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为什么要委曲求全,牺牲自己的感受去迎合两个并不尊重自己的人。 阮符明显被说动了。对上殷燃的眼神,她缓缓点点头:“我明白了。” “谢谢学姐听我说这些。” “不客气,”殷燃很乐意为之,“开导学妹是我应该做的。” “那学姐,我们算是真正的朋友吗?” “你觉得算吗?” “当然算,而且是特别特别好的朋友。” 自二人认识以来,殷燃始终充当长姐的角色包容照顾自己,从未让自己为难受伤过,阮符发自内心地感激。 “那就好。” 殷燃心满意足。 - 十月底,万众期盼的艺术节终于来临。 作为最毫无争议的结果,器乐社唯一一个节目《小提琴钢琴合奏》入选节目单,并被安排在压轴表演。 如此以来,学校算是坐实器乐社“难忘今宵”的称号。 距离艺术节开始还有十分钟,礼堂后台乱成一锅粥。 “主持人妆化完了吗,准备上台了——” “老师,相声组的衣服破了个洞,还能穿吗?” “我的鞋呢,谁看见我鞋了?” 喧嚷热闹的说话声穿梭过空气,转眼来到排着长队的更衣室前。 殷燃面色镇静,静静等着前方的队伍前进。在经历过高一高二的登台表演后,她练就一身极稳的台风。 但阮符的状态却不容乐观。初次登台难免担忧焦虑,她抱着礼服,一呼一吸间,又不知将礼服被抓出多少皱。 就着明亮的灯光,殷燃又把彩排流程和演奏流程在内心模拟一遍。 如此一来,视线不免落到身前的少女身上。 阮符比自己矮不少,头发却比自己的长。她的马尾散落在肩头,乖巧得像主人一样。 这时,那马尾的主人忽地转身,向后去牵殷燃的校服袖口。 后一秒,角度错位,她牵住了殷燃的手。 “学姐,你紧张吗?” 殷燃浑身一震。 心跳在这刻疯狂加速,带着无数的兵荒马乱。 殷燃怎会不紧张。
第5章 见殷燃微愣,阮符立刻松开手。 “抱歉学姐,我冒昧了……” “没关系……” 殷燃音色都变了,忙清清嗓扯开话题,“其实……紧张还是有的。” “我也是,”阮符深呼吸,修长的睫毛在灯光下轻颤,“毕竟是入学以来的第一次表演,好怕发挥不好。” “不会的,”殷燃柔声安慰说,“我们只会发挥超常。” 筹备艺术节的那段日子,阮符拉琴拉到手酸已是常事,第二天睡醒起来,胳膊常常疼到完全抬不起来。 更值得一提的是殷燃,不止弹琴弹到两眼昏花,甚至手指被曲谱划伤也毫无知觉,直到黑白琴键染上血渍,她才在阮符的惊呼中停下动作。 她们把所有心血都灌注到了合奏之中,绝不会允许出任何差错。 这么想着,阮符心中充满底气,目光也坚毅起来。她又做一次深呼吸,应和殷燃的同时,也像在宽慰自己:“没错,一定会超常发挥。” 换好表演礼服出更衣室,艺术节已开始很久了。 距离器乐社的合奏还有两个节目。殷燃和阮符等在后台座位上,面上神色各异。 随着舞台下掌声和喝彩声的响起,指导老师起身,“道具可以搬上舞台了!相声社准备,报完幕马上上场!相声社后面是舞蹈社,提前做好准备——” 话音刚落,表演完的同学掀开后台帘子进来,满脸的愉快与如释重负。 阮符望向殷燃,“学姐,马上到我们了。”她的话音中带着颤。 “没关系的,别紧张,”殷燃安抚她说,“我们磨合那么多遍了,合奏一定会特别顺利。” 阮符点点头,握紧手中的琴弓。 又是一个节目表演结束,马上轮到器乐社上场。 指导老师再一次起身,目光落到殷燃和阮符身侧,“器乐社准备,报完幕就上场!” 被点到名的二人旋即起身,走到舞台右侧的进场处。 “再整理一下仪容,拿好自己的乐器,”指导老师说,“待会儿弹钢琴的同学直接走到舞台下钢琴的位置,小提琴站在钢琴旁就可以。” 殷燃机械地点头,应声。额头和手心不自觉浮起一层汗。 “学姐,你的蝴蝶结歪了。” 这时,阮符放下小提琴,向她伸出手。 殷燃垂眼,发觉自己左臂的蝴蝶结不知何时松垮塌落了。 “我帮你系好。”阮符一边说着,一边向她靠近,熟练地勾起蝴蝶结丝带。 那一刻,殷燃的心快跳到嗓子眼。 阮符的发丝带着几丝甜香,随着动作落到肩上几缕,微痒。 不过几秒钟的时间,缠绕,转圈,一气呵成。 “好了。”阮符松开手,眼角一弯。 殷燃耳尖泛红,轻声道了句“谢谢”。 “下面是器乐社为我们带来的精彩节目——小提琴和钢琴合奏,让我们掌声欢迎!” 指导老师迎声掀开帘子,殷燃来不及思考,先一步迈出步子。 舞台下人头攒动,伴随一个节目的谢幕,总少不了议论。 殷燃在钢琴前落座,与阮符对视一眼,她按下黑白琴键。 万籁俱寂,演奏就此开始——阮符抵住小提琴,挥动起琴弓。 一个个活泼灵巧的音符从指间和琴弦上流泻而出,彼此互相缠绕追逐,共同勾勒出一副跌宕起伏的诗篇。 奏到高.潮处,殷燃闭上眼,用心去演奏剩下的部分。 然而再睁开时,眼前依旧一片漆黑。 她手指一顿,动作却没停。 直到后一秒,舞台下的同学老师反应过来,巨大的议论声如潮水涌到耳边。 “好吓人,怎么突然黑了,这是停电了吗?” “我看跳闸了吧,前几天就跳过一回了。” “我记得这事,确实跳过闸。当时我们班上历史,大屏幕上正放着ppt,突然就黑了——” “砰——”身侧一闷重的响,好似有什么掉落到脚边。 随即,殷燃听到阮符惊呼一声,琴声也停了。 “怎么了?”她忙问。 “……琴弓掉了。”阮符声音微微颤抖着。 “估计是跳闸了,先别去捡,”密不透风的黑暗中,殷燃缓缓起身,按照记忆中的方位和距离向阮符靠近,“你还好么?” “还好,就是有点没反应过来……” 殷燃向阮符的方向伸出手,“能碰到我的手么?” 阮符平复着呼吸,也后知后觉在黑暗中伸出手。 摸索一阵,二人的双手触碰到彼此,殷燃将她的手紧握。 感受着手心的冰凉,殷燃温声开口道,“别怕,只是跳闸了,待会儿就来电了。” 阮符应声“好”,尽管声音仍在颤抖,手心却在殷燃掌中暖热起来。 “这样好些了么?” “好多了……” 没多久,年级主任开着手电筒走上舞台,“老师们同学们,非常抱歉,咱们学校跳闸了。现在维修部的老师正在维修,希望大家不要惊慌。” 就着微弱的灯光,殷燃捡起了掉落的琴弓。 好巧不巧,主任在这时又道:“合奏的同学不是还没表演完吗,调整好状态可以继续了。” 殷燃把琴弓放到阮符手里,得到后者一个惊喜的“哇”。 “周围这么黑,学姐你是怎么捡到的?” 殷燃一笑,好像在向她邀功:“全凭直觉。” 不出意外,阮符很给面子—— “不愧是学姐,这么厉害。” 既然主任发话,那表演当然要继续。 松开紧握的手,殷燃深呼吸,重新从旋律断掉的地方开始演奏。 阮符的小提琴很快跟上,将这首乐曲细细密密的填补完整。 有了音乐做伴,台下的躁动缓解不少,等到一首曲毕,四面掌声如雷。 “再来一首!” “就是,再来一首吧——” 观众太热情,二人骑虎难下。 没有问过阮符,殷燃再度按下钢琴键。 黑暗中的五感总被无限放大。只一个旋律,阮符就听出那是什么曲子。 在那动人的旋律中,她也挥动琴弓,情不自禁配合着钢琴的演奏。 一首《梁祝》令人动容,礼堂内再度噤若寒蝉。 台下的人们屏住呼吸去看,这浓重的黑色空气中,仿佛正有着两只翩飞的蝴蝶。它们正扑动翅膀,一个眨眼便能逃离出尘埃世俗。 又是一首曲终。 舞台的灯光骤然亮起,掌声在灯光中愈演愈烈。 钢琴前的二人抬眼,相视一笑。 - 那日以后,器乐社在学校内崛起了。无数的同学排着队敲开门,只为一次面试——是的,时值今日,往日无人问津的器乐社也终于门庭若市,拥有了“面试”的资格。 阮符一跃成为器乐社的骨干,自此也早出晚归,成为未来器乐社社长预备役。 日子越过越快,转眼进入严冬。 寒假前一天下午,殷燃背着书包来器乐社的活动教室打扫卫生。 一同来的还有阮符。 尽管后者此次前来并不为打扫卫生,只为取回落在教室的笔记本。 安静空荡的教室凭空出现一个大活人,阮符先是惊吓,后是惊愕。 “学姐,你怎么不喊我来帮忙啊?” 殷燃摸摸鼻子,成功将手上的灰尘蹭到脸上,“任务不多,我一个人就可以。”她明显有几分心虚。 阮符望着地上的垃圾,笑着叹息一声,“这还不多啊……学姐你一个人,至少能打扫到黑天。” 殷燃忍俊不禁。 “不过没关系,现在有你帮忙了。” …… 扫地、拖地、倒垃圾、排课桌,二人分工合作,把一个人的值日时长缩短成二十分钟。 大功告成后,殷燃拍拍身上的灰尘,拾起书包。 “可以回家了。”她对阮符说。 阮符伸了个懒腰,笑容恣意又慵懒,“太好了,我们一起走吧。” 北方的冬天,天总冷得可怖。一出校门,凛冽的寒风直往脖子里灌。 殷燃推着自行车打个喷嚏,终于记起书包里的围巾。 “天气预报说今晚有雨。”她说着,拉开书包拉链,把那条土土的红色围巾取出来。 这是殷燃已故的外婆织就的。因为时间在十几年前,样式难免落后,但保暖效果仍旧不减。 “是吗,怪不得这么冷,”阮符缩着身体,头发也在风中乱作一团,“好像要把人冻透的那种冷。” 话音刚落,身上的寒凉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柔软和温暖。 阮符一顿,对上殷燃的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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