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歇着吧,朕晚上再来看你。”贺昭将人轻轻地放在床上,然后给人盖好了被子。 临走前,他轻轻地俯身,在谢庭川唇上留下了一吻。 很快的一下,如蜻蜓点水一般。 谢庭川原本还有些没精神,这一下被彻底点醒了,眸子都放大了几分。 贺昭自己都有些错愕,随后转过头去:“朕等会儿让陈德宁守在门口,想吃什么用什么,让他差人给你备好。”
第9章 半夜发烧 这一次贺昭没有留谢庭川在紫宸殿待太久,只过了一晚上就将他放回来了。 谢庭川回来之后便将自己关在院子里练剑,练到后背浸湿,也不曾停下。 阿茶中途来送过一次水,看到谢庭川手臂上红了一片,大骇道:“二爷!您胳膊上的伤口又裂开了,可别再练了。” 正是此时,空中开始飘细雨。 密密麻麻的雨点,落在谢庭川宛如雕刻一般的脸上,汇聚成水珠,从流畅的下颌线滚落,掉落在胸口。 他没有动半步,连躲都没有躲一下。 阿茶连忙撑了把伞:“二爷,春日里怎好这样糟蹋自己的身子,您方才流了汗,现在又淋了雨,怕是要染上风寒了。” 谢庭川举着重剑,轻轻地喘气,像是感受不到累,也感受不到冷似的。 他的喉结滚动了一番,双眼中爬上了几缕血丝:“宫中可有人来府中传信?” 阿茶顿了顿,犹豫道:“有……陈公公来过了。” “说的是,游芳宴的事情吗?”谢庭川的声音有些艰涩。 “是。”阿茶轻轻搀扶着他,“陈公公让奴才跟二爷禀告一声,太妃那边说最近是清明时节,阖宫上下都在准备祭拜皇陵的事情,游芳宴要往后压十日。” 谢庭川咳嗽了两声:“……是吗?” “咱们府上不是也得准备祭拜老将军和少将军吗?”阿茶轻咬着嘴唇,心中不知是和滋味,“从前的清明节,二爷都在边疆,府中这些事向来都是花姐姐筹备的。” 他口中的“花姐姐”,是谢庭川长兄,谢庭安的贴身丫鬟,花月。 她是个很有能耐的人,本来是指给谢庭安做暖床丫头的,但是谢庭安成家成得早,成婚后与妻子伉俪情深,恩爱不移,慢慢的也就没人说这事儿了。 后来花月成了将军府的官事,谢庭川不在京城的日子里,都是她在打点谢府的大小事宜。 “辛苦她了。”谢庭川闭了眼睛。 阿茶搭话道:“二爷这边有什么话要嘱咐的吗,等会儿奴才带给花姐姐。” “不用,跟从前一样就好。”谢庭川道,“只有一点——一切从简。” “是。” “对了,嫂嫂和苏荷可说要过来看望?”谢庭川问道。 他的嫂子陆静涟是当朝御史大夫的幺女,自从谢庭安在战场上故去之后,陆家娘家那边担心女儿在谢家没有依靠,便将她与她和谢庭安诞下的幼女谢苏荷接走了。 当时整个谢家就只剩下谢庭川一个,而他自己又常年在边关打仗,无法照顾到家中,所以当陆家那边差人来问的时候,他几乎没有犹豫地就同意了。 现在,也不过是逢年过节的时候能够碰到面了。 “夫人早间的时候递过拜帖,那时二爷还没从宫中回来。”阿茶将人扶到了屋里后,将门紧紧关上,“拜帖放在二爷的书房中了。” “好。”谢庭川点头,“下次告诉嫂嫂,不用递拜帖来,谢府也是她的家。” 陆静涟回家之后也没有改嫁,不过是换了个地方养育女儿。 在谢庭川来说,陆静涟永远是谢家的一份子。 “是。” 阿茶让后膳处的丫头熬了一锅姜汤,连忙给谢庭川灌下,还监督着他泡了个热水澡,但尽管如此,等到后半夜的时候,谢庭川还是发起了高烧。 阿茶就在外面守夜,听到里面传来了一声清脆的响声,像是摔碎了什么东西似的,他才推门而入:“二爷,您怎么了?” 谢庭川很瘦,但是身上的肉紧实有力,白色中衣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勾出了他沟壑纵横的腰身。 三千青丝悬于背上,其中几缕慢慢倾泻下来,掩住了他的半边冷峭的眉眼。 阿茶看得差点闪了舌头,但是在发现对方赤着脚站在地上的时候,他忽然打了个激灵:“二爷,您怎么光脚下床了?” “我想喝水。”谢庭川的声音有些嘶哑,“阿茶,我头有点疼。” 原来他方才打碎的是茶杯。 夜间看不清楚,再加上人有些迷迷糊糊的,所以失手打翻了东西。 阿茶点上了油灯,这才发现谢庭川的脸都烧红了。 他“呀”了一声:“二爷这是发烧了,奴才去给您请医师来。” 谢庭川“嗯”了一声,躺回了床上,轻轻地呼吸着,没过多久就睡着了。 临睡前,他不禁自嘲地暗笑自己,从前在北疆的风雪天挨冻都没事,怎么回到京城淋了一场春雨,就变成这副模样。 终究是,心病太重。 谢庭川的身子比阿茶想象中的还要糟糕。 不仅染上了风寒,胳膊上的伤口还化脓了,加重了他的病情。 “将军白日里淋了场雨,寒气侵体。”医师诊断道,“手上的伤淋水之后化脓了,所以烧得厉害。” 阿茶急得眼都红了:“烦请大人为我们家二爷开一副方子,我等会儿就让丫头们煎了。” “你先别急。”医师上了年纪,说话也慢吞吞的,“不过是一场风寒,将军身子强健,很快就能痊愈的。” “拿着这副药方抓药,一日吃三次。”医师道,“现在烧还没有退下来,得有人在身边看着。” 阿茶一边应着,一边将人送走。 他就这么守了谢庭川一夜。 次日,天微微亮的时候,谢庭川缓缓睁开了眼睛,他感觉到自己的喉咙有些疼,浑身上下都有些虚乏。 他有些恍惚,以为自己还在紫宸殿,便喃喃道:“陛下……” 阿茶被这一声吓醒了,他爬了两步之后站了起来,看向躺在床上的人:“二爷醒了?” 谢庭川看到阿茶之后,才缓缓回魂。 这里是谢府。 “我睡了多久?”他问道。 “约莫有两个时辰。”阿茶将谢庭川扶了起来,“正好丫头们也快把药煎好了,等会儿端过来,二爷先喝了吧。” 谢庭川的唇色有些发白,唇皮都裂开了些许:“辛苦你了。” “二爷哪里的话,这都是奴才分内的事。”阿茶舀了一勺水,喂到谢庭川的嘴边,想给对方润润嘴唇。 谢庭川抿了一口之后,感觉喉咙稍微好受了一些:“昨夜我可是说梦话了?”他依稀记得自己好像发出了声音,但是具体说了什么已经记不清了。 阿茶的手顿了顿,有些打趣地说道:“二爷昨天晚上将府上当皇宫了,唤了好几声‘陛下’,奴才都不敢听呢。” 谢庭川闻言,忽然攥紧了拳头:“我还说了别的什么吗?” 阿茶不知道自己每次被扣在紫宸殿做什么,若是昨夜他不小心说了不该说的…… 阿茶摇摇头:“没有了,二爷烧糊涂了,只是一个劲儿地叫‘陛下’。” ---- 宝们,总量到4k海星会再加更,现在大概2.5k~
第10章 孩儿不孝 谢庭川连着病了两日都没好。 在清明那天,纵使有府中的人阻拦,他也还是执意去京城外祭拜谢家先祖。 “二爷,您的病还没好,就在府上的灵堂祭拜吧。”阿茶劝道,“去京城外要乘两个时辰的马车,一来一回就是四个时辰。您现在病着,外头的雨不知何时才能停……” “往年的清明我都在边疆,只能朝着东边洒两杯浊酒。今年难得留在京城,就让我去吧,阿茶。”谢庭川轻轻摇头,“此事我心意已决,你也不必再劝了。” 阿茶泄气地拍了拍大腿,只好无奈地安排人去套马车。 不一会儿,一个侍卫进来通传:“将军,夫人带着小姐回来了……还有,萧将军也来了。” 萧将军……萧煜恒? 谢庭川拧了一下眉:“他怎么来了?” “萧将军说想跟着您一起去祭拜老将军和少将军。”那侍卫又道。 谢庭川扯了扯唇:“难为他的一片心意,让他在堂前候着吧,我更衣之后就来。” “是。” 谢庭川整理了一下衣襟,又问道:“夫人和小姐何在?” “夫人和小姐已经坐上了马车,在院外候着了。” “好,你且下去吧。” “是。” 院外还下着细雨,灰蒙蒙的。 这两日谢庭川病了之后也没有好好休息,反倒是将书房中堆叠的军部文书全都批阅了,阿茶一直跟着提心吊胆的,生怕自家将军在书房中晕过去。 谢庭川的身子较寻常人强健许多,晕过去倒是不至于,但他脸上还浮着一层淡淡的病气。 他走到堂前的时候咳嗽了两声。 只见堂中右侧坐着一个剑眉星目的俊俏男子,穿的是玄色锦袍和军用马靴,腰间配着一把弯刀。 萧煜恒见着谢庭川,慢慢地站了起来,行了一个军礼:“将军。” “你我军衔相同,在京城就不用行礼了。”谢庭川从他的身侧走过,声线清冷,“谢家祖坟在京城外的津樵岭,我拖家带口行动不便,来回路上就得折腾四个时辰,萧将军可以骑马先行。” 萧煜恒摇摇头:“萧某举世无亲,一直将老将军视作亲父,除了老将军之外并无挂念,还是和将军同行吧。” 萧煜恒是谢老将军在行军路上捡到的孤儿。 捡到的时候他还不记事,父母姓甚名谁都不知道。 后来谢老将军将他带到军中,当作第三个儿子培养。好在这“儿子”也争气,不过二十五岁的年纪,就已经是南疆的三军主帅。 “好,咳咳……”谢庭川掩唇咳嗽。 萧煜恒见状,扶了谢庭川一把:“将军可是病了……” “前两日淋了雨,染上了风寒,没什么大碍。”谢庭川不着痕迹地躲开了,“萧将军先请吧。” 萧煜恒垂眸看了他一眼,脖间的喉结滚动了一番:“好。” 二人同乘了一辆马车。 马车摇摇晃晃,檐角上不断滴落着水珠,发出“滴滴答答”的声音。 谢庭川闭着眼小憩。 “听说今年北疆更冷了。”萧煜恒主动道,“很多人都南迁了。” “比不上南疆的毒瘴,”谢庭川客气又疏离地回复道,“听说萧将军奉命南扩,损失了不少兵马。” “何止。”萧煜恒苦涩一笑,“也怪我们没有事先勘测山貌,才让那么多弟兄白白丧命。” “你们也是辛苦了。南边的孟人常来骚扰边疆,自从军队镇压过之后,这种情况便好很多了。”
福书网:www.fushutxt.org免费全本完结小说在线阅读!记得收藏并分享哦!
74 首页 上一页 4 5 6 7 8 9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