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庭川整个人都僵住了,他喉结滚动了几番,艰涩道:“知道了,进来帮我更衣,从我卧房中拿一套洗净的朝服来。” “是。”屋外的小厮应道。 半夜急召,能是为了什么事儿。 谢庭川思忖了片刻,在预料到会发生什么事之后,无力地闭上了眼睛。 外边的陈公公不等人,他得尽快做好准备。 谢庭川咬着唇,从腰间取下匕首,往自己的手臂处划了一刀。 这伤口不算浅,刀刃割开皮肉的那一瞬,温热的血掉了几滴在地上,看着十分瘆人。 进来的阿茶看见了,惊慌失色道:“二爷,您这是做什么!” “今个要是有人问起,就说我下午在院中练了剑。”谢庭川扯下了一段纱布,将自己的伤口缠绕住,“不用说多久,问别的就说不知道,我练剑的时候不让人打扰。” 阿茶吓得脸都白了,却也只好应下:“是……阿茶明白了。” 陈公公是派了皇宫马车来接的,车内窄小,只够坐两个人。谢庭川这边没带走任何一个人,这一次进宫,又不知道何时才能回来。 昨晚说后日进宫议事,今日就忍不住将自己叫回宫中。 看来贺昭在宫中当真是没什么意思,才会想方设法地折磨自己。 马车大概是在小一个时辰后停在紫宸殿外的。 陈公公嘱咐了几句无关痛痒的话,就让人进去了。他说话的时候轻声细语的,像是忌惮着什么似的。 谢庭川自始至终都神色淡淡,大概是因为已经习惯了。 紫宸殿内熏了安神香,混杂着一股淡淡的龙涎香味儿,冲散了春日里的阴湿气息。 “微臣谢庭川,参见陛下。”谢庭川拂开了衣摆,直挺挺地跪了下来,声音清冷,“陛下深夜急召,不知有何事。” 坐在正位的贺昭本是在闭着眼小憩,听到来人的动静,倏然间睁开了眼睛,漆黑的瞳光中,闪过几分隐忍的愠色。 他薄唇微启:“你走上前来。” 谢庭川的身子颤了一下,然后缓缓站起身,走到贺昭面前。 下一刻,他被对方整个拉进了怀中。 被割开的伤口大概是又溢出血了,他疼得嘴唇发白,却一声都没吭。 贺昭捏着他的下巴,看着对方的俊美容颜,渐渐加大了手上的力道,嘴里冷哼道:“谢卿,今日好快活啊。” 谢庭川喘,着粗气:“陛下……” “是朕这次没伺候好将军,才让将军偷偷跑到外边的相公堂寻开心?”他略有些冰冷的声音再次传来。 ---- 宝们,再说一下,这本前期一周五更,周日和周四不更,海星到2k会加更,感谢宝宝们的支持! 文中有些标点和错字是故意用错,不用捉虫!
第6章 西北酒楼 谢庭川被迫微微抬头,狭长的眼眸中覆上一层清霜,随后很快被发红的血丝给替代。 “没有……”他压着声音,断断续续道,“臣只是想去喝茶……不知那是什么地方。” “哦?”贺昭的眼中划过一抹讥诮,“将军在塞外待得久了,连茶馆和青楼都分不清了。” 谢庭川阖上了眼睛,没有开口说话。 反正对方把自己召到宫中就是为了折磨自己的,做了或者没做,为什么而做,又有什么区别呢。 贺昭见对方这副不言语的模样,心中更加烦躁:“谢庭川,你知不知道‘洁身自好’四个字怎么写?你去那种地方,不怕得脏病吗?” 谢庭川轻轻启唇道:“不会……连累陛下。” 贺昭“呵”了一声:“你以为这样就能摆脱朕了?” 谢庭川又不说话了。 他从前总是说多错多,无论说什么,贺昭都会生气,然后永无止尽地折磨自己。 “你要是得了脏病,朕一定第一个杀了你,然后把你谢家的人全都斩了,送他们去地底下陪你。”贺昭松开了他的下颌,手慢慢移到了他的脊背处,不轻不重地柔涅着。 谢庭川缓缓睁眼,对上贺昭的目光,有些隐忍的语气:“臣知错。” 贺昭很了解他,知道他的弱点,也知道他在乎什么,所以总能用最轻飘飘的方式给他难堪。 “把外衫脱了。”贺昭看着他,冷不丁地冒出了一句。 听到这句话,谢庭川的神色逐渐僵硬。 从前最过分的时候,二人也不会在紫宸殿里就…… “陛下……能不能去偏殿……” 活了二十多年,他甚少这么低声下气地对别人说话。 紫宸殿很空旷,这里是历代帝王办公的地方,来来往往都是人,数十个宫女太监都在外面候着。 若是真的要做什么,就算是聋子都能察觉到里面的动静。 “脱。”贺昭的语气跟命令差不多,“别等着朕动手。” 谢庭川耸兀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番,他的眸光灰暗一片,像是木了一样,慢慢地伸手抚上自己的衣襟。 这动作太漫长了,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慢慢地解开。 贺昭就这么盯着他,也不催他。 紫宸殿静得落针可闻,殿外树叶簌簌作响的声音显得格外突兀。 倏然间,贺昭把他的手抓住。 哗啦一声,他的外衫落下来了。 谢庭川不敢看他,双眉紧紧皱起。他的手顿在半空中,就这么僵在那儿,也不落下。 “这是什么时候伤的?”贺昭的声音忽然在耳畔响起。 谢庭川怔怔睁开眼睛,发现对方正盯着自己的手看。 “你刚进来的时候,朕就闻到了一股血的腥气。”贺昭轻轻地执起他的手,不阴不阳地说道,“怎么,相公堂那些小倌身上带刺,将谢将军的手扎着了?” 虽然嘴上还是不饶人,但是动作上轻柔了很多。 谢庭川的心忽然刺痛了一下,拳头攥起:“不打紧,是今天下午练剑伤到的。” 贺昭还是盯着他的伤口,慢慢地将他的袖口解开,看到了里边用白纱布包扎的伤口,正在往外溢血。 猩红一片,格外扎眼。 “练剑怎么会伤成这样。”贺昭不以为然,“不许对朕说谎。” 谢庭川的身子抖了一下,似乎才发现这伤口有多痛,甚至有种蔓延到指尖的感觉。 “蒙着眼练的,练的是软剑,从前没试过。”他解释道。 贺昭眉头蹙了一下,然后慢慢地给他披上外衫,对着外边候着的陈公公说了声:“陈德宁,叫太医。” 外边应了声,然后赶忙差人去喊。 谢庭川刚想说谢,就听见对方说:“去偏殿等着,朕等会儿过来。” 这句话大概有别的意味,他忍不住自嘲地扯了扯嘴角:“是。” 贺昭好像很忙,谢庭川在偏殿等了快两个时辰都没有等到人。 方才他看到案桌上的奏折快堆积成了一个小山,若是要批完的话,等到后半夜都来不及。 太医来瞧过他的伤口,重新细致地包扎过后才离开。 谢庭川晚膳吃得少,腹中空空,有些难受。陈德宁差人送来了一碗燕窝红参汤,他却没碰。 不知又等了多久,偏殿的门忽然被打开,谢庭川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龙涎香味儿。 “这汤放在这儿都冷了,是要朕亲手喂给你吗?”他的声音像是初春的绵雨一样,凉凉的,还有些刺骨,“御膳房还熬了乌鸡汤,等会儿也不喝?” 谢庭川抬眸看去,和对方的目光正好对上。 贺昭饶有兴趣地盯着他,他发现自己很喜欢谢庭川这种眼神,防备中带着些许妥协的无奈,还夹杂着几分恨意。 恨他——这多有意思。 “朕今晚本来要批半宿的奏折,本想让陈德宁传话给你让你先睡,但是又觉得你会倔着脾气等朕回来,所以朕先回来了。” 贺昭将自己的外衫随手挂到了一边的衣桁上,踱步到谢庭川身边:“朕想了一个多时辰,还是觉得你这道伤口像是自己割的。软剑割出来的伤痕,比你身上这道更细一些。” 谢庭川刚想要辩解,却又听见对方说:“你以为这样,朕就不会碰你。” 他翕动了一下嘴唇:“不是……”本想仍然辩解说是练剑误伤,但想到对方还是会拆穿自己,他就没有再说话了。 “那怎么,难不成是想让朕心疼你。”贺昭忽然恶劣地冷笑了一声,“谢庭川,你以为你很重要吗?” 谢庭川垂下了头。 大概是听多了类似的话,所以心中已经泛不起半点波澜。 “朕今日累了,你得偿所愿了。朕要睡里面,等会儿你喝了御膳房送来的乌鸡汤再睡。”贺昭脱去了靴子,坐在床边,将谢庭川抱到了外边那一侧去,“朕很累,等会儿不许吵到朕。” 谢庭川听着这话,心神忽然晃了一下。 这句话有点耳熟,好像从前提起过。 西北的干风,破败的酒楼,一身褴褛却散发着贵气的少年。 两道精瘦的身躯靠在一起,只能用彼此来取暖。 “本王很累,睡着了不许吵到本王。” 他依稀听见了少年清脆却夹杂着几分冷漠的声音。 年少的他被贺昭抱在怀中,虽然很冷,很饿,但是他脸上没有半分害怕和担忧。 谢庭川的心像是被攫住一般,胸口传来一阵慢慢的痛感。 许多年前的画面在脑海中渐渐变得清晰。 ——他看见了年少的自己,在对方睡着之后,偷偷亲了一下对方的唇。 ---- 刚刚发现已经到两千海星了,急忙来加更! 感谢所有投海星的宝贝们!
第7章 人中龙凤 谢庭川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被贺昭抱在怀中。 二人同床共枕了这么多年,谢庭川却从来没有仔细地打量过对方,原来贺昭睡着的时候都是皱着眉的。 旁人都知道宸王殿下颇有手段,幼年时只是个不受宠的大皇子,但是十五岁就上了战场,一路上披荆斩棘,硬生生给自己杀出了一身的功勋出来。 于是后来封王,赐府,最后登上帝王之座,都成了顺理成章的事情。 这一路听着容易,实际上走得很艰辛。处处算计,步步小心,这么多年都浸淫在权术争斗之中,他的血都冷了。 “醒了?”耳畔传来贺昭低沉的声音。 谢庭川收回了眼神,垂眸道:“是。” 贺昭动了动身子,却不想扯到了对方的伤口。 谢庭川一声没吭,但是眉头轻轻往下压了一下,唇色也微微发白。 贺昭见状,将他的手慢慢执起来,盯了几息功夫,道:“谢庭川,你对自己真狠心,这伤口至少得半个月才能结痂。” 谢庭川抿着唇,一言不发。 “宁愿割伤自己,都不愿跟朕上床。”贺昭扯了一下嘴角,“看来在谢卿眼中,朕比这杀人不眨眼的刀子还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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