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奉阴违的谢富治、王力并未按毛泽东指示去办,自从他们公开身份后,周恩来只好让他们去做群众组织工作。谢富治、王力首先接见“造反派”,并表示亲切慰问和支持。对另一派群众组织,谢、王二人则横加指责,并将“百万雄师”头头的名单带走。这样的工作使对立派的关系不但没有缓和,反而加剧了。但谢富治、王力没有达到大乱的目的。18日夜,他们来到武汉水利电力学院造反派总部,王力发表讲话:武汉问题一定解决得最好、最快,因为武汉有一支钢铁的无产阶级革命派。毛主席、林副主席、党中央、“中央文革”坚定不移地支持你们,你们受压抑、受打击的现象是不允许存在的,要把这种形象翻过来,叫它一去不复返。 被激怒的“百万雄师”抓走了王力,毛泽东离开了武斗升级的武汉 第二天,造反派四处播放谢富治、王力在水利电力学院的实况录音及王力的“四点指示”,军区“支左”大方向错了,要为“工总”平反,造反派是革命左派,“百万雄师”是保守组织。这种支一派压一派的做法激起武汉军民更大的愤慨,声讨王力的大字报、大标语贴满了武汉街头,要求王力从“中央文革”滚出去。同一天,陈再道、钟汉华在军区党委常委会上念了“检查”,下午由谢富治、王力做工作,直到夜里11点多钟。晚饭后,湖北省省直机关的干部和武汉地区某独立师、29师的战士来到军区门口,要求谢富治、王力接见他们,由于大门被“百万雄师”的群众挡住,陈再道将王力由后门送回东湖宾馆。陈再道和钟汉华则赶到曹家花园军区招待所,释放了朱鸿霞、胡厚民等人。这时,“百万雄师”的群众和一些战士乘坐几十辆拉响警报器的消防车、上百辆大卡车一起涌进军区大院,质问王力在水利电力学院讲的“四点指示”是什么意思,“支左”方向没错,陈再道、钟汉华为何要当“投降派”,要求谢富治、王力接见。虽然军区的几位领导同志赶到现场做工作,但王力在东湖宾馆纹丝不动,愤怒的群众又来到了东湖宾馆。事情发展越来越无法控制。 1967年7月20日,气温同往常一样闷热。陈再道走出东湖宾馆乙所向百花二号走去。谢富治、王力就住在那儿。刚进房间的陈再道未及顺口气,“百万雄师”200多名代表就冲了进来,要求王力出来。王力此时正躲在隔壁,一动也不敢动。陈再道同谢富治领着这些人到房后的草坪上“谈判”,最后谢富治答应下午接见他们。王力也从房间走出来,同陈再道、谢富治坐在一起。恰在此时,部队战士为主的几百人冲了进来,大声喊着要让王力接见。在一片混乱中,陈再道被打倒在地,王力趁机跑回屋里。群众追进去要王力到军区大院回答问题,王力坚持不走,被群众强行塞进汽车,拉到了军区大院。这时,武汉大街上,数千辆大卡车满载着工人、农民和驻军指战员,排成四路纵队,举行游行示威。机关干部和学生的游行也开始了,并一直持续到23日。他们一路高呼“打倒王力”等口号,这就是震动全国的“七二○事件”。在国外,一些电台报道:“武汉发生了反毛叛乱”,“陈再道上将曾有效地控制了武汉”。这些传闻是从哪儿来的呢? 林彪在7月20日上午,亲自给毛泽东写了一封信,并由叶群的秘书送戚本禹修改。戚本禹觉得“这是大事”,找到陈伯达、关锋一起修改,最后又签上江青的名字。江青交代邱会作:“你有脑袋在,这封信就要在!”带着这封信,邱会作到了武汉面呈毛泽东,并说外面形势不好,林彪、江青为毛泽东的安全担心,请毛泽东转移到别的地方去。毛泽东已经听说王力被劫走,并叫人通知陈再道找回王力。毛泽东对于转移则没有拿定主意,毕竟信是“亲密战友”他们弄的。迟疑了一个晚上,翌日凌晨2点钟,毛泽东坐着武汉空军的汽车离开梅岭一号,踏上了赴上海的行程。 在北京,林彪、江青组织了数万人的欢迎仪式。武汉“七二○事件”定性,陈再道在劫难逃 当天,周恩来从北京赶到武汉,并让人尽快找到王力,控制事态发展。王力在军区大院被钟汉华等人接走后转移到某师师部六号楼,又突然神秘“失踪”。原来,保护王力的29师政委张昭剑认为投机机会来了,便隐瞒该师揪王力的事实,谎称公检法、“百万雄师”、“独立师”在搞暴乱,已经包围了29师师部,外面的喊声是要抓王力。于是,王力跟着张昭剑躲到六号楼南侧的小洪山。在山上,王力说:“冲东湖有组织,陆海空三军都有。东湖的警卫队长就是‘百万雄师’的。
第4节 武汉的天,不是毛主席的天,武汉的枪杆子,不在毛主席手里。军区班子烂了。他们要变天!”7月21日,武汉空军的刘丰得知王力在29师,便找到张昭剑,大骂武汉军区。张昭剑立即表态:“我听空军的。”王力又被转移到武汉空军司令部。7月22日凌晨3点多钟,王力被李作鹏、刘丰护送至山坡机场。刘丰还给吴法宪打电话,称王力是他接出来的,并在以后的报告中说:“武汉游行队伍还很多,独立师全副武装,坐着卡车、摩托车,端着上了刺刀的步枪……”吴法宪则向林彪作了汇报。 周恩来22日在王家墩机场召集叶明、孔庆德、李作鹏、刘丰等人开会,让叶明、孔庆德去29师主持军区工作,希望能稳定武汉局势。但是,李作鹏和刘丰在周恩来走后就制造事端。李作鹏叫海军党委给海军驻武汉的单位发电报,说“七二○事件”是“反革命兵变”,要他们表态“打倒陈再道”,并操纵东海舰队发表了《严正声明》:“我东海舰队严阵以待,随时准备粉碎任何反革命暴乱!”刘丰则同吴法宪串通一气,打电话给张昭剑说:“武汉军区问题大了,不是一个陈、钟问题,‘七二○’是林彪派邱会作来处理的,武汉军区有鬼!”张昭剑立即宣布29师脱离武汉军区,扬言要把军区领导“统统打倒”,并将叶明、孔庆德赶出该师。 同一天下午,谢富治、王力飞回北京,林彪、江青组织了数万人的欢迎仪式。当晚,林彪主持了“中央文革小组”全体成员参加的会议,听取了谢富治的汇报。决定把“七二○事件”定为“反革命暴乱”。处理时分两个步骤:第一个步骤,以中央名义调陈、钟进京,看陈、钟敢不敢来,如不敢来,就证明陈、钟有问题;第二个步骤,起草关于处理武汉问题的中央文件,开一个百万人的欢迎大会,并通知各地举行集会和游行示威。会后,林彪打电话给戚本禹说:“处理武汉问题的两个步骤,第一步和第二步要错开走,以免打草惊蛇。但第二步应当马上着手准备,向武汉、郑州地区的群众进行宣传的传单和报刊宣传的材料,现在就应该开始起草,起草好之后,先经‘中央文革小组’研究,然后再请主席审查修改,主席批准之后再印发。因为这不是一般的、普通的情况,应当报告毛主席。为了打击反动的头子,争取受蒙蔽的群众,提高左派的威信,在传单中需要点明哪些人和哪些组织的名,也请你们考虑,报告毛主席。”“中央文革小组”也向全国发出“紧急通知”,要各地搞“三军联合行动(即武装游行)”来声讨“七二○事件”。 7月23日凌晨3点钟,中央发给武汉一份电报,要陈再道、钟汉华、牛怀龙、蔡炳臣等15人进京开会。24日凌晨3点多钟,陈再道一行抵达北京,住进京西宾馆九层。上午,北京一伙造反派冲进宾馆,声称要“找陈再道辩论”。由于周恩来的事先安排,傅崇碧立即将陈、钟二人送进电梯,停在两层楼之间。林彪、叶群指使“三军造反派”包围宾馆,并要人张贴“揪出黑后台”徐向前的大标语。叶群让林彪办公室工作人员参加游行示威,并邀集江青、关锋、戚本禹等人,到京西宾馆“观阵”,让各总部、各兵种负责同志陪同,乘坐几十辆小车围着宾馆转,以示对造反派的支持。 1967年7月25日下午3时,距天安门前欢迎大会还有两小时,林彪打电话通知“中央文革”:“我经过仔细考虑,以为今天下午的大会,我以参加为好。目的在于增加左派的威力,打击右派的气焰。这个欢迎大会,实质上要开成一个示威性质的会,向右派示威,加速右派的瓦解。所以,我觉得参加利多。”江青、陈伯达立即表示:林彪的意见“十分英明”,请林彪“一定参加”。关锋建议,为了“壮大声势”,应请在京汇报的黄永胜、冼恒汉等人参加,而“住西山的那一位(指叶剑英)就可以不参加了”。林彪非常赏识地说:“关锋同志的意见很好,应当壮大声势,并使这个声势扩大到全国去。”果然,陈毅、徐向前、叶剑英等人都没有参加大会。林彪、江青一伙策划的欢迎大会在一片“打倒陈再道”、“打倒军内一小撮”的口号声中结束了。 吴法宪等人气急败坏地蹿到陈再道跟前,撕掉他的帽徽、领章,江青称道:“吴法宪有造反精神。” 26日下午,在京西宾馆第一会议室召开扩大的中央常委碰头会上,陈再道等人被指定在第一排站着,不准坐下。会议刚开始,谢富治就抢先发言,称“七二○事件”是陈再道一伙操纵独立师、公检法、人武部和“百万雄师”搞的“反革命暴乱”,矛头是对准毛主席、林副主席和“中央文革小组”的……紧接着,吴法宪在叶群指使下,声称“陈再道是武汉‘反革命暴乱’的罪魁祸首”,“是镇压革命、屠杀革命群众的刽子手”……他不时将矛头指向徐向前,说什么武汉问题徐向前是要负责任的,这个责任应当追究……徐向前忍无可忍,愤然离开会场。对于这些指责,陈再道据理抗争,吴法宪等人气急败坏地蹿到陈再道跟前,撕掉他的帽徽、领章,拳打脚踢,带头搞武斗。这种恶劣行为竟被江青称道:“吴法宪是造反派,有造反精神。” 27日,林彪、江青以中共中央、国务院、中央军委和“中央文革”小组的名义,发表了《给武汉市革命群众和广大指战员的一封信》,信中说:“你们英勇地打败了党内、军内一小撮走资本主义道路当权派的极端狂妄的进攻。你们的大无畏精神和果断手段,已经使一小撮人的叛逆行为,一败涂地”,“全国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的新高潮开始了”,“武汉军区个别负责人,公然对抗毛主席的无产阶级革命路线,反对中央军委的正确指示,煽动不明真相的群众,反对中央,反对中央文化革命小组,竟然采取法西斯的野蛮手段,围攻、绑架、殴打中央代表。”同一天,林彪亲自主持会议,撤销陈再道和钟汉华的职务,由曾思玉和刘丰担任。 “七二○事件”后,“揪军内一小撮”的运动波及全国。武汉军区的独立师被打成了“叛军”。湖北省被打伤、打残、打死的干部、军人、群众,多达18.4万余人,仅武汉市被打死600多人,打伤、打残6.6万多人。“百万雄师”提供给谢富治名单上的13个人全被逮捕,他们当中的8人直到1972年才放出来。林彪、江青等人利用“揪军内一小撮”达到了篡党夺权不可告人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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