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爱你,没有人关心你,你在这个世界上只会是一个人,到死都不会有人真的为你难受!” 江旬的身子被砸在窗户上,靠着身后铝合金,顺着两边的窗帘滑下来。 阮婉婷一下从旁边拎起江旬喝过的水杯,狠狠摔到地上! “砰”的一声巨响,数不清的碎玻璃从中间弹开。 她砸完以后就上了楼。 过了不知多久,楼上传来悲恸的声音,是女人在嚎啕大哭。 一楼底下,江旬坐在地上看这些玻璃碎片,沉默地站起来,去厨房拿了扫把和撮箕,把地上这些玻璃渣子全扫进去。 脖子刚才被窗帘勒出一大片红。 地上的玻璃跟刀片没区别,他捡起其中一块最大的攥手里,盯着看了会,准备扔进旁边的垃圾桶。 可除了玻璃还有原本杯子里的水! 江旬站起来的时候脚一滑,整个倒进地上其他碎玻璃里,肩膀瞬间被卡出一道血痕! “呃啊——” 先是一条浅浅的印子,很快就有血从里面溢出来,顺着这条缝隙,慢慢从中间往四周扩散。 剧烈的疼痛袭来时,江旬坐起来靠墙上,侧过脸盯着这团血,像是根本没有感觉。 他再次看向手里的碎玻璃,再看看肩膀的血痕,突然想对准这个再来一下。 可迟牧年会看见。 “迟牧年......” 江旬反复呢喃,这三个字像是符咒,他呢喃给他自己听,几次三番反反复复,好像只有这个才能唤醒他。 迟牧年对他来说是什么,江旬直到今天也说不清楚。 回想起来,要是他现在遇到迟牧年,他大概率不会跟那时候一样,好像离了对方就不能活。 想想还是太幼稚了。 虽然他现在还小,但那时候自己比起现在还要小。 看到顺眼的,想握手上的,伸手抓到什么就是什么,就跟很多小孩离不开的漂亮玩具,没有什么特殊原因。 可时间一恍过去,小孩不会一直玩同一种玩具,他却在人身边待了这么多年。 这个人像是黑暗中唯一一点微白,虽然很少,但和周围的对比起来又太显眼,抓到手里就不想放开。 “迟牧年。”江旬又喊了一声这名字。 但很快眼前这三个字也变得模糊,和周围这片漆黑一起,全都消失不见。 江旬眼前又变成连片的黑暗,无数埋藏在底下的情绪顺着血液涌出来。 但他不在乎,再次握紧手里的玻璃,对准那道已经划开的血痕! 兜里突然传来一串铃声...... 不到四寸的迷你手机,只能打电话发短信。 去年他过生日的时候,迟北元买来一个这样的送给他,但他当时没要。 江旬把新手机给迟牧年用,自己拿了迟牧年用过的那个。 两个人用的是同款。 电话响了七八声挂断了,很快再次响起来。 “喂。” 刚把手机放在耳边,那边就传来迟牧年的声音,“洗澡没?” 这道声音像是唤醒了江旬的神志,好像白光乍现,无边黑暗中的一点希冀。 他面色放缓,语气也不自觉变得柔软,“马上去,你到家了么?” “到了到了。”迟牧年那边传来开门声,“我跟你说,大程子太不靠谱了,几步路的距离非要坐公交,说走不动道了什么的。” “你别坐公交车。”江旬没控制住地皱皱眉。 “我知道,我不坐。”迟牧年很快接了句,“不过我也不能一直这样啊,早晚都要习惯的,又不是哪里都有地铁。” 他这句话刚落下,江旬那边像是又有话要说。 迟牧年很快接道:“你别说你家开车送我啊,我知道的,你自己现在都不坐了。” 江旬先是没说话,停几秒才道:“不喜欢就别勉强。” 迟牧年笑一下:“不勉强不勉强,找个周末你陪我,四个钢镚从头坐到尾,多练几次没准就习惯了。” “这个不用练。”江旬握紧手机,顿了下又说:“不想坐就不坐,上了初中也可以骑自行车。” “骑车多累呀。” “我带你。” “你带我?你个头有我高再说吧。”迟牧年说到他俩身高就乐,“再说哪有弟弟载哥哥的。” 江旬在这边也浅浅地笑一下,笑得连他自己都没察觉。 两人又聊一会迟牧年才挂的电话。 等到电话那头停了,江旬才从靠着墙的姿势站起来,扶着手臂,把手里剩下的那块碎玻璃丢进垃圾桶。 迟牧年出门的时候没带手机,一路都在和程成打闹,但其实心里也是一直提着。 现在打过去,知道人没什么事他就放心了。 认识这么多年,江旬家庭情况他多少也有些了解,虽然是他们这波人里家境最好,但是父母早早离异,江旬虽然是被判给父亲,但一直跟他母亲一块生活。 书里对江家描写不多,只是说他父母性格不合,母亲患有很严重的先天性躁狂症。 迟牧年见过一次江旬的母亲,是在小学刚开学报道的那天。 填写家庭信息确认表的时候,江旬的母亲不知道看到了什么,上去跟他们班班主任吵起来,还当众把江旬的报到证给撕了。 江旬当时就站在她旁边,一句话都不说。 ‘你还好么?’当时迟牧年不管周围站了多少人,直直冲到他面前。 ‘还......好。’ 江旬刚说完‘好’,就被他妈妈一巴掌扇到地上。 要是几年前,迟牧年光屁股挂蘑菇上只是社死,那这次就是他把江旬的自尊心踩几脚,又赤裸裸晾晒给其他人看。 这让江旬未来在学校怎么办呢? 后来那段时间,迟牧年上哪儿都带着江旬,走哪儿带哪儿,生怕被人欺负。 好在江旬自己也争气,长得好成绩也好,江家的背景在后边顶着,即便身边没什么朋友,也没人敢真的招他。 “爸,我想换辆大自行车。”晚上睡觉之前,迟牧年扒着迟北元脖子。 迟北元工资这两年涨了不少,迟牧年现在也敢跟他提要求。 “行啊,想要什么样的回头去你刘叔叔那,他那儿什么款都有。”迟北元道。 “我要加后座的。”迟牧年说。 他这句挺敏感,迟父眼睛眯成条缝,把自己儿子掰下来放手里,“诶唷,这是想载谁啊?” “你干儿子。” “哈哈,就小旬的家庭条件,你俩还不一定一个中学呢。” “没说初中啊,现在不也能载吗。”迟牧年说。 他这答案迟北元不奇怪,把他儿子放沙发上,揉揉手臂,“现在就算了。” “怎么了啊,我骑车不一直挺稳当的。”迟牧年不服。 “稳当?上次是谁把车骑到后院那条沟子里,后来还是小旬跳下去把你捞起来。” 迟牧年:“......” 老底被亲爹揭穿完,两边脸颊都鼓起来。 哎哎哎,谁让这具小孩身体不争气的...... 第二天一早,迟牧年带着一罐子桂花蜜出门。 和其他亮堂堂的独栋小房子不同,江旬他们住的这个无论什么时候来窗帘都全部关着。 迟牧年来他们家从不贸然敲门,都是先打电话,站在门口等着对方来开。 这回他跟先前一样,一接通就对着那边: “我在你家门口呢!” 电话那头难得出现了快十秒的停顿。 迟牧年有些被吓到了,继续对那边:“江......旬?” 声音不自觉变大:“江旬你没事吧?!” 又过了快十秒,里边传来江旬的声音:“哥哥,今天要不先不见面了。” 迟牧年一愣,踮起脚去看他们这的窗户,可惜什么也看不见。 迟牧年很想再问问关于江旬妈妈的事。 “你妈妈在家么?” “不在。”江旬说。 “噢......这样啊。”迟牧年听他这么说就想进去看看。 犹犹豫豫还是没开这个口,只说,“明天跟大程子说好去电玩城,你,你明天能出来么,要是还不行的话后天你再来我家吃饭。” “明天可以。”江旬说。 他这句话没有让迟牧年放心多少,但他从不愿意逼江旬多说什么,最后只能抱紧手里的蜜罐子: “好吧。” “那明天见。” 第14章 横滨广场。 一楼中间搭了个台子,轮流有人上去唱歌,两个长长的开业气球从底下升到天上,不少家长抱着小孩到最前边去凑热闹。 “看看看看,是不是还挺热闹的。”程成在旁边说,双眼兴奋得带光,就要往前头冲。 被迟牧年一碗杂酱面勾回来: “先把东西吃了,你不是没吃早餐吗?” 程成眼睛一亮,立刻从他手里接过来:“哦对对对,还是年年你对我好。” 俩小孩端着两碗面站广场中间,抻着脖子往里边看: “你看门口写得是不是什么促销活动啊,满......五百减二百,力度好像还蛮大的耶。” “力度再大都跟我们又没关系,咱们三个带的钱加起来都不一定有二百。”迟牧年说。 “怎么不一定,江旬那兜里肯定有,他跟咱们就不是一阶层的!”大程子说。 迟牧年心里一咯噔,胳膊肘拐他,小声说,“你别打他主意。” 从昨天起他心就七上八下,回家以后给江旬打了两个电话对方都没接,就发了条短信: [酿好的桂花蜜我给你挂门上了,记得拿进去吃。] 很快收到了江旬的:[谢谢哥。] 其他就没有了。 程成还在那原地感叹,迟牧年已经不理他了,站在横滨广场中间一个劲儿往远处看。 直到他们吃完面才远远看到江旬。 立刻小两步跑过去,扯着人上下左右检查一遍,边检查边问,“没事吧。” “没事。”江旬也看着他,把手里的保温杯递过去,顺手拿走迟牧年书包侧边的矿泉水: “喝热的。” “喔,好。”迟牧年从他手里接过来。 “怎么今天还背书包?”江旬问他。 “想背了呗,有安全感。”迟牧年摸摸鼻子,还盯着江旬看。 程成早在旁边站着等不住了,催他俩: “走吧走吧,快进去买币,这都快十点了,去晚了里头得排队!” 说完率先往里头冲! 迟牧年和江旬走在他们后面。 这家电玩城在商场四楼,刚到门口的时候程成就嚷起来,“嗳嗳嗳年年,前边好多咱们班同学!” 昨天还对着他们伤春悲秋,说什么这辈子就这几个朋友。 结果今天看到熟人,果断抛弃这俩上去社交了。 “哎,你......”迟牧年喊了他一声没把人叫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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