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某人舍不得惩罚小殿下,但照顾不利的罪名却对辰王身边的人一视同仁。 可真是闻者伤心见者流泪啊。 而且辰王殿下只是对江南的热意过敏,等到了凉快一点的时候立马就能满血复活。 别问,问就是这两日见过太多次医学奇迹,已经见怪不怪了。 陈副将熟练地从床榻底下摸出小马扎,往上面一坐,展开手里的月度账本开始分门别类地汇报。 近几年肥皂和口脂的销路非常好,连带着薛家的生意都跟着更上一层楼。 遥想当年,太上皇陛下还想着怎么给辰王殿下的生意开小灶,没想到完全不需要帮助,辰王殿下在这方面是真的有两下子。 就连去岁研制出的酒精,也已经陆续用在了边疆战场上,给伤口清创消毒之后。 现在辰王府已经成了谢大将军常来常往的地方,就指望着辰王殿下再搞出个好用一些的发明,好让大梁军可以不再受北夷的侵扰。 可惜这酷暑扰得应清阳脑子都不会转了,不然高低手搓一个滑轮组交给工部研发复合弓。 陈副将打开账本照本宣科,给应清阳听得昏昏欲睡,没撑上多久就进入了梦乡。 然而就和陈副将预计的一样,日暮刚刚垂落,应清阳就准时准点睁了眼。 应清阳从床榻上爬起来,精彩的夜生活又开始了。 陈副将把账本一收,给辰王殿下汇报最近有哪些事情可以消遣。 “东城祥云楼有舞狮活动,西城刘家准备比武招赘,沈相在府邸开流觞曲水宴……” 应清阳眼睛一亮,“就这个就这个!流觞曲水,肯定都是水吧,凉快!” 陈副将一噎。 “但是,谢将军说了今日可能前来拜访。” 说是拜访,实则姓谢的已经进辰王府像回自己家一样。 若是没找到辰王的人影儿,估计就要跟着去沈相的流觞曲水宴了。 而沈相宅邸,从来不欢迎谢大梁军这种粗人,就差在门口摆个告示,写上“谢蕴与狗不得入内”。 应清阳眼珠一转,满脸看好戏的表情。 “没事。沈相不会在意这点小插曲的。” 陈副将:“……” 您这真不是故意找事呢吗? 陈副将忧心忡忡地把拜帖交到了沈相府上。 应清阳沐浴更衣,换了一身轻薄的长衫,发冠松下来随意地挽了两下,低垂在身后。 清凉的晚风总算消去了整日的燥热,应清阳满血复活,一路往沈相府去了。 等人到了沈相府,管家毕恭毕敬地把辰王殿下迎进去,带着应清阳到了上手位置坐下。 整个院子里石砌的人工水流,水声潺潺,说话声不绝于耳。 应清阳进来才发现,院内基本上都是些熟人,崔家几兄弟,一些翰林学士,甚至回金陵述职的李随之也在,薛尚文就坐在他身边,看起来对水流上飘过的茶碟更感兴趣。 应清阳坐在一个双人座位,年前有一副青竹屏风,边上的位置空着,一看就是某人提前打点好了。 沈听澜解释道:“陛下晚些时候会来,您若是觉得这屏风扰人,我便差人撤下去。” 沈听澜知道小殿下不喜欢展现在人前,便早早将事情安排好了。 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还有吃有喝,应清阳可耻地满足了,半点挑不出沈相的错处,盯着流水上的餐碟,随时准备下筷子。 最关键的是,有热闹看。 应清阳眨了眨眼,问:“茶碟停了就只作诗吗?” 来沈府之前,陈副将给他说过一点规则,应清阳觉得作诗什么的不太有趣,时间长了他怕自己听得睡着。 沈听澜沉吟一声,“小殿下有何想法?” 应清阳倾身过去,叽里呱啦地把自己的想法一说,觉得这东西改成真心话大冒险会更有意思些。 沈听澜的表情一言难尽,但这几年他看应清阳的态度颇有些看小辈的感觉,对再各方面天赋异禀的辰王殿下保持着高度的溺爱。 沈相矜持地一点头,让人拿了笔墨纸砚过来,默许辰王殿下悄默地篡改诗题。 应清阳泼墨挥毫的功夫,就听附近突然多了些窃窃私语。 “那位是去年的新科探花郎吧,也姓沈,他也来了?” “你没听说吗?这位经常前来拜访沈相,听人说,两人从前有旧。” “嘶,这两人一个从南越来,一个从北境来,哪来的什么旧怨,就因为都姓沈?”” “怕不是……情债?” 应清阳听着,手一顿,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他小心地探出屏风,果然在不远处的位置上看到了沈朗。 应清阳早就知道,沈听澜有可能是沈家血脉,但他年少从旧都走散时还是个小孩,如今这么多年过去,长相脾性都变化太多,沈朗几次旁敲侧击,也没得到想要的答复。 他从江枕玉那里听说了,沈相当年被乱军俘虏,不知怎的进了南越苗寨,被一群黑心医师扔进了蛇窟做药人,被边疆军救下时就已经是失忆的状态。 沈听澜也早将前尘往事尽数抛却,他潜入叛军,又向当年的边疆军投诚,才终于走到如今的位置。 只是沈朗这个可能的兄长还放不下罢了。 应清阳心里一边想着这些八卦,一边手下不停,囫囵写了几张字条。 也别管沈相看到那潦草的字迹时有多崩溃,总之这改版的流觞曲水宴还是如期开始了。 他刚把放着字条的碟子交给侍者,身后便忽然有人抱了上来,熟悉的气息让应清阳并未躲闪,只是有些慵懒地往后靠了靠。 “折子批完了?” 换了一身常服的江枕玉在他身边坐下,以一个稍显别扭的姿势揽着应青炀的腰,男人诡异地沉默了一瞬,道:“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小事,徐云直能处理。” 江枕玉实在没有时间看各处送上来的无病呻吟和溢美之词,简直浪费生命,所以筛选过后,这些折子最后都会呈上少帝的桌案。 应清阳:“……明日太傅又要骂你色令智昏。” “应该的。”江枕玉面不改色地应了。显然这人从来不在意自己在外人面前是何形象。 那边沈听澜拿了新的题目,像众人宣布了新的游戏规则。 江枕玉似乎也知道应清阳为何来此,给藏在暗处的羽林卫打了个手势,于是宴会开始之后,水流中的茶碟就像长了眼睛,非常知情知趣地自觉找地方停靠。 沈听澜看在眼里,无语之情溢于言表,简直想立刻离席,把场子交给助纣为虐地某人使劲折腾。 应清阳还尽会选择让人尴尬的问题。 茶碟停到李随之面前,上面的字条是:你是一个新科状元,被榜下抓婿,当如何? 李随之的回答十分讨巧,“若是薛家给大公子招赘,乐意之至。若是其他人,功名也于我无用。” 薛尚文表示他表现很好,今晚加一个鸡腿吃。 茶碟停到沈朗面前,上面的字条是:你此生可有觉得对不起的人? 沈朗紧张地看了主位上的沈听澜一眼,正色道:“当年幼弟为了救人,孤身引开追兵,我身为长子本该承担这份责任,只是长辈身体不好,我只能陪护在侧。” 沈听澜并未言语,只是微笑点头,开启了下一轮游戏。 沈朗原本希冀的表情暗淡下来。 许是人到中年,多年不曾想过的兄弟之情,到了金陵之后,沈朗才终于想着弥补,可惜为时已晚。 应清阳靠在江枕玉肩上,问:“沈相是真的不记得了吗?” 江枕玉摇了摇头,“不知。但沈听澜决定的事,很难有转圜的余地。” 沈听澜当年不曾去探究自己的身世,到了如今,自然也没有再与人相认的打算。 究其根本,终究是沈家欠他的。 应青炀轻叹一声,在心里给沈叔点了个蜡。 接下来的纸条都是没怎么见过的人,即便起哄的声音再热烈,应清阳也没什么兴致。 一直到茶碟停靠到正在狼吞虎咽吃鸡腿的……谢蕴身前。 沈听澜脸上的笑容一僵。 夜里光线暗,他居然不知道这人是什么时候进来的。 江枕玉轻轻拍了拍应清阳的肩膀,“谢蕴到了。” 应清阳一个机灵坐直了,眼睛顿时瞪得像铜铃。 谢蕴扔下手里的鸡腿,摆了摆手,示意自己不想参加这满溢着臭墨味的游戏,“拿走。” 沈听澜皮笑肉不笑地刺道:“无碍,将军怕是看不懂纸条上的字,传给下一个人吧。” 谢蕴闻言顿时骂了一句,眼神刀子一般往沈听澜身上瞥,劈手从侍者手里夺过那纸条。 看完之后表情顿时青一阵白一阵,颇有些骑虎难下的意思。 见他半晌不曾言语,边上一白衣男子上前几步,把上面的字迹念了出来。 众人视线聚焦到这人身上,竟不知是谁如此大胆。 应清阳也想跟着往外看,江枕玉按住他的肩膀,“姓万的来了。” 这人明显是来搅局的。 毕竟谢蕴那张纸条上赫然写着:你是否曾与人一度春宵? 谢蕴把纸条往桌上一拍,“有。” 周围顿时一片哗然。 沈听澜眉梢一跳,挥手便让侍者继续放茶碟。 可惜有个姓万的在边上捣乱,那茶碟盯上了谢蕴,专门往他身前停。 ——你是否心悦过何人?他现今是否在场? ——否。否。 ——你可有意于婚配之事,倾向于嫁娶还是入赘? ——否。 ——若有人投怀送抱 ——否!! 谢蕴狠狠一拍桌子,劈手便想抓边上那姓万的,没想到万统领像条游鱼似的远离了他。 万统领卸下伪装,表演了一番大变活人,“啧啧啧,玩不起。” “你不如说说,你既无心悦之人。到哪里去一度春宵过?醉香楼?南风馆?听起来都不错啊。″ 谢蕴表情扭曲,“滚滚滚!老子的事凭什么和你交代。” 坐在主位上的沈听澜“唰”地展开折扇,语带嘲讽,“谢将军连愿赌服输的道理都不懂吗?” 谢蕴表情诡异地看他一眼,忽然拿起手边的杯子灌了一口酒,“当年在营帐里,酒后误事。” 他说着,表情像吞了苍蝇一样难看。 主位上的沈听澜表情比他还难看,“到此为止,送客!” 一群人听了一堆谢蕴的八卦,叹为观止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人群散得差不多了,应清阳才从屏风后探出头,意犹未尽:“这就结束了?” “小祖宗,收了神通吧。”万统领笑嘻嘻地说:“看看,有人气得要吐血了。” 应清阳轻咳一声,”我这不是看谢将军和沈相关系太差,影响大梁团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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