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珍贵魄玉为基石,排布需要根据所控之物的属性设计。 江月明有些疑惑:“他要缚什么灵?” 灰衣老人:“朱厌。” “什么?”江余二人异口同声道。 最开始顾峰只说对缚灵阵感兴趣,希望可以切磋。 不过后来随着研究的深入,顾峰发现针对不同的灵,阵法布局差异很大。 他不得不说,他要控制的就是朱厌。 江月明接着问道:“前辈可知厌朱镜?这东西当时在顾峰手里?” 灰衣老人点头称是。 江月明本以为需要凑齐五块灵珀才有可能打开厌朱镜。 但金灵珀一直在器灵那,顾峰不可能集齐五块,这样竟然也有法子打开厌朱镜,放出朱厌? 后来灰衣老人便被顾峰囚禁在此处研究缚灵阵,直到十二年前的深秋。 某天夜里,顾峰带着顾家所有人冲到地窟,说有人要杀他们,实在无路可逃。 他和顾峰早已谈不上什么感情,但却不忍心看那么多无辜的人牺牲。 可惜因果循环,顾峰当年亲手封死这里的出口种下恶因,顾家全部丧命于此便是结出的苦果。 命运的轮盘从未停止转动。 那时外面的铜人罗汉像还是可以开合的机关,他便让顾家老小藏进铜像里,又叠了迷阵。 可那些凶手的实力远超想象,很快就找到了阵眼。 凶手们封死铜像,按照铜像关节的纹路下刀,直到里面的人血流干… 外面总能看到的那些怪人就是顾家老小当时的样子,怨念太深,亡魂留在这里始终散不去。 至于外面设计的小玩意,原本是给顾家亡魂们解闷用的。 以前总有人好奇要跟上来看看,确实也发生过意外,索性就把入口用假山封住了。 直到这两天,那假山好像被人给炸毁了。 江月明不禁唏嘘,世间恩怨太多,有怨报怨,有仇报仇倒也没什么错。 可为什么偏偏总要牵连那么多无辜的人? 江月明:“前辈可看到追杀顾家的凶手有什么特征?” 灰衣老人:“很奇怪,他们看起来都是同一副样貌,只是身形略有不同。” 江月明微怔,十年前灭门幽篁里的那些人也都长着同样的脸… 这绝对不会只是巧合。 灰衣老人:“对了,他们好像叫为首的那人…” 话音未落,只听“嗖”的一声,一枚飞刀直直插进他心口。 鲜红的血在灰色旧袍子上蔓延开来,宛若娇艳欲滴的红花。 “谁!?” 门口一道黑影闪过,余望紧跟着追了出去。 江月明立刻上前将其接住,只见他捂着胸口,指缝中流出的血逐渐暗红发黑。 想起他刚刚托付的事,江月明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 灰衣老人攥着江月明的袖子:“无妨…我自知命数到这,他们…他们…叫为首那人…隐…隐…” 枯老的手滑向身体两侧,再也没了动静。 约莫过了一刻钟,余望回到房间,散漫地说了句:“跑了。” 江月明淡声回应:“余令使刚才不是说最擅长迷宫吗?竟还有你追不上的人?” 余望看向江月明,眼底升起一丝寒意。 “你这是在怀疑我吗?” 江月明不置可否,起身随手翻了翻桌上那些阵法图纸,自言自语道:“果然是赤霞宗的人。” 赤霞宗以阵法著称,当年封印朱厌后,更是名声大振。 门中阵法万千,从简单的迷阵到复杂的杀阵,包罗万象,唯一不能触碰的只有占卜阵。 占卜阵能窥探天机,而天机不可泄露。 一来,过度干预会导致失衡;二来,若是掌握此法,必将为有心之人所利用。 传闻有位长老,因为对占卜阵有了过度研究,而被逐出师门。 看江月明并不回答他的问题,余望倚着书架冷冷注视着他。 “我如果想杀他,他根本没机会说这么多话。” 这也正是江月明心中的疑问,来人既然想灭口,为什么没有马上解决? 想来想去只有一种可能,杀手想借灰衣老人之口让江月明得到更多信息。 这么做唯一的好处就是,江月明可以掌握更多线索,尽快找到厌朱镜的下落。 江月明依旧没有理余望,转身抱起尘老的尸体,往他刚刚指的出口方向走去。 后山果然有棵榕树,他将尸体规规矩矩埋在了树下,连同七元盘也一起埋了进去。 明明多花些时间就能打开出口,却甘愿被困着,大概是因为本来就不想走吧。 人活一辈子,能困住自己的往往也只有自己。 又往前走了一段路,应该是彻底脱离了阵法的压制,汹涌的内力逐渐聚回到江月明体内。 他再次回到后院,如那前辈所说,程星河果然已经不在了。 跟在身后的余望见江月明一直不和自己说话,突然想到了个好主意。 他弓起腰,捂住受伤的肩膀,轻轻“嘶”了一声:“啊…好疼…” 江月明果然停住了脚步,回头看向余望,漆黑眸子里看不出任何情绪。 余望见他终于有了反应,马上又添了把火。 “胳膊疼得厉害,可能是刚刚追人时又碰到了,恐怕得麻烦江阁主带我回城了,我在天香楼订了房。”
第7章 挑食 更夫王五的梆子响了三声。 自从在顾家遇到那事后,他在家里缓了好些天。 直到现在,那些惨白面孔还经常会在他脑海中浮现。 再次拿起梆子与灯笼回到街巷,他变得十分谨慎。 每每路过顾家老宅附近,他都会加快脚步,生怕再遇到什么怪事。 他现在才终于明白了那句俗话——好奇害死猫。 以后断然不敢再冒险,毕竟这世上是真的有鬼神。 - 天香楼。 楼高三层,飞檐翘角,门前悬挂的金字招牌熠熠生辉。 看来这无相山庄待遇不错,竟住得起洛中城最贵的地方。 江月明拍了拍昏昏欲睡的余望。 余望迷迷糊糊地靠着他,一睁眼竟有点头重脚轻。 身子一歪,险些靠倒在江月明怀里。 江月明眼疾手快,用胳膊支住他:“到了。” 余望伸了个懒腰:“走吧,我们上去。” 江月明面露疑色:“我们?” 余望打了个哈欠:“有福同享嘛,我自然是订了两间。” 江月明这几日在洛中住的客栈确实不太舒服,隔音很差。 原本也是准备今天换一家的。 不过看余望应该已经在这住了有几天了,莫非是一直订的两间就等着他来? 还是说,另一间房之前有其他什么人在住? 折腾了半宿,着实累了,江月明暂时也不想思考太多,于是拿出银子递给余望:“那就多谢余令使好意了,不过住店的钱没有让你帮我付的道理。” 余望接过银子反手就扔回江月明怀里。 “一定要算得这么清楚吗?” 看江月明还在认真看他,余望脸上露出无奈又带着几分妥协的神情:“行吧行吧,你非要算就明天请我吃顿饭,保证都点贵的值回房价,可以了吧?” 江月明点头应下,跟着余望来到三楼的上房。 他先派灵鸽去给程星河传了信。 幽篁里的“入归鸟”,入门便能自由操控灵鸽这类普通小鸟。 传信,探路或引开敌人都不在话下。 随着境界的提升,灵鸽速度会越来越快。 半炷香的功夫,他便收到了程星河的回信,放心地躺上了软榻。 上房隔音果然好,连续几天没睡过完整觉的江月明很快就沉沉睡去了。 而隔壁房间中,余望正坐在桌旁,从怀中掏出张纸条。 借着烛光隐约可见那纸上苍劲有力的小字:井下之人,杀! 那张俊美的脸此刻显得有点可怕,瞳孔中反射着跳动的火光。 这些年,无论怎么挣扎,似乎总有人在阻碍他前进。 年少时想离开山庄,可无论跑到哪里最后都会被抓回来。 等待他的只有残酷的惩罚,被关进黑屋子,不知昼夜地熬着,后来他也不想逃了。 逃了,又能去哪里呢? 只有变强,取代那个戴着金面具的人,才能自己掌控命运。 而他,确实也做到了。 房间安静得令人心慌,只有窗缝里传来的呜咽风声, 余望深吸一口气,收起眼底的迷茫,他必须找到厌朱镜。 那个戴着金面具的人曾告诉他,只有江月明才能帮他。 他缓缓起身推开窗户,迎面扑来的夜风吹起他的鸦色长发。 那双淡灰色的眸子比月光还要亮上几分。 紧接着一个身着彩色长裙,带着银面具的女子灵巧地翻进窗户,跪在他面前:“庄主恕罪,属下无能,尚未查出杀手。” - 翌日,江月明一直在房中梳理厌朱镜的线索,直到傍晚才出来吃饭。 随便在二楼挑了个角落位置,点了几样小菜,又要了壶月下香。 菜还没等上齐,身后便响起了个声音:“江阁主不记得要请我吃饭了吗?” 不用回头,光听声音,江月明就已经知道是谁了。 他当然记得,只是这两日实在有些累,眼睛又刚好,看东西时间长了总是头很疼。 所以原本是准备再休息一晚,明日叫余望吃饭的。 没等他同意,余望便直接坐在对面,问小二又要了个杯子,斟满月下香。 醇厚的香味在舌尖慢慢荡开,这月下香果然名不虚传。 江月明也斟满了酒,缓缓说道:“余令使。” 余望抬眸:“嗯?” 江月明没有抬头,看似随意地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梳理了一天线索,江月明自然也没有忘记余望的可疑。 其实昨天,在顾家老宅遇见余望和程星河时,他看到了暗处还有个人影,似乎是个女子。 余望眯起眼睛,又重新自我介绍了一遍:“在下,无相山庄总令使,余望。” 江月明很难理解偌大个山庄的总令使,理应有很多任务,为什么这人看起来无所事事的。 他放下酒杯问道:“你们山庄,是快不行了吗?” 余望哈哈大笑起来,一向正经的江阁主竟也有幽默的时候,倒是比平日里要可爱几分。 余望摸上自己那条受伤的胳膊:“我这两天不是在养伤嘛。” 听到这话,江月明心里又生起几分愧疚,目光移向余望的胳膊:“伤怎么样了?” 余望眉毛轻挑,带着几分玩味问道:“江阁主这是,在担心我?” 江月明抿了口酒没搭话,余望也没继续说什么,低下头开始认真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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