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暮刚想出声,纪幸又接着说:“三哥,是不是我们......” 纪暮看着逐渐学会忧愁的妹妹,他知道纪幸以后会知道纪家并非如她表面所见,但仍旧不希望她过早接触亲人间的亲疏算计,温声道:“不是,别瞎猜,小幸又不是第一天认识爷爷,我也是他的孙子,如果我不提,他不会把我赶出公司、赶出纪家。” “而且我出去住又不是不回来了,到时候房子装修好了,你可以随时过来。” 纪幸听完紧绷的小脸缓了几分,没过多久脸上又浮现出笑容。 纪暮明白自己与纪家的关系不可能那么快一刀切断,纪见山还活着,以后难免还是要碰面。 有些事只能慢慢来,不然多疑的人不会知道他是真的甘愿退出纪家。 两人赶到音乐厅时,行人已陆续入座。 纪幸从小学习乐器,涉猎乐器不少,尤爱钢琴和小提琴。纪幸自身实力不凡,她崇拜的人自然不简单,只是纪暮没想到她的偶像是天才音乐家白雯。 白雯出身音乐世家,名声享誉国际,是音乐界闪亮的明珠,同时也是司定渊的妻子,司逐行的大嫂。 外界传闻司定渊宠妻如命,从不错过妻子的每一场音乐会。纪暮静默不言,眼神却巡视四周,果然在前排发现了与司逐行几分相似的司定渊,心里产生结交的念头。 上辈子司家三父子的灾祸皆是人为,司家人于纪暮有恩,纪暮想阻止悲剧发生。 他可以选择找个机会提醒司逐行,但这辈子的司逐行太过年轻,司定渊是最好的人选。 白雯精通多种乐器,最爱箫、笛、古琴等传统乐器,但她作为音乐界的天才,钢琴小提琴也是业内翘楚。 这样一个天才,上辈子司定渊死后,再也不肯在人前演奏,被许多人叹惜。 司定渊不肯错过白雯的每一场演奏,司定渊死后白雯再不敢抬低眸望台下。 纪暮不懂司家人的深情,甚至很长一段时间不懂司逐行的善意,不懂为什么司逐行会拼命抓住坠入深渊的自己。 突然,台下灯盏尽灭,舞台中央投射的白色灯光成了唯一一抹亮色,众人眼神倏然聚焦台上。 白雯一身紫色曳地长裙缓缓走来,对着台下一片暗色,眼睛直直望向一个地方,轻轻一笑后弯腰行礼走到钢琴旁落座。 指尖微动,音乐声缓缓入耳。 台上演奏家优雅得体,偶尔抬起的目光常落在某处。 许是在看她的爱人。 司逐行死后,律师公布的遗嘱内容震惊的不仅是公司股东和媒体,还有纪暮这个当事人。 纪暮因着司逐行替自己出差身亡心怀愧疚,曾和白雯提出想要将司逐行给他的股权转让至她名下。 白雯拒绝了,她双眸平和,将纪暮递给她的股权转让书退回,说道:“死去之人的遗愿,是他对世间最后的眷恋,阿行将你看做知己,将股权给你,是因为他相信你值得,纪总别辜负了。” “你值得”,轻轻三个字,好像洗去纪暮灰蒙蒙半生。 白雯起身时,看着仍旧愧疚的青年,眼底闪过一抹沉思,末了安慰道:“纪总,阿行对你不一样?他比所有人都希望你好,也比所有人更信任你。” 也许从那一刻,纪暮亦获得一次重生。 音乐结束后,纪暮将纪幸送到提前安排的纪家司机车上,叮嘱几句后返回音乐厅。 纪幸想问原因,但看着纪暮隐隐焦急的神情,以为他有要事,于是挥手作别。 纪暮返回音乐厅,正想找机会见一面司定渊,但一想到白雯在台上的表情,冷静下来又觉得这夫妻俩接下来可能另有安排,实在不适合打扰。 情绪混乱中,一个十一岁男孩突然从拐角处出来。 现在虽然已散场,但场内并非空无一人,一对带着六岁女童的夫妻可能考虑到孩子尚小,于是选择了最后离场。 女童手里拿着一个圆球,不小心掉落在地,抬脚去追,她跑得急,父母一时没留意,十一岁男孩为了避让突然冲出的女童往旁边一躲,撞在旁边的宣传牌上。 在宣传牌即将倾倒的瞬间,纪暮冲过去将男孩护在身下,一股重量突然陡然落在纪暮背上。 女童爸爸见状赶紧跑过来扶住宣传牌,被吓到的女童突然大哭,被她妈妈抱在怀里安慰。 身上轻松的瞬间,纪暮赶紧查看男孩,“文桉,你有没有伤到?” 司文桉没受伤,刚从惊险中反应过来,“叔叔我没事,你还好吗?” 纪暮检查司文桉的身体,见他没说谎突然松了一口气。 “叔叔,你认识我?”显然,男孩听到了纪暮叫他的名字。 纪暮晃神,是了,这辈子,他不应该认识司文桉。 上辈子司定渊死后,白雯很长一段时间沉溺于悲伤,司文桉大多数由司逐行接送上下学,周末放学也多由司逐行照顾。 纪暮被司逐行带回山水云天,等他真正走出来,司逐行经常将司文桉带回家中,纪暮与这个孩子很熟。 纪暮知道司逐行费了很大精力培养这个孩子,自己对他亦多怀关切,怜惜之情比对纪幸不遑多让。 后来司逐行意外身亡,纪暮学着司逐行仔细教养这个孩子,毕生所学尽数传授。 司文桉十七岁到二十二岁,纪暮一路扶持陪伴。后来司文桉接替纪暮掌管华酌时,看着台上意气风发的青年,纪暮由衷欣慰。 两人亦父亦子,亦师亦友。 眼前的司文桉是十一岁孩童模样,纪暮两辈子第一次见,觉得有些稀奇,浅笑道:“我认识你叔叔。” “这样啊,那多谢叔叔。”司文桉只是个孩子,并不会深想,但该有的礼貌教养半点不缺,纪暮见了心情都变好了许多。 说曹操曹操到,见侄子上厕所久未归来,司逐行被大哥打发来找人。 远远地,司逐行看见纪暮背上白色衬衣晕开一片暗红,一个中等身材的男人和抱着孩子的女人在不断道歉。 纪暮见司逐行走来,将背转了个方向,可惜司逐行早已看到。 “怎么回事?你的背。”司逐行一点不客气,将红了一片的背部转身面向众人,那对夫妻直接吓得脸色微变。 司逐行刚想发火,纪暮却先开口:“我没事。” 又对着慌神的夫妻安慰:“牌子上有个没处理仔细的铁皮,应该是那一小片勾到了,我穿白衬衣,出一点血就看着严重,你们别担心,就是小口子。” 随后将人打发走。 司逐行将侄子送回后台后,和哥嫂交代两句返身回去找纪暮。 看着比自己还生气的司逐行,纪暮觉得有点头疼,他的伤确实不严重,但司逐行没听他解释,将人拉到附近诊所上药。 如纪暮所说,伤口就一小片,但背上却红了一片。 医生上药离开后,司逐行将刚刚拍的高清原图递到纪暮面前,“喏,跟被开水烫过的猪皮一样。” 司逐行很生气,即便他知道纪暮才是受害人,纪暮都不生气,他更不应该生气。。 这人心肠好,但忒倒霉,见面三次两次挂伤。 但一想到一次救自己,一次救侄儿,他更加没办法指责。 纪暮第一次发现司逐行还有别扭的关心模样,心里不由得好笑,想着怎么安抚好这个祖宗:“可惜了,猪皮能吃,人皮不能。” 见他还能开玩笑,司逐行莫名气消,冷静下来反倒觉得不好意思,再怎么也不该让一个受伤的人安慰他。 “今天这事谢谢了,还有刚刚没收住情绪,对不住。” 纪暮被他快速自我安慰低头道歉的行为弄得一愣,眸里闪过一抹无奈,“我知道你刚刚是为你侄子的事感到后怕,我理解,但那一家三口也被吓坏了。” 司逐行知道那家人无心,所以他刚刚没开口让他们为难。 又觉得纪暮说得不全,补充道,“还有你,你也让我后怕。”
第10章 惊鸿 你先上去等我 因着背上的伤,纪暮带血的衬衣已不能再穿。 司逐行返回车上将自己的外套拿给纪暮,两人身高身形相仿,大小倒是合适。 但套上的那一刻,纪暮手上一顿,微凉触感让他感觉浑身不对劲。 纪暮不喜张扬,上班时间统一穿西装,日常私服色调以黑白灰为主,从来没买过深红色衣服,再加上外套材质为皮衣,动一下,贴肤的微凉触感愈发强烈。 司逐行看着纪暮别扭的表情闷笑,“抱歉啊!将就一下。” 纪暮听着司逐行的笑,眉头微皱:“是不是很奇怪。” “不奇怪不奇怪,表情可以放松一点,最好不要皱眉。”司逐行担心纪暮不愿意走出诊所大门连忙安慰,但他的安慰显然不走心,因为眼角的笑意和揶揄一点都没少。 纪暮皮肤白,五官俊朗,今天不上班,穿着黑色阔腿裤,红色外套穿在他身上,怎么都和丑字没关系。司逐行习惯了他风轻云淡的模样,见他为了一件外套神态紧绷,莫名戳中笑点。 “真的,没骗你。”司逐行继续安慰。 纪暮望着司逐行憋笑的眸子,再看看身上红色外套,眼里的排斥感愈发强烈,面上不显分毫,冷静分析:“你的车停在另一条街,走过去七分钟,现在下班高峰期,那条路人来人往,意味着我将被红衣拖着招摇过市七分钟。” 司逐行听完强忍的笑意彻底绷不住,为了照顾纪暮别扭的自尊心,转身从诊所前台要了一个口罩亲手戴在纪暮脸上。不等纪暮反应,一手拿着药,一手将人搂着带出门,“这下行了吧,没人会看你,要看也是看我,我的脸不比蓝色口罩好看。” 纪暮:“他们会因为你好看的脸留意到你身边的我。” 司逐行听了压制住笑声,却没控制住上扬的嘴角,本就容貌昳丽,这一下,侧目之人更多。 纪暮第一次觉得司逐行这张脸过于招摇。 司逐行知道只要有这个外套在,纪暮八成不愿意在外面吃饭,于是提议道:“我在附近有房子,去我那里找件衣服给你换上,顺便解决一下五脏庙,你看怎么样?” 纪暮同意。穿着红衣服回去,纪家人见到指不定露出什么表情,正好可以顺道去看自己新买的房子。 他看着熟悉的路,熟悉的小区环境,不由得恍惚。 两世,自己好像都以一副狼狈模样被司逐行捡回去。 山水云天作为高档小区,盖楼之初设计师就已规划好整体布局,且落成之后一般不改,纪暮看着小区内的一草一木,与几年后也没有大的区别,只是花草更细,树木更矮。 小区楼梯使用人脸识别,司逐行识别完正打算按电梯,拐角处突然冒出一个清瘦男生。 “阿行,等等,我想和你聊一下。”男生声音急切带着恳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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