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虞景纯还在结巴。 “冬叔那事儿,你做的吧,”虞幼文拉开些距离,摆出一副生气的样子,“王爷能耐啊,拿自己人开刀。” “文鸢呐,你听我解释。” 虞景纯瞥了眼门角偷瞄的阿桃,有些拉不下脸,上前扒着虞幼文耳朵嘀嘀咕咕。 虞幼文嘴角噙着笑,听着他说了一箩筐的软话,最后拿眼角瞟他:“你何时跟林烬搭上线的,瞒得忒紧。” 虞景纯道:“我不是有意的,是他先说要给皇长兄洗雪冤案,我才同意了。” “这些年你被骗了多少回,还不长记性,”虞幼文埋怨地斜他一眼, “若不是你心思都挂在明面上,何至于被他们压得死死的,林烬若是也骗你怎么办,岂不是把郡主送狼窝里了。” “才不会,”虞景纯回自个位置坐着,“他给我看了东珠发带,那是我给幼文的生辰礼,花了不少银子,我记得可清楚了。” 虞幼文点了点肩颈,示意阿桃过来:“今儿怎这么清净,王爷改吃素了。” 虞景纯笑得纯然:“请了林将军呢,不好胡闹,”他说着看向门边,“听说他进了宫,应该有事耽搁了,我们再等等。” 听他请了林烬,虞幼文浑身肌肉一下绷紧了,阿桃手法娴熟,揉着穴位替他捋了捋。 “你为何不提前跟我讲?” 虞景纯挽袖替他点茶,邀功似的说:“先前他寻你麻烦,我替你说了好话,他让我攥个局,说大家聚一聚。” 虞幼文没笑:“王爷面儿真大。” 这不是好话,可虞景纯不知是没听出来,还是根本不在意,仍旧笑嘻嘻的: “你自个摸进将军府,这事儿本来也就过去了,可他不依啊,昨儿个还催我这事呢。” 虞幼文垂着眸,想着什么事。 虞景纯面上露出些担忧神色,小声问:“文鸢呐,我心里头不安,你跟我撂句实话,你进将军府做幕僚,是奔着前程么?” 虞幼文玩着杯盏,不吱声。 虞景纯忧色更浓,他劝了这个劝那个,脑袋都要挠秃了。 “文鸢呐……” “呐甚么,好好说话。”虞幼文被吵的烦,“在哪儿学的这些乱七八糟的腔调。” 虞景纯抿紧唇,颊边梨涡更深,怯怯地说:“我往常这么喊,也没见你生气。” 虞幼文头疼,支颐侧坐:“上次你不是说南边来了群清秀少年,让人喊来。” “眼见林将军要到了,你……”他觑着虞幼文的脸色,止了话音,又小声嘟哝,“早不开窍,偏选这时候,”他扬声叫道,“来人!” 房外候着人,闻声立即开了条门缝,浓妆艳抹的老鸨谄媚笑道: “王爷尽管吩咐。” “上回让留的人,没给人碰吧?” “哦哟,没王爷吩咐,哪敢让旁人沾手,”老鸨笑得讨好,“奴家这就着人叫来?” 虞景纯挥挥手:“快去快去,将我选的两个清倌一并叫来。” 虞幼文闻言,把玩茶盏的手滑了一下,指尖不小心戳进茶汤内,烫的他一个哆嗦。 虞景纯跟自个烫着似的,哎呀呀的大叫,让阿桃寻冰来敷。 这小乱过去,门轴响了一声,率先进来四个男孩儿,面目清秀俊美,敷粉描眉,鬓边簪花,端的是雌雄莫辨。 后头则跟着两个清倌,身段苗条,五官娇柔,亭亭立着,腰肢蒲柳似的软。 虞幼文选了个会唱曲儿的少年,瞧着有些文质彬彬的雅气。 在桌前站着,犹如小白杨,一点没有小倌的自觉,语调生硬地报姓名。 虞景纯咂了下嘴,抬目四顾,眼前这场面,简直比他往常还淫靡不堪。 他玩味地看了半晌,见虞幼文只顾着拨冰块玩儿,也不理人家,看戏似的笑: “文鸢呐,你不伸腿,小芙蓉咋坐?” 虞幼文慢吞吞的撇开腿。 虞景纯见此,还以为他要让人家坐了,结果虞幼文一个转弯,拿脚尖在地毯上点了点。 小芙蓉懂事地跪坐,正要柔弱无骨地伏在他膝上,谁料那膝头呲溜一下让了开。 虞景纯再也忍不住,噗嗤一声哈哈大笑,晃得茶水都溢了出来。 虞幼文被他笑得恼火,动人的眉梢飞起来:“人怎么还没到,再不来我就走了。” 虞景纯费了老大劲憋住笑,见小芙蓉缩手缩脚地伏在地上,忙出声打圆场: “点个曲儿罢,别吓着人家。” 虞幼文这会儿没心思,敷衍的说:“随便来段儿。” 小芙蓉嗲着嗓子,唱起了徐再思的《春情》。 “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身似浮云,心如飞絮,气若游丝……” 这曲儿选的,太凑巧。 虞幼文听得神色恹恹,扯了身后阿桃的袖子,让她给捏捏腿。 这两日喝着药,身上酥软乏力。 虞景纯见他倦色深沉,起身出了屋,想着人去打听信儿。 熟料刚开门,就见林烬上了木阶,他站在门边,出声招呼人过来。 虞幼文正悠哉听曲儿,瞧见这动静,心里莫名着慌。 他面上不显,侧倚撑腮,摆出个吃花酒的浪荡姿态。 “空一缕余香在此,盼千金游子何之,证候来时,正是何时?”小芙蓉婉约地唱,一个凄凉转音悠悠飘落, “灯半昏时,月半明时……” 林烬此时进了屋,眼神没落到捏腿的阿桃身上,反而死盯着离桌子一臂远的小芙蓉。 轻声说:“好兴致,没给我备?”
第15章 难道你愿意看我搂个姑娘 虞幼文浅浅笑了:“哪敢独享,”他朝屋角抬了抬下巴,“将军自个选,看上哪个都行。” 虞景纯引人就坐,又出了门,吩咐楼里人上酒肴。 林烬的视线循着他下巴往屋角掠过去,几个男孩子在地毯上打牌,模样一个赛一个的漂亮。 就是瘦的跟小鸡仔一样,是虞幼文喜欢的纤弱型。 他想全都赶走,又怕虞幼文生气,沉着脸坐在他身边,一把拉过小芙蓉: “看上这个,崔公子可否割爱?” 虞幼文愣了须臾,确认什么似的说:“你莫不是眼花,他裙子底下带把儿呢。” 这话着实糙了。 就算搁坊间,也算得上顶顶不堪入耳的粗言鄙语。 可说的人没这自觉,一脸纯然,眼神清澈。 林烬被闹了个大红脸,快气炸了。 脏话哽在喉间,他却骂不出,又憋屈又气恼: “崔公子不也玩带把的!” 虞幼文不说话,侧眸上下扫视林烬,含着笑,像是人家说了什么蠢话。 被这玩味的目光一看,林烬真生气了,偏过头不看他,空气中脂粉气浓郁,有股清幽冷香夹在其中。 林烬嗅了会儿,又原谅了他。 为行为做注解似的,有些别扭又有些“警告”地说: “难道你愿意看我搂个姑娘。” 虞幼文懂他的话中之意,有些失望,却还是作出了然模样,垂指朝阿桃勾了勾。 阿桃娇嗔地看了看虞幼文。 她知道这位爷的性子,也没坐在他膝上,只是往近处又挪了些。 果然。 林烬轻挑眉梢,像是夸他识趣。 这是个傻子,虞幼文睨着他。 虞景纯进屋后,见两人都与身边人淡淡的,偏又像暗地里在较劲儿,喝着素白小手递来的酒。 一个装的比一个像。 他跟看稀罕事儿似的:“得,这地儿选的不太妥当,屋里没外人,你们这是闹哪样?” 两人齐齐瞪向他,接着负气地对视了半晌,直到都觉出这举止实在幼稚,才不尴不尬的撤回目光。 虞景纯觉得哪儿有些不对,却又说不上来,只得暂时放下。 他问林烬:“文鸢等的都快睡着了,怎么耽搁这么久?” 林烬看了左右一眼,虞景纯抬抬手,示意都是自己人,有事直说。 林烬说:“南京发来的奏疏被司礼监拦下,没过陛下的案,正为这事发火呢。” 虞景纯撇了撇嘴:“司礼监拦下,那定是弹劾七哥的,这又不与你相干。” 虞幼文含着酒,秋眸微微眯起,懒洋洋地看笨蛋小皇叔。 “你这么看着我作甚?”虞景纯执杯的手指紧扣,不自在地挪了挪屁股。 林烬笑了笑:“与我不相干,与王爷关系大了,四王抓住司礼监这个小辫,定会好好运作一番。” “司礼监可是手握重权的地儿,王爷不想安插些人进去么。” 虞景纯瞪着眼,无奈地说:“就算腾出空缺,也顶不上去,文书房里没我的人。” 林烬刚要开口,虞幼文斜插进一句:“南京镇守不是收了一堆干儿子,我记得有几个是内书堂出身。” “往年不召回来,是怕折在李延富手里,现如今有将军在,还怕什么。” 他话里有话,点着柳冬呢,林烬哪舍得让他担心,忙说:“最迟下月初。” 虞幼文咬着酒盏的白瓷沿儿,用飞红的眼尾扫他:“不急。” 小芙蓉挡着视线,虞景纯只能偏头看林烬,他够着身子,发现林烬连小芙蓉的腰也不扶。 一朵娇弱小花,哆哆嗦嗦地,屁股只敢挨着一丁点儿。 这怎么可能坐的稳。 虞景纯好奇,歪着脑袋瞧,才发现小芙蓉伸着一只脚,惨兮兮地绞住桌子腿借力,简直不要太可怜。 虞景纯怜香惜玉的心作祟,又恼他刚娶了自家侄女,就在外乱玩。 他俊眉一挑,不客气地说:“你要抱就好好抱,这不是为难人家吗。” 说着正事,他却突然插进来这么一句,又将气氛拉到有些诡异。 虞幼文抬手碰了下阿桃:“你去玩儿罢,喝两盅酒暖暖身子。” 他先一步让阿桃退下,其实是故意使坏,刚刚两人还眼睛冒火的对峙呢。 以林烬的性子,拉不下脸学他。 虞幼文挑衅似的补了个眼神,林烬都准备撤腿了,生生被他看得僵住。 他搁了手臂在桌上,横在小芙蓉身前,让他扶稳。 别人家逛楼子,都是将人抱进怀里,他倒好,胳膊伸在人家身前,简直要将人格挡出去。 他才不在意这些,只当膝上托着个伤重的小兄弟,面不改色地接着说:“司礼监暂且不急,” “下月陛下出宫祭祀,他带七王,随行护驾的定有锦衣卫,缪世瑛死了,谁填他的空?” 虞景纯不喜欢石锋,皱着眉说:“石锋做了那么久北镇抚,升一升也行,” “可我瞧他圆滑太过,跟两府底下的官员都挨得近,以后若反水倒是个麻烦。” 林烬说了什么,可虞幼文没仔细听,他把着白瓷盏,一杯接一杯的喝,颇有些豪爽的样子。
福书网:www.fushutxt.org免费全本完结小说在线阅读!记得收藏并分享哦!
83 首页 上一页 7 8 9 10 11 12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