔,随后又把头低了回去,道:“那军中请来的巫医……?” “留着。”谈煊言简意赅。 “是。”赵勇答道。 就在赵勇准备退下的时候,谈煊又喊住了他:“慢,还有一件事。” 而后,谈煊踱了几步,才缓缓说道:“此处离苗疆十几里,你替我去苗域内确认一件事,带几个人去就好,切勿声张……” 另一边,苗域内。 闻逆川原本的家中挂上了黑白配色的布料,一个大大的“奠”字画圈立在门口,白玥还雇了一队巫师人马,给刚“去世”的王妃做超度仪式—— 把“做戏做全套”贯彻到底。 李叔和袁侍从都被挡在了外头,跟着众人一起毫无感情地抹眼泪。 巫师叽里呱啦地念着咒语,旁边几个助手的戴着狰狞的面具,手持铃铛、骷髅长杖,在门前和棺旁舞来舞去。 惹得经过的人都忍不住驻足一会儿。 好不容易那群舞蹈的人停下来,只见他们排成一行,一起哭天抢地,哀嚎起来。 这撕心裂肺的哭嚎听得人心烦意乱,连原本看热闹的人都皆尽散去。 李叔知道这本是做戏,看得有些不耐烦,特别是那些个巫师的哀嚎,像尖刀一般刺进人的耳朵里,那叫一个难受。 而且,为了配合超度仪式,到场的侍从也好,家丁也罢,从早晨到现在,一口未进食。 李叔觉得一阵憋闷,于是冲人群中着白玥招招手,示意她过来。 “李叔?”白玥来到他跟前。 “白玥呀,这超度仪式何时能完满呐?”李叔蹙眉问道。 “要跳足三天三夜。”白玥回答。 “什么?!”李叔从喉咙中迸发出撕裂的声音,“这、这……那这之后呢?” “三天超度后,还需要等七日回魂,方算礼成,”白玥又道,“况且,王妃同他生母的情况不同,王妃刚过世又身份尊贵,这些仪式都省不得。” 仪式过程是不能离开去吃饭的,这从早跳到晚的,敢情这十天每天都只能吃一顿饭。 李叔脸色一衰,若他早知道这仪式要历时如此之久,在请巫师之前,他定要白玥化繁为简。 同样顶不住的还有袁侍从,他自小生活在中原,护送王妃这一路可谓大开眼界,又饱受“折磨”。 在第一天的超度仪式结束后,他又招手白玥,问了相似的问题。 当晚,白玥被两人喊来,一顿发问,不外乎还是王妃身后事的问题。 白玥倒学聪明了,没有率先说话,等两人好一顿明里暗里地诉苦今日仪式之繁杂后,才不徐不疾地开口:“二位,我们苗疆的子女,要在苗疆超度和下葬,而超度后又要再等七天才能下葬。” “那岂不要十天?”袁侍从脱口而出。 “至少十日,若王妃的魂魄七日回不来,还需再等……”白玥顿了顿,接着说道,“之前我有个亲戚的魂魄便是游历了很久,等了将近一月才回来。” 三天又七天,没准儿还是一月,或者更久! 李叔和袁侍从都互相看了一眼对方。 李叔冲白玥使了个眼色,道:“白姑娘,我等都是中原人,不懂你们……” “若不是我们族人,其实在三日超度后,也可以先行退离,后续我守着王妃便是。”白玥说道。 “王妃殒在此处,出乎所有人意料,只怕我等回去后……”袁侍从欲言又止。 白玥再次打断,说道:“二位宽心,按照苗疆规矩,三日后,我取王妃一缕青丝烧成灰装好,你们带着回去便可。” “这……恰当吗?”袁侍从转头看了看李叔。 “恰当!”李叔回答得爽快,“我家老爷闻大人通晓苗疆的规矩,若将军府有疑惑,我家闻大人定会愿意去解释一番。” “那就好、那就好。”袁侍从脸上终于露出了几分轻松的神色。 就在几人洽谈之时,忽然远处传来了马蹄声。 由远及近,让众人不由寻声望去。 果不其然,片刻后,一骑将人出现在此地。 赵勇跨下马,缓缓走来。 袁侍从一眼就认出了是他家将军最得力的副将赵勇。 “赵将军。”袁侍从立马下跪。 李叔和白玥面面相觑。 赵勇也不含糊,直奔主题:“有人传报闻侧妃在此地身殒,将军特派我前来一探究竟。” 袁侍从听闻全身汗毛竖起,连说话都发抖:“将、将军……他、他知道?” “自然,”赵勇说道,“带我去瞻仰王妃。” 白玥和李叔对视了一眼,还是白玥先说道:“恕我得罪,王妃的遗容,不是你想看就看。” 赵勇也不慌,不慢不紧地从腰间取下令牌,亮到三人面前:“此乃将军给我的令牌,见牌如见将军,王妃不是我要看,是将军要看。” 这下没辙了,白玥和李叔都倒吸一口气,对着牌子下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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