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西楼毫无防备,被傅良夜护在身下。 弩箭从傅良夜头顶擦过,刺进了一位姑娘的前额,那姑娘还未来得及呼救,就软软地倒在了地上。 面具人自知暴露,脚底生风逃出挽月楼。几乎是同一时刻,晏西楼紧跟而出。 傅良夜急得随便抢了身旁不知道谁的佩剑,也飞身追了上去。不消片刻功夫,几人便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 鲜血不祥的腥味刺激了众人的鼻腔,恐慌霎时蔓延至整座挽月楼。 站在姑娘身侧的恩客哆嗦着蹲下,用手指探着人的鼻息,猛地一个冷颤,瘫软在地上颤抖出声: “死……死了!” 一时间挽月楼中乱成一锅粥——女人的尖叫、男人的怒骂,情到浓时的山盟海誓终究是做不得数的,大难当头各自飞,客人们争先恐后地要奔出楼去,娇弱的姑娘被推倒在地,被人群挤得直不起身,只得惊恐地呜咽着。 陆漾川幸亏被踹到了墙角,否则估计会被无数双脚丫子活活踩扁。 忽然间,一声刺耳的骨哨,划破了京都的寂静深夜。 挽月楼门前突然不知从何处闪出数名玄衣带甲的禁卫兵,他们举剑拦在门前,把众人纷纷堵回了楼内。来人的头领几声布排,便平息了楼内的混乱。 几名禁卫兵四散开来,在楼内四处搜寻,应该是在找人。可一炷香之后,纷纷返回禀告,看样子是一无所获。 为首的人点了点头,挥挥手,让几人继续去外面探查。 * 韩轩与付钰从二楼向下瞧,方才异变突生,眨眼间傅良夜就没了踪影,二人到现在仍旧没缓过神儿来。 直到这一波兵士进了楼,两人才堪堪回魂。等到定睛一瞅,不由得惊出一身冷汗。 “黑乌鸦!那是凤阕的人?!”付钰掏了巾帕,揩了揩额上的汗珠。 韩轩瞳孔发颤,愣愣点头。 凤阕——当今直属天子手下的暗阁,神龙见首不见尾。凤阕出,必杀戮,朝野上下提及凤阕,莫不三缄其口,恐一着不慎,生出祸端。 今夜凤阕出动,是因有刺客闯进大内,惊动了圣驾。天子大怒,调集御林军将皇宫层层把守,派凤阕追查刺客行踪。 这一路追踪,刺客消失在挽月楼附近。凤阕众人途经挽月楼,见此大乱,忙率兵而入。 此时楼下正蹲着查看尸体的那位长发小郎君,正是皇帝手下最毒的一把索命阎罗,凤阕检御史——盛怀瑜。 作者有话说: 掉马现场+主线、支线剧情即将开启。
第4章 月黑风高夜 京都的月如同一把磨光的弯刀,惨淡的白光化不开如墨的夜色。 街巷中猛地窜过一阵疾风,摇落了街角的梧桐。一道残影划过,带起了满地残叶,被漩涡裹挟着,又慢慢悠悠落到地面上。 这厢晏西楼追着刺客出了挽月楼,跟着面具人飞身檐上,越行越远,最后落进那片弯弯绕绕的巷道之中。 可跟着追出去的傅良夜此时却是有苦说不出。 青砖冰凉硌脚,脚上的绣花鞋早就在方才踢人的时候甩丢了。还有他未来得及换下的衣裙,给傅良夜追踪路上凭添许多阻碍。 譬如,他刚跳上屋顶,便差点儿被裙子绊一个大马趴,脸朝地摔成一张美丽的人形大饼; 再如,他从屋顶上轻盈落进刚刚晏西楼和面具人消失的小巷,就被一块儿尖利的石头扎了脚,疼得金鸡独立…… 他这连敌人的毛都还没碰到呢,就要被自己个儿弄成重伤了,险些成为古往今来头一个亲手把自己折腾死的王爷。 笨蛋王爷苦恼地坐在石头上把脚掌上的石头拔掉,灵机一动,把腰下的衣裙在身前系了个小揪揪。听到不远处的巷道中传开了打斗声响,便再也顾不上脚上的尖锐刺痛,握剑警惕地搜寻两人的踪迹。 不消半盏茶的功夫,傅良夜瞧见了前方巷道尽头的身影。晏西楼一脸防备地提剑而立,目光凌厉地环视着四周,他瞧见了傅良夜: “危险,你站着别动——” 这儿是个死胡同,面具人故意将晏西楼引到这儿来,想必没打什么好主意。 傅良夜向来不是一个胆儿小听人吓唬的主儿,权当没听见晏西楼的提醒,吹着口哨儿抱着剑大摇大摆地向前走去,在危险的边缘拼死试探。 晏西楼拿人没办法,一时间猜不透傅良夜打的什么算盘,只得更加警惕地观察着周围响动,同样朝着傅良夜缓缓挪动脚步。 “咻——” 头顶忽然传开利刃破风声,傅良夜迅速下腰,堪堪躲过射来的飞镖。束发的冠带被割断,一头长发蓦然散落。 傅良夜将额前碎发抓起,唇角一勾。 “这招叫诱敌上钩儿,打破僵局!” 晏西楼:你这叫一不小心就找死啊…… 一时间来自四面八方的数支飞镖齐齐奔着二人刺来,这镖上都沾着剧毒,若稍有不慎被它刺中,不消一炷香的功夫,便会一命呜呼。 晏西楼几步来到傅良夜身侧,迅速瞥了人一眼,看样子这人并无大碍。 二人在空中辗转腾挪,躲避射来的飞镖。 “晏将军,接着!” 趁着镖势渐弱,傅良夜将手中长剑掷给晏西楼,笑着朝人吹了声口哨: “给本王把这些叮人的玩意儿挡下来!” 晏西楼足尖踏上那飞来的镖身,后仰躲过射过来的飞镖。与此同时,手中双剑舞出剑风,挽出几个剑花,将飞镖尽数挡了下来。 长剑在月光下只余残影,他将傅良夜严严实实护在身后,防止人被飞镖划伤。 “哎呦嘿,晏将军果然名不虚传!” 傅良夜倒也没闲着,索性在晏西楼的掩护下将落地的飞镖一个个捡了,背着手偷偷藏在身后。趁着那边攻势一停,他两手将镖身悉数排开,朝着镖来的方向,抬手一甩,竟是又给还了回去! 巷外几棵梧桐树的叶子呼啦啦掉下一堆,最后扑通通挨个滚下个人,无不口吐白沫,直挺挺地躺在地上。 晏西楼:我这辈子第一次看到这种打法! “这招叫草船借箭,怎么样,没见过吧?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傅良夜看着眼前的战绩有点儿飘,握拳轻咳了几声,歪头向晏西楼露出个狡黠的笑来,一双丹凤眼笑眯眯的,活像一只成了精的小狐狸。 如果还有幸存者,想必下次行刺他必然不会再拿飞镖做暗器。遇到比自己更阴的敌人时,这玩意儿“害人害己”,一点儿都不实用。 “嗯。” 晏西楼抬手将剑扔给人,看着人脸上开怀的笑,忍不住多瞧了一会儿。 他的目光下意识地移到了傅良夜身下系的红色小揪揪上,片刻又若无其事地移开了眼睛。 此时的傅良夜提剑,尽管身着红裙,却与方才台上的妖娆形状截然相反,不显半分女气,端地是一位骄傲恣意的少年郎。 “哒哒——” 人脚尖踩踏瓦片的声响突然在不远处响起。晏西楼即刻从神游中惊醒,嗖的一下踏着巷墙几步飞身上了屋顶。 晏西楼只是手腕儿轻轻一抖,长剑再次出了鞘,发出嗡鸣声阵阵。他行云流水般挽了一个剑花,剑尖儿直挑那刺客脸上的面具。 那刺客被左右夹击,来不及躲避,被迫得向后倒去,与此同时牵动袖中臂弩。晏西楼侧身躲避弩箭,长剑一偏,贯穿了刺客右肩肩骨。 这刺客轻功了得,猛地后仰将剑尖从肩头生生拔出。趁晏西楼一时不备,翻身滚下屋顶。 这前后不过瞬息时间,傅良夜提剑上追上,欲将刺客拿下。这刺客受了伤,此时体力不支,捂着右肩被穿透的伤口,被打得节节败退,无还手之机。一时不慎,腰间又添上一剑,紧接着,脸上的面具又被傅良夜一剑划破。 未等傅良夜看清此人相貌,只见这刺客一手挡了面,手中不知丢出了什么。 霎时傅良夜眼前一片烟雾,他忙屏住呼吸,用袖子掩住口鼻,迅速后退留出一段距离。 “晏西楼!你是死了吗?” 迷雾散尽,刺客踪迹全无,傅良夜稍稍有些头晕,有气无力道。 只听得身后“当啷”一声响,晏西楼摇摇晃晃,长剑从手中脱落,膝盖重重跪在青瓦上。 真死了?小王爷目瞪口呆,吓得头也不晕了,眼也不花了! 傅良夜飞快地赶到晏西楼身前,伸手欲将人扶起,只是刚接触到这人的手腕儿,便指尖一顿,大惊失色。 这指尖接触到的皮肤,简直不是活人该有的温度! 傅良夜慌乱地用手将人摸了个遍,神色越来越慌张。这人全身上下,乃至于吐息,没有一处是热的,遍体同冰块一样寒凉刺骨。 傅良夜眼睁睁地看着晏西楼将下唇咬出了血,却仍旧难免从唇中逸出痛苦的嘶吼。 蚀骨的痛感让晏西楼狼狈地低伏,恰如一匹受伤的狼王。 惨白的月光落在晏西楼的头顶发梢,檐上的寒风也不曾对他有半分怜悯。 “要不要这么邪门儿啊,晏西楼,本王是总说你像个万年不变的老冰山,可你别真给本王变啊?” 傅良夜出了一脑门儿冷汗,望着一旁冷得颤抖的晏西楼毫无办法,只得握着人的手在怀里搓搓,好像这样就能让他更暖一些似的。 晏西楼循着热源,一点点地朝傅良夜靠近。 这边傅良夜正手忙脚乱地瞎倒腾,一时不备,忽然被晏西楼死死扣进了怀里。 晏西楼用了十分气力箍着他,双臂将傅良夜勒得喘不过气来,被迎面打过来的风呛得直咳嗽。 “咳!流年不利,流年不利!下次出门儿,咳…真得翻翻黄历。” 傅良夜废了老大劲儿才挣扎着从晏西楼的禁锢中挣脱,跌在一旁喘气: “这厮准是把本王当成人形火炉了!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别怪我不手下留情,晏将军。” 说时迟那时快,傅良夜毫不留情地朝着晏西楼后颈狠狠一劈! !!嗯??还不晕?! 傅良夜难以置信地盯着自己的劈得通红的手,又接连劈了两下,才把晏将军堪堪劈晕过去。 小王爷的自尊心受到了极大的打击。 他不情不愿地伸手将人形冰块接进怀里,掐着人的手腕儿为人把脉。 “这脉象虽紊乱,像是中了什么毒,不过暂时应是并无大碍。”傅良夜疑惑地嘟囔着,捏了捏晏西楼的脸。 “晏将军,这次你可算是栽到本王手上了。” 傅良夜舒了一口气,唇角抿了抿,将笑意不动声色的隐藏起来。 月光落在两人肩头,在屋顶上留下了一个黏在一起的、歪歪斜斜的长长影子。 作者有话说: 小王爷:穿着裙子跑真的很不方便啊喂
第5章 何方妖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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