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你,明知道人第一次搬,还那么重的甩他身上!他不给你脸色,谁给你脸色?” “诶诶诶,是了是了!”卸货大哥尴尬的应了声,默默地喝了口汤,哎,这小子,一天都没跟他说一句话,就哼了他一声! 月明星稀,傅言深家周边几乎没人住,大榕树进去再无人烟,穿过一片竹林,便是他家,他家在竹林的对面,坐拥荒山里。 竹林旁边是一座挺大的破败屋子,可以看到堂屋里面的棺材。 他们没有在厅堂摆棺材的习俗,也不知道那一户人家是怎么回事,在堂屋里摆了棺材。 现在老家都破败成如此模样,棺材也没有丢掉。 他家祖宅占地很大,有正屋,有东西厢房,东西厢房是背对主屋的,各有各的堂屋、左右侧屋,甚至柴房厨房,倒有走廊连通,到时走廊一堵,就各过各的。 这也是方便分家。 设计挺好,可惜他家人烟稀少,他父亲都没兄弟姐妹的。 他择了最近榕树那边大路的东厢房住。 家门口的正对面是一片竹林,屋子四周都是荒草与树,遮天蔽日,捅破屋顶,遮蔽了整个房子,白天这里都阴森,更何况夜晚。 道路两侧都被杂草占领了,大晚上的悉悉索索经常有什么东西窜过去。 村子里还有传言,他家后面的那一座小密林,那是一个鬼场,生人勿近。 总之到了晚上这里就是阴森森的。 那一棵数百年的榕树,树木茂密,经常有绣花鞋摆在树下。 他此时回家路上黑漆漆的,没半点光,走到这苍茫蔽日的榕树下,恍若进入另外的时空,比如地府。 太黑了,伸手不见五指。 然而在这般漆黑的环境,他乍然看到明亮的东西。 第8章 走近了一看,那是三注香,下面摆着一套红衣服,一双绣花鞋。 元宝蜡烛皆已燃尽。 子不语怪力乱神,但他这时也确实被吓到,走路步伐都顿了一下,才面无表情的走过去。 这个地方着实是偏,他刚住进来的时候,清理残垣破壁时还从中挖出了碎骨,不知是甚东西,他面无表情地清理了出去。 他回到家中躺下了,翻来覆去睡不着,肚子饿得咕咕直叫。 之前扛东西接近傍晚时,他已饿极,算到自己没赚几文钱,忍了,后来搬着搬着奇迹般地不觉得饿了,只是有点头重脚轻,一时没放心上,算了工钱之后拿着钱就往家里走,期间倒还经过了一个衣服铺子,一问,夫郞的新衣服至少要八十文,他默默地掉头就走,这么一走就走回了家。 他盘算着,明天早起,至少要搬个三十文,如此搬个两天,第三天再搬个上午,存够八十文,刚好够换一件新衣服。 他强迫自己去睡,肚子咕咕直叫翻来覆去睡不着,他只能起来灌了几口水,水多尿多。 他没在自己住的院子滋,穿过随时要塌的走廊到正屋的一个角落**,对着准一棵小树就滋。 刚好跟偷了鸡翻墙进来的小混混撞了个面对面。 对方吓得鬼叫,直接从院墙上摔下去,那鸡也咯咯咯直叫腾。 那人从地上爬起来,哆哆嗦嗦道:“你是人是鬼?” 傅言深提了裤子没理他。 小混混有些尴尬,挠挠头:“这鬼地方几时住人了?” 悻悻地提着鸡到其他地方烧去了。 傅言深面无表情地回到房,掩上那破烂得连鬼都挡不住的房门。 所以他这个鬼地方怎么娶新夫郎? 娶了新夫郎,他还得养!以后他还如何存钱买书、上京赶考! 件件都是烦心事。 但是想到新夫郎最后看他那一眼,楚楚可怜,奈何再铁石心肠也要动个恻隐之心。 到时新夫郎嫁过来,发现是这种地方,说不定会立刻打道回府。 这种想法之中,傅言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期间做了好几个噩梦,梦到还没进门的新夫郎跑了。 被漏了一个巨大破口的榕树吞走,被翻墙进来的混混抢走,甚至被那后娘骂骂咧咧地拖走。 第二天天未亮傅言深就醒了,浑身腰酸背疼,肚子饿得发疯,脖子手上都被蚊虫咬出包了。 他看也不看,也不急着往城里走,蹲在榕树下看着那双绣花鞋、那套大红衣服。 这叫什么来着,雪中送炭? 这大红衣服、绣花鞋,不跟新婚的那个一模一样吗? 他手伸了出去,又缩回来,一咬牙起身要走,走出两步,深深叹一口气,又转了回去,左右寻思,最后脱了自己的外袍,将这晦气的东西放了进去。 他大清早找了一个卖冥物的店铺。 老板道:“这么新鲜?” 傅言深面无表情道:“死人的。” “没关系,我不问来路。小兄弟,你想要多少钱?” 傅言深毕竟太年轻,有一些被惊到,眼眸微微瞪大了一些,沉思片刻,道:“你给多少钱?” “三十文。”老板道:绣花鞋跟这大红衣服一共三十文! 傅言深沉默不语,心头热血翻涌。 三十文,他今天搬一天麻袋都不一定得三十文! 老板看他半天不说话,沉不住气了,道:“五十文,行了五十文,不能再多了,不然就卖不出去了,小兄弟,你也得给我赚点啊。” 年轻男子骨节分明的修长指尖抚在那大红衣裳上,幽幽道:“这布料挺好的。” 那一刻,老板觉得他比鬼还像鬼:“行行行,八十文八十文不能再砍价了,我最多就能卖个一百五十文……” 似乎有什么东西凝滞了。 老板跟傅言深面面相觑,老板轻咳一声:“那个,一百文给你,下次有再来啊!” 傅言深怀里揣着一百文,像被小夫郎亲了一样,脸蛋有一点红,走路都有一些漂浮了。 昨晚他辛苦了一天,赚了个九文钱。 今天路边…… 赚了一百文钱。 难怪大家都喜欢榕树,他也喜欢榕树了! 少年俊美的脸蛋蔓延上一点点笑容,走到码头旁边的路边摊时,缷货大哥看到他照样给他打招呼:“小兄弟,这么早?” 本来以为会像昨天一样没回应,结果那小兄弟说:“嗯。” 嘴角居然还有一点笑,大哥受宠若惊到恍惚。 傅言深走到一个香喷喷的牛肉粉摊前,吸了吸鼻子,说:“老板来一碗牛肉粉。” 牛肉粉闻着很清香,肉香之中夹着葱香,但是这味道闻着就馋得人流口水。 傅言深昨天晚上没吃,自觉这一碗牛肉粉也不够自己填肚子,索性又到旁边的包子摊来了两个包子加一碗豆浆。 包子摊的老板道:“今早上吃这么多啊,小郎君?” 她不小心加了个小字,今日这位客官笑起来更显年轻了一些,看着就十七八岁。 昨日他的言行举止比较锋利,看着岁数较大,有个二十岁,至少立了冠。今日一看,也就是个十来岁的小后生。 包子摊的老板边给他打豆浆边说:“今日是有甚喜事么?” 傅言深嗯了一声接过豆浆付了钱没有多说,他一并端到牛肉粉摊旁的桌子去吃。 包子是杂馅的,有萝卜粉丝,还有各种其他东西切碎了,混在一起,还有一点点肉沫的清香,吃起来特别好吃。 豆浆水也很解腻。 这是早上刚出炉的新鲜包子,那味道比昨天吃到的不知道鲜美多少倍。 还热乎乎的,捏在手里软绵绵的,特别饱满,傅言深咬了一口就不想说话了,安静地吃着。 等到牛肉粉终于上来了,傅言深先是喝了一口热汤,发出舒服的一声轻叹,眼睛也跟着眯了眯。 许是饿极了,也确实很好吃,牛肉光是闻着就很好吃,放入口中那味道更别提了,这一碗粉里牛肉还挺多,所以这一碗牛肉粉还挺贵,要十五文钱呢。 傅言深抽了抽鼻子,没关系,他会连汤都喝完。 第9章 牛肉汤粉里有青菜,还有一把脆生生的绿豆芽,吃起来真的太鲜美了。 粉面薄窄,犹如蝉翼。 这种粉吃起来十分顺滑,口感细腻,夹杂着牛肉汤汁,一口吃下去别提有多美了。 这早晨还有寒露,风微凉,喝完一口汤,身体暖暖的。 方才的包子其实也很好吃,但是完全不能跟这牛肉粉比。 傅言深想他以后要天天吃。 脑中浮现一张娇俏的面容,少年脸颊微红,心中默默补充,也带你一起吃。 等到付钱的时候,傅言深从方才满满的一怀子钱里数满十五个铜板,肉眼可见怀里钱缺了一个口儿,这时才后知后觉心疼起来。 他昨天搬了一天都没有十个铜板了,这一顿就吃了十六文,下一次还是得节省点。 他又坐了一会儿才从吃撑了的发呆状态回过神来,将十五文钱交给前来收拾的老板,老板是个女子,笑眯眯说:“谢谢客官!” 她看傅言深要拿碗还给包子老板,忙一步过去说:“客官,我来拿过去就好。” 傅言深点点头,老板又热情笑道:“客官慢走!” 比什么都殷勤。 她这牛肉粉好吃,卖得贵,平时没几个人来买,工头光顾得多一些,其他都是很偶尔很偶尔才打一次牙祭。 所以她不止卖一种粉,还有素粉卖呢。 素粉卖得特便宜,二文一碗,挺大一碗,还有青菜。 傅言深走了,她还在冲傅言深背影喊:“下次也可以来尝尝其他粉啊,都很好吃,加粉只多一文钱。” 傅言深只点头,不说话。 到了码头,许多工人已经开始工作了,工头看到他,笑道:“来啦,今日这么早啊小兄弟。” 傅言深点点头,加入了扛袋的行当。 …… 另一边,闵希最后看了一眼傅言深,还没回头,就被许夫郎狠狠地扯了一下,差点没脚歪摔倒,也不等他站稳,许夫郎一步上来扭他的胳膊,咬着牙齿恨声道:“还看什么看,走啊你这个死**!看到个男人就迈不开腿了是吧?回去给你找十个八个男人!” 闵希一听,泪水立刻盈满他的眼眶,杏眼无辜,小声乞求道:“不要,母亲不要这样!” 他不敢太过声张,方才那忽然的一声相信大家都听到了,他难堪极了。 现在母亲居然说给他找十个八个男人。 他真的害怕他们做出这种事。 毕竟他都被亲生父亲推进别人床上了,今天一大家子又被羞辱一番,他知道回去免不了被大家撒气。 打他骂他都好,千万不要再给他找男人! 他抽抽噎噎说:“我不要!我不要任何别的男人!” 他不能选择自己的婚姻,但是既然已经说定了要嫁给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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