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还说已向皇上禀报,皇上也盼望着他们旗开得胜,宣扬国威,还赐了柄削铁如泥的宝刀,振奋士气,让敌人望刀而逃。 呸,有点脑子的都知道,王爷是马背上的英雄,这骑马冲杀,跟乘船打仗完全不同,祊朝初立,还无水军,竟要叫王爷出征,这太子根本就不怀好意。 望刀而逃个屁,水军多用弓箭,他们虽也有弓箭手,却没乘船打过仗,再者兵器也不足,太子只是要皇上颁下圣旨,要他们打赢,粮呢?船呢?兵器呢?最重要的是水兵呢? 这是一步棋,一步根本要置王爷于死地的棋,先是缺粮,让他们军心不稳,再来说要打水贼,就是要消耗王爷手里的兵。 而一个手头没有兵的将领,还是将领吗?真是飞鸟尽良弓藏,眼见天下快要大安,就想要夺权夺命了。 樊与行从骆以丰只是个皇子时,就一直跟随在他身边,看他一步一步的披荆斩棘,也看他一步一步的浴血奋战,仿佛只有战胜,他前方才有路可以走下去,若是输了,等待他的,将是比死更不如的境况。 他是不是战神,樊与行不知道,樊与行只知道这个人用血肉之躯,与数不尽的敌人搏斗,才能到达今天的地位。 但就连这王爷之位,皇上也给得不情不愿,毫不用心,说什么祊朝初立,一切从简,那太子受封时为何就能大办?这不公平。 他为王爷叫屈,两个人都是儿子,尤其这江山是王爷用血汗拼下来的,为何对王爷漠不关心,只想利用,对太子就恩宠有加,王爷战得满身都是伤口时,那太子可是在京城坐拥美人。 他永远也忘不了,皇上下旨初封王爷时,听到圣旨里那句从简,王爷脸上淡淡的哀愁,怎么也消退不了。 连他看了,心里都为王爷难过极了,偏偏王爷还要说皇恩浩荡,朝北方宫殿叩拜,接下那简直是欺负人的圣旨,他一想起,眼眶就要红了。 「知府是否有养些水兵?」 骆以丰打断了跪在地上就要哭诉自己有多痛、多苦、多难受的钟庸,也打乱了樊与行的回想。 「是有些水兵,但上不了台面,擅长水战的人全都在水贼贼首陈九水那里,留下来的水兵,都是当初陈九水占据水峡时不要的。」 「那就随我进城点兵吧。」 见骆以丰似乎并不打算撒手不管,也没像某些高官一样只唱高调不做实事,拿话搪塞,钟庸两眼含泪,感动至极。 他前些日子托了京里一些关系,走了太子的门路,想要求救,哪知那些人都不冷不热的,鄙视他原是庚朝的官,说他小题大作,是想要把事情说得严重些,好推脱责任。 说他是庚朝的旧官也好,说他是出卖前朝的贪图富贵者也好,这个官位,他从庚朝坐到祊朝,没人比他更明白,就是因为庚朝的贪腐,从京城到地方有如豺狼虎豹的贪婪,才会让一个王朝这么快的毁于一旦,也因为贪婪,让这条水路遭各方势力瓜分,只求利益。 而他向祊朝投诚,坐在这个位置,忍受万难,也不过是因为淮南是他的家乡,他想为这一方百姓谋点福祉,不让那些贪官将此地百姓的生机全都灭绝。 想不到祊朝立了,去了贪官,来了水贼。 而这水贼就是以往的贪官集团,气得他心闷,只恨自己是个文弱书生,不能够拿起刀剑来,一个一个的斩除这些为害百姓的祸源,现在只盼这有战神名声的四皇子真能拿下这批水贼,护佑淮南一带的百姓。 要知道淮南以水运为主,大多百姓是依仗水运为生,船工更是成年男子的主要营生,这条水运再不通,不知有多少穷苦人家要卖儿卖女了。 「卑职已一切准备就绪,请王爷上马。」 公孙长孙也被骆以丰拖来旁听,闻言朝骆以丰挥手,「再见。」 这声再见实在太欢快了,也太令人不悦,骆以丰的眼眸暗沉沉,积聚了不爽,他长手一伸,把人揪了过来,对钟庸介绍道:「此位是我的表弟,善水战,一起同行吧。」 钟庸大喜,王爷身边竟有善水战的人,太好了。他满脸喜色,只差没笑出来,「当然,这位贵客一并请。」 公孙长孙瞪大眼,他啥时善水战了?他只会用水枪喷人,哪有善水战。 等等,别揪着他,难看,还有别用拖的,他又不是只牛,可以自己走——所有抱怨,在骆以丰凉凉冷冷的眼光下,他全都像小媳妇般不敢说出口。 就知道不能在骆以丰面前笑得开心,这魔王分明就是看别人开心,自己就不开心的类型。 变态就是变态啦!那个凤凰女会看上他,一定是眼瞎得厉害。 第七章 演武场上。 因为看那些为数不多,而且射箭准头很差的水军演练实在太伤神了,看没半个时辰,公孙长孙就睡着了,那些士兵手里拿的弓箭又轻,弓弦松弛,箭飞不到百尺,就轻飘飘的往下掉,大概他站前面不动,那些水兵拿弓箭也射不到他吧。 「公子……」 小蓝也跟来了,小声把他叫醒,拿起巾帕,帮他擦了擦睡觉流出的口水,一点都没有嫌弃公孙长孙竟然没干正事,还看正事看得睡着。 一定是眼前的军演太烂,让公子看不下去,若不是骆以丰在,他早已无视其他人的在场,踢死几个弱得像鸡一般的军士,叫他们表演些好看的给公子提神。 总之公子做啥事都是对的,若是公子不想看,那就一定都是底下人的错。 公孙长孙慢慢侧头,看了一下骆以丰,骆以丰仍然面无表情,但看着眼前乱无章法、毫无战斗力的军演,他眉心皱了起来。 那么美的额头,竟然皱出皱痕来,简直是破坏他那完美无缺的面容。 他只是觉得太浪费这上天给的美好外皮,还没细想,就伸出手来抚了抚,像要抚平他的忧伤难受,带给他一世无忧欢乐。 这个动作让骆以丰警觉性的偏头,却又发觉这只想放在他脸上的手,是来自于公孙长孙,他又放松了,任那双热烘烘的手揉着自己其实已经发疼的额头。 这种兵带出去,必死无疑。 这场仗,只有必输的分。 难道他就该在这里止步,死心回京城去,承受太子与母后对他的迫害吗?那父皇呢?他的心里又是怎么想的,他是真的把他当成儿子,或是……只是件利用完后就可丢弃的道具呢? 「多谢表弟,为兄身体舒坦多了。」 被他揉得那疼有些消退,也舒服多了,他忽然想起小蓝成天在公孙长孙面前喊疼,就是想要这双手轻柔的揉弄吧。 哼,铁血部队的训练似乎对小蓝而言太轻易了,不如再另创个部队,好好的折磨小蓝,让他别在结束训练后,好像完全不疲惫般急巴巴跑来伺候公孙长孙,真是碍眼。 公孙长孙没感觉到他对小蓝的杀气,抽回手,看着自己犯贱的双手,一脸纠结。他这是怎么搞的,怎么就忽然摸了上去?大概是刚才骆以丰脸色虽然不变,但他其实可以看出他心底铁定很难受。 任谁看了这种军演,都要回家咒骂三天的,更何况是会打仗的战神,更能看出门道,也更能看出这支水兵有多差了。 骆以丰对他柔柔一笑,他整个鸡皮疙瘩全都跳了起来,睡神不知滚到哪里去,只觉得脸热耳烧,让他心里腹诽,男主角的魅力就是大呀。 他还是跟男主角保持距离好,他摆出无害的样子说:「我出去走走。」 骆以丰没阻止他,大概是开战在即,也没时间防他,只派了樊与行在他身边,算是监视跟保护,而小蓝也无声无息的跟在他后头。 公孙长孙对着小蓝招手,牵着他的手,在他心里,小蓝跟他的侄子差不多,牵他就像牵侄子。 小蓝被他牵着手,有点扭捏,但从眼神看得出他十分开心,少了几分戾气,多了稚气温暖。 公孙长孙兴高采烈道:「这里好似很热闹,我们一起去玩,我从来没出去玩过呢。」 穿越后,不是在天茹山屯兵种田,就是被骆以丰给拖着走,他还真没玩过。 而小蓝从一出生就被买卖虐待,更没出去玩过。 这两人手牵手来到热闹的街道,见了这店铺的东西也好,看了那店铺的东西也不错,见到小吃摊,更是个个都要买来吃。 而他们买来吃的时候,店家要银,这两人都动作一致的看向樊与行,眼光更是奇妙的饱含相同的意思——喂,快付银,别让老板等! 这种命令似的眼光,让樊与行真想爆粗口。 他堂堂平王爷身边最有权势的副将,为啥这两个小子看他的眼光,就像在看身边使唤的贴身奴仆一样,一点尊敬都没有,平常人要是看了他,不是发抖,就是说不出话来的。 当然这些话他全都说不出口,因为小蓝吃东西时,玩笑似的朝大石拍了一下,那大石颤了颤,然后就碎成一块块,而公孙长孙还一副像看到卖艺的一样拍手笑道:「小蓝,好厉害哦。」 「没什么,这功夫练到顶,应该一拍下去,就会变成粉才是,我这还没练得很好。」 小蓝羞涩的笑了起来,但目光转到樊与行身上时,忽然变成阴狠的狞笑,像在说不乖的话就把他当石头拍,让满头冷汗的樊与行立刻掏出钱来,以免坏了公孙长孙出外玩的兴致。 他隐隐有种预感,若是谁让公孙长孙不开心,恐怕小蓝会把那人杀到死得不能再死,还要碎尸万段。 这家伙脑里可没什么他樊与行是上司这认知,他眼里只有公孙长孙。 不管怎么说,虽然脑袋笨了点,但至少樊与行的预感是准确的。 但因为准确,他腰上的银袋就越来越空,心里直滴血了,他半个月的军饷全飞进他们两人的肚子里。 这万恶军师看起来纤瘦,怎么这么会吃?更别说每次都打得他无还手余地的小蓝,他的食量更大,几乎只要吃的,他都能够吞下去…… 走在路上,忽然听见砰的巨响,伴随一阵天摇地动,路人惊吓得四处奔逃,而在摆摊的生意人个个抱住头往下蹲,桌面上的东西东倒西歪,几栋屋子也在震动中掉下了零零碎碎的砖瓦。 声音响起的那一刹那,小蓝眼光充满杀气,将公孙长孙护在身后,却把樊与行这倒楣鬼捉在身前当挡箭牌,让樊与行心里哀嚎不已。 我出银让你们吃好吃的,事到临头,你就一点也不念情,把我当成挡箭牌,敢情只有公孙长孙是宝,我就是根杂草嘛! 好吧,看了小蓝的眼神,樊与行终于明白自己的身分地位确实是比杂草还不如。 不少躲避的人以为是地牛翻身,但等了好一会,也没再有异状,只有不远处一栋房子在冒烟。 有人见状忿忿的站起来,握紧拳头怒吼,「这造孽的丁不害,铁定是这浑小子搞的。」
福书网:www.fushutxt.org免费全本完结小说在线阅读!记得收藏并分享哦!
22 首页 上一页 10 11 12 13 14 15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