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磕磕绊绊说完,猛地意识到自己带温知满来的是什么地方,本就不利索的话更是磕绊得不行。 “开门。” 声音冷硬平稳,外面的人又喊了一声,屈指再次敲门,声音重了一些。 温知满认出这道声音,涣散的眼睛聚焦,他挥了把头上的冷汗,头一次觉得死对头的声音如此动听。 他大喘了口气,拍了拍胸口,屋里的姑娘见状便起身去开门,青年冷若冰霜的脸出现在门外。 季随的视线越过开门的姑娘,屋里依旧是原来的摆置,整整齐齐,他大致扫了眼屋内的情形,最后看向脸色陀红的温知满。 他知道青楼大多都会用上一点催情,屋子里若有若无的甜腻腻的香味估摸就是催情用的,温知满以前不知道,很显然是中招了。 季随冷声道:“听闻此处有个季二在,他在何处?” 温知满挺胸抬头,就算假冒季随被当场捉住,他说话都硬气了不少:“我,怎么了?” 瓷器的时候都过去那么多天了,肯定处理好了,他温知满也犯不着一直忍着对方,人用完就丢,脸色该甩还是甩。 他想起程连云昨日说给季随也送了东西,眉梢挑起。 季随抬手把门推得更大一些,屋里的熏香向外散去,他堵在门前:“不知世子所欲为何?” 姑娘们一怔,正在不知所措的时候,季随抬手让他们退下,只留下自己和温知满。 温知满蹭了蹭手心上的汗,回头看了眼躲在帘子后的长风,心道这人计划没一次靠谱的,下次绝对不会再听长风的鬼话了。 他眼珠子一转,一步步朝季随走近,手指指了一下自己,又指向季随:“看不明白?我、抹黑你。” 如今季随来青楼了,他也不算是抹黑对方,他抬手把季随推出去,自己靠着门框,吊儿郎当地说道:“做笔交易如何?” “我给你二、我给你十两银子,你告诉我程连云送你的什么东西,如何?” 温知满磕绊地改了一下口。 十两银子换一个问题,自己也没让季随把东西给自己,怎么看都是季随赚大了。 季随神色闪过一丝诧异,温知满拧了下眉,正要说不要装傻的时候,这人身后蓦地传来一声怒喝。 “温知满!” 温知满缓缓眨了一下眼,后劲隐隐发凉。 这声音怎么—— 留宣侯的头从季随身后冒了出来,中年男人脸上带着怒意:“你居然来逛青楼?!” 温知满视线一点点错开挡在门前的季随,对上他爹的双眼,心中咯噔一响,这回腿是真软了。 腿一软,他靠在门框处就站不直身体,即便已经慌得手足无措了,有一副极好的样貌撑着,反倒是多了一丝风流浪荡的感觉。 于是,留宣侯就看见自己儿子浪荡地靠在门框,还不知悔改地盯着自己。 完了,翻船了。 温知满心中有什么嘎嘣碎掉的声音, 季随没想到已经离开的留宣侯还会再原路回来,神色愣怔了一下,又看向自己面前的温知满。 只见温知满软泥一般顺着门框软倒在地上,他肩膀颤了颤,脑子一抽:“这位大人……” 温知满仰头满脸柔弱,将错就错道:“虽然我长得很像你的儿子,但我真不是。” 季随:“……” 留宣侯脚步一顿,随即怒意成几倍的增长,一手高高扬起厚实的巴掌。 …… 二楼有一处挂着帘子的看台,能俯瞰整个晚春楼。 帘子后的人影端着茶盏,在季随进入晚春楼的时候就抬手示意人停下奏乐,品着茶观看了这场荒谬的闹剧。 男人看了会,抬指敲了敲扶手:“这个留宣侯府的世子,和季随是什么关系?” 常冶鼎跪在地上,因为右手受伤,只能用一只左手给男人倒茶,动作有些磕绊,在听见男人提起温知满的时候,吊梢三白眼闪过一丝狠辣。 “盛京常传留宣侯府的世子与季随关系不和,可这么多年了,也没见两人真动过手。依下官看,两人暗地里指不定关系极好,这些关系不和之类的传言,不知道是做给谁看呢。” 近些年圣上身体变差,几位皇子明里暗里也开始争夺皇位,四处拉拢自己的势力。 季家季文平虽然是中立,但是季随却早就投入太子门下,季家若一定要说属于哪一派的,也归作太子一党。 而留宣侯是圣上的人,圣上不方便处理政事,便把权利下放到各位皇子手中,养蛊一般让各皇子去争夺厮杀,留宣侯府只听圣命,谁也拉拢不过去。 因此温知满和谁亲近也很重要。 魏域眯起一双狐狸眼,笑道:“那依常大人的意思是?” 常冶鼎跪下叩头:“下官誓死追随康王殿下!愿效犬马功劳!” * 季随拦住留宣侯即将挥下去的手,俯身把坐在地上的温知满扶了起来,两人手指相触,他发现温知满的手冰凉一片。 不禁吓,人菜瘾大、爱嚣张。 季随脑海中飞快地闪过几个词,他让温知满胳膊挂在自己手臂上,那人才能站稳, 他冷静劝说:“侯爷,不如这事情就交给在下处理,武官下手没有分寸,光靠打是没有用的。” 留宣侯怒意不减,对着低着头的温知满说道:“今日的事情我会告诉你母亲,你亲自去和你母亲说。” 温知满往季随身后躲着,手指戳了戳季随的腰,示意这人赶紧把自己带出去,结果这人就站在原地让留宣侯骂他。 他一个没忍住用了点劲,旁边的人头也不回地摁住他的手,牢牢地攥住。 季随颔首道:“侯爷请放心,世子并没有做什么逾矩的事情,想必是对此处好奇,上来坐了会。” 他示意留宣侯看向屋内,里面干干净净的,除了温知满的小厮,也没有见别的人在里面。 温知满从季随身后探出头,见留宣侯气消了些,他正想着如何脱离面前的困境,却被季随按住肩膀往外推出去几步。 他回头,只见季随上前与留宣侯说了什么,他听不见,也不愿意上前挨骂,就站在原地,直到季随与留宣侯拱手告辞,温知满才被季随安全带出了晚春楼。 踏出晚春楼,温知满又胆子大了,脚在岔路口一转,甩开季随的手就打算分道扬镳。 那人却直接抓住他的衣领,把他押到一辆马车里。 “做什么做什么!” 温知满脚尖在地上乱踢乱划,想从季随的手中挣脱,不曾想季随力气奇大,两人推搡到马车旁边,对方直接掐着他的腰把他叉了上去。 温知满扒着窗户,急道:“光天化日之下,你居然敢强抢民男?!” 长风还没有跟上来! 马车辚辚驶动,温知满直接冲着外面的驭手喊道:“往哪里去?送我回侯府!” 季随慢条斯理地理了一下衣袖,抬手把温知满面前的帘子放下,隔绝了温知满与外界的交流。 他接上了在晚春楼与温知满的对话:“世子若是想抹黑在下,也得找对方向,在下喜欢男子。”
第15章 打我? 温知满哑然良久,瞪眼道:“你喜欢男人和我说做什么?” 他污蔑人还需要管这人喜欢男还是喜欢女? 他脑子灵光一闪:“你不会喜欢程连云吧?” 季随:“……” 之前去接天湖,程连云还邀请了季随,前天程连云还说给季随送了东西,这两人的关系,怎么看都不简单! 温知满拧起拳头威胁道:“我告诉你,你这次若是再对我喜欢的人下手,有你的好果子吃。” 季随抬手压下他举起的拳头,马车内颠簸摇晃,光影从他脸上游走,一双清冷的眼眸闪着暗光,神色似有不耐。 温知满正要抽出自己的手,和季随拉开一些距离,冷不防听见对方忽然说:“在下喜欢小侯爷。” 温知满猛地抽回自己的手,身子差点就要从位置上弹了出去。 “什么?!” 他瞳孔狠狠地缩了一下,耳上的燥热开始攀上脸颊,正在心想这人什么时候居然对自己起了这种心思的时候,那人声音又冷冷地响起。 “在下喜欢小侯爷。行了吧?” 风一吹,温知满的尴尬散去一些。 他侧目瞅着季随,发现对方神色冷漠,方才的话——也不过随口一说。 温知满松了口气,冷哼道:“你这话真是害人不浅,大喘气什么呢。” 终于老实地缩在了车厢里。 季随垂眸看着自己的手,嘴角意味不明地牵扯了一下。 - “你这是要带我去哪?” 温知满环肩缩在角落里,略显宽松的衣袍把人包裹着,衬得人小了一圈。 他察觉自己身体有些不适,无端的燥意让他目光不知道该放在哪里,一缕光线穿过窗棂,照在季随的身上,整个人仿佛淡了不少,活似神龛上的一尊神像走了下来。 那神像说:“世子若是现在回侯府,会和侯爷撞在一起,不如今日就把之前的十七日补一下,把剩下的半天补回来。” 季随这样说,已经料想到温知满会如何反驳他,他静静地等这人开口,却只等来了车厢中渐渐加重的呼吸。 他微微蹙起眉,意识到自己从晚风楼出来后忘记了什么事情。 温知满听得两眼冒星星,面前的人影忽然多了一丝雾里观花的美感,他心脏上好像被系了条绳子,攥在对方手中。 “青隐,去小院。”季随对着御车的青隐吩咐了一声。 “小院?什么小院?”温知满热得拉了拉衣领,不明所以地听见季随吩咐了一句。 他燥热得不行,想要撩开车帘吹吹风,却被季随强势地关上。 “干什么?”心跳冲击着耳膜,他烦躁地拍了一下车厢,“连吹风也不能吹?” 季随看了他一眼,又移开目光:“小侯爷,药不是这么解的。” 这药是晚春楼用来催情的,效果不会太猛,但是看温知满这样子,想必是摄入不少。 此时是吹风,到时候药效上来了,吹风无法消除燥热,就会进一步用冷水压制。这种虎狼之药若是用寒凉之物强行压制,对身体损伤极大。 季随解释什么温知满已经听不进去了,就是觉得心中火大、火大、火大,他想把季随挡着的手扒拉下来,结果发现对方的手冰凉舒适,因贪恋那手上的温度,不由得多摸了几下。 季随默默忍着,不由得计算起距离小院还有多远,等对方举动越发过分,手甚至开始往他衣袖深处摸索的时候,他果断地打断温知满下一步动作。 这车厢内没有什么能绑住人的东西,季随用双臂禁锢住乱动的温知满。 那人完全地嵌入他的怀中,比想象中的身形还要小,瘦且单薄,他只要稍微用力,怀中的人便动弹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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