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暴的闪电撕开了乌黑的夜空,大雨从裂缝中倾盆而下,像是没有尽头一般。 直到最后,越泽都没有听到雨势是什么时候变小的,他只觉得意识有些模糊,淅淅沥沥的雨声给他催眠,头一垂便沉沉睡了过去。 赵璟淮赤。裸着身子去倒了杯茶喝,润好嗓子后给自己穿好衣服,悄无声息的出门去叫醒外面沉睡的仆从,将二人均洗漱干净后,方才抱着暖洋洋的越泽也睡着了。 在梦里他们再一次相见,只是这次无需担心其他的,他们可以尽情拥抱,尽情释放爱意,尽情的水乳交融。 越泽翻了个身,本能让他靠近温暖熟悉的胸膛,往里缩了缩,还将自己有些冰冷的双足也塞进温热的地方。 赵璟淮把人紧紧抱住,给予他最舒服的拥抱,被子压在身上,赵璟淮的睡意姗姗来迟,他将下巴抵在越泽头顶,合上眼也沉沉睡去。 他们心中有彼此,再远的距离都不是问题。 雨滴混合着小雪籽落下,被打得晃荡的红灯笼摇摇摆摆,却还是稳稳当当的坚守在自己的岗位上,照亮了薄薄的窗纱,也照亮了床上相拥而眠的两个人。 这是最长情的画卷。 第96章 等到第二场雪落下, 京城已经被覆盖上一层白色绒被,年关也将近。 凌冽的寒风像是冰刀一样刮在脸上,直刮得人生疼,但却丝毫没有减淡即将迎来新年的闹意。 街边的店铺门板上都张贴这崭新的红色楹联, 窗户上也都贴着倒过来的福字。 福倒了, 福到了。这是百姓们心中最朴实的愿望。 白天的街道两边, 呦呵声此起彼伏,有卖糖人儿的师傅,只见他手指灵活的翻动, 滚烫的糖浆在这双手下幻化成了姿态各异的模样, 或神仙或猛兽, 也有可爱的兔儿和盛开的花朵;还有卖着糖葫芦的大爷,红艳艳的,一串一串的糖葫芦被整整齐齐的扎在上面,山楂裹着晶莹剔透的糖衣, 在阳光与雪景的反射下熠熠生辉。 行人往来如织, 摩肩接踵,身上都穿着厚实的棉袍, 有些个怕冷的,还带上了不知哪地风情的毡帽, 他们步履匆匆, 为家中的老人买上厚实的冬衣和软糯的糕点,为妻子买上漂亮精致的簪花或手镯,为丈夫买上合体的衣衫与鞋袜,难得的新年,也得穿上新衣裳。 还有些人牵着调皮捣蛋的孩子,小孩尚还不晓事, 只知道盯着红艳艳的糖葫芦啊啊叫,没办法,也只能掏钱买下。 远处的爆竹店里生意是最好的,堆叠在一起的爆竹随着老板乐呵呵的笑颜一件件的消失,转移到了买家的家中。 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响起,小孩捂住耳朵尖叫着四处乱窜,大人们则围成一圈聊着这一年以来的家长里短。 越泽这天也被李丞相拉出去购置年货,他把下巴缩在衣领里,呼出一口白气,望着走在前面神采奕奕的李丞相,都开始怀疑自己才是七老八十那个。 他们身侧跟着当今圣上赵璟淮,只不过普通百姓哪有认识圣颜的,赵璟淮又有意将自己遮挡,一路上倒也平安无事。 “你跟在来做什么?快过年了,宫里应该也很忙吧。” 他们二人并肩走在其他人身后,小声的说话,赵璟淮将自己已经捂热的手拿出来,又将越泽冷冰冰的手握住,塞到自己的手中。 “没事,有人布置。” 越泽笑得眉眼弯弯,语气中带了几分调侃:“那你跟着丞相府出来买什么年货?你又不是丞相府的人。” “我怎么不是了?我可是丞相府过了门的姑爷。” 赵璟淮不接他的茬,笑眯眯的说道,语气揶揄,这反而让越泽红了脸。 “瞎说什么呢,我俩可只是去拜了个堂,你名不正言不顺的,可不能入我们家的族谱。” “那我入赘总能算是丞相府的人了吧?” 赵璟淮伸手捏住越泽的鼻尖,坏心眼的左右摇摇,被越泽拍了一巴掌。 “你要真敢入赘,那些大臣们怕不是要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往你身上擦。” 两人一边聊一边逗趣,在前面的李丞相指挥着仆从买下一些年货后回头一看,就看到两个小孩打打闹闹的,感情好得不得了。 他心中顿时也有些舒坦,世说最是无情帝王心,他也会担心赵璟淮变心,会担心赵璟淮三宫六院惹得越泽不高兴,但一切的担忧,都在赵璟淮一次次深夜翻窗入室,屈尊亲自送来各种赏赐,又很尊重越泽想要远行想法的时候,消失的无影无踪。 几十年之后的事情他也无法说清,起码现在看来,赵璟淮对于越泽的那颗真心是没有丝毫改变的,甚至愈演愈烈。 李丞相忍无可忍,重重咳嗽了一声,身旁的仆从吓了一跳,连忙问道:“老爷?怎么了?” 越泽被这声咳嗽惊得立刻撒开了赵璟淮的手,紧贴在一起的两个人瞬间分开,他往前跑了几步,脸色担忧的问道:“爷爷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被越泽甩下的赵璟淮脸上的笑容僵住,抬眼看向了李丞相的方向,又自己掩饰性的咳嗽了几下,装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关切问道:“丞相大人可有哪里不适?” 李丞相没理会赵璟淮,抓着越泽的手笑道:“就是凉了一下,爷爷没事。” “那等回去了,我煮点姜茶给爷爷。” 越泽搀扶住李丞相,小老头回头得意洋洋的看了一眼赵璟淮,心中想道:我再不出点动静,你俩都要亲一块了!这大街上成何体统! 赵璟淮心虚的摸摸鼻子,快步跟上大部队。 ...... 宫中的年宴以往都在大年三十当天,但赵璟淮觉得让各臣回家与家人团聚更好,便提前了几天,二十八这天举办宫宴。 宫宴与家宴不同,从早上开始厨房就忙忙碌碌的备菜,晌午过后就有大臣们携家眷入场,一直到晚上,宫宴才会正式开始。 以前的宫宴上,太上皇总是要让大臣们讲几句,或者表演一下,但赵璟淮不爱捣鼓这些东西,直接大手一挥,开饭! 有的大臣觉得这极好,埋头就开干,毕竟宫中的饭菜,可不是外头能比的,就这样还不忘给身边的夫人夹菜。 但有的大臣呢,觉得这破坏了他们的计划,因为他们让自家小女都准备了惊艳绝绝的才艺,或跳舞或奏乐,争取能在宴席上吸引到新帝的注意,毕竟现在新帝后宫的位置还空荡荡的。 虽然也有听到流言,称丞相家的小公子深得新帝喜爱,后位保不齐就被丞相家收入囊中,但这又如何?后妃的位置还空着呢! 但新帝好似对这些兴致缺缺,见大家开了饭,他也自顾自的吃饭,只是那目光时不时的会往下瞥,有细心的大臣发现了,顺着目光看去,那不是正在给老丞相夹菜的小公子吗? 大家心照不宣:看来流言也不都是假的。 宫宴上少不了喝点酒,哪怕赵璟淮和太上皇的行事风格大有不同,但还是有不少大臣举着酒杯就要敬,开了一个头,紧随着便是第二个、第三个...... 三两酒下肚,大家也不再拘束,关系好的大臣勾肩搭背的聊着政务,有做了亲家的大臣则借着酒意破口大骂,说对方家中苛刻了自家女儿,被一旁的夫人煞白着脸拉了回去。 赵璟淮面上看不太出来什么异常,依旧是稳坐在高位,还偶尔夹个菜,看着下面的闹剧。 丞相府不可避免的也被敬酒了,但李丞相先以年岁已高打了回去,又被求到了越泽头上。 越泽看着面前面红耳赤明显已经没多少清晰意识的人,有些棘手,他没有参加过这种宫宴,此时愣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办。 “张爱卿。” 一道淡淡的嗓音响起,敬酒的大臣迷迷瞪瞪的,好像听到有人在喊自己,左看看右看看,没人呐? 这时一位宫人上前拉了拉他的衣袖,低声说道:“大人,陛下喊您呢。” 陛下?哦哦哦陛下...陛下?!! 张德本立刻回过神来,丝滑的转身冲向赵璟淮的方向,手中的酒杯已经高高举起:“臣在,臣祝陛下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赵璟淮沉默了许久,看到张德本身边的越泽憋笑,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又喝下了这口酒。 好在没闹出什么事情来,赵璟淮头疼的揉了揉眉间,等到宴席结束,吩咐宫人们将群臣安全送回家后,自己也在宫人的搀扶下回到寝宫。 他一介凡夫俗子,怎么可能千杯不醉,无非是他能忍。 一到了寝宫,等到宫人们将他伺候干净,这才躺在床上昏昏欲睡,赵璟淮正要进入梦乡,却听到外面传来说话声,他的脑袋里很空,这点说话声也被放大了无数倍。 随后便是开门声,赵璟淮知道自己在寝宫肯定不会有什么危险的,但还是睁开眼,眼中满是清明,哪有刚刚晕晕乎乎的样子。 但出乎他意料的是,进来的不是宫人也不是他人,而是越泽。 “你怎么来了?” 赵璟淮坐在床上,长臂一伸就将越泽拉到自己怀里,轻嗅着丝丝酒味。 “看你喝了许多,来看一下,还好吗?我给你按按?” 越泽心疼的握住赵璟淮的双手,看着对方逐渐变得迷蒙的双眼,伸手想在他的太阳穴位置揉揉,却被一把拦住。 “等会,你身上全是酒味,让他们去给你洗洗。” 越泽:“?” “你敢嫌弃我?!” 越泽猛地站起身来,扭头就准备走,手腕却被一把拉住,他脚下打滑,仰面倒在了床铺上,和赵璟淮面对面。 随后是一声叹息,带着潮湿味道的双唇覆了上来,赵璟淮一边亲他一边解释:“不是嫌弃你,是我喝多了头晕,闻到酒味想吐。” 这还差不多。越泽眯起双眼,双臂软绵绵的抱住赵璟淮,回吻过去。 姿势有些难受的吻结束后,越泽给赵璟淮盖好被子,自己则先行去洗漱,等到洗漱完再舒舒服服的缩回赵璟淮怀中。 赵璟淮正半睡半醒间,就被钻了个满怀,一时间没搞清楚谁才是喝多了的那个。 但本能还是让他抱紧了越泽,温柔的吻落在发丝、额头、脸颊和双唇上。 越泽也很主动,像只八爪鱼一样缠着赵璟淮,也主动回吻了赵璟淮裸露在外的肌肤。 寝宫内的暖炉烧得噼里啪啦,被窝里的热气也被盖得严严实实。 越泽给赵璟淮按了一会,见对方呼吸平稳,这才放心的贴着他睡觉。 过年真好,他喜欢过年,但不喜欢喝了酒的赵璟淮。 越泽把双手双脚都缠在赵璟淮身上,换来对方更加用力的拥抱,哪怕实在睡梦中,赵璟淮也会记得要抱好他。 要抱好他,不能再从自己怀中消失。 赵璟淮嘟嘟囔囔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越泽抬眼看了看他,轻轻的吻落在那双唇上,制止住了乱七八糟的嘟囔,随后他也在温暖的怀抱中进入香甜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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