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将一片刷了蘸水的娃娃菜放在纪暮碗里。 纪暮咬了一口,有点辣。夹着筷子的手顿住。 纪暮喜欢吃辣也能吃辣,可惜上辈子发生车祸后医生要求饮食清淡,久了也就养成清淡口味。 只是······ 纪暮本来不理解,但抬头看着司逐行一脸坏笑,瞬间明白过来。 这人是故意的。 司逐行半点不心虚,“看来我们口味一致,我也喜欢吃辣。” “所以你故意先将放了辣酱的菜夹给我就是为了看我能不能吃辣。” “哈哈哈,是的,顺便帮你添点人气,看你都快成仙了。” 23岁的司逐行自来熟,纪暮无法招架。看了眼自己的穿着,白衬衣黑色西装裤,再看周遭穿着随意的众人,难怪被打趣。 司逐行就想活跃个气氛,没想真的捉弄纪暮,“本来我还点了一份不辣的蘸水,现在看来用不到了。不过你也不用担心,刚刚给你的不是最辣的,现在这个才是。”说着又给他放了两片小瓜,淋了红彤彤的酱汁。 接着又说道,“适当吃辣对身体有好处,特别是秋冬。受不了桌下有水。” 纪暮拦住司逐行还想给他夹菜的手,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你一直喜欢吃辣?” “是啊,可能祖上是蜀渝人士。”司逐行一边回答一边夹起一片娃娃菜,咬两口,脸上露出满足模样。错过纪暮眼里的惊讶。 在纪暮的印象中,司逐行不喜欢吃辣,而且是这人亲口承认。 是为了照顾他的口味? 纪暮突然发现,自己对这位好友的亏欠,远比自己想象的要多。 环顾四周,有人过生日、有人聚会、有人告白,在最普通的巷子里,烧烤味漫天中,勾勒着许多普通人完整的一生。 在这场喧闹欢愉中,纪暮与司逐行的相遇,是重逢,是隔世经年。 两人吃了一个多小时,加了微信。 回去时明月高悬,给人间披上一层清辉色,路边银杏树逐渐变黄,偶有几片随秋风飘落,滚了几圈悄声落地。 纪暮借着月光看着身侧的人,心里五味杂陈。 上辈子,司逐行在父兄去世后初涉家族产业,短短两年内从不被人看好的闲散富二代一跃成为名震商圈的大佬,表面笑意吟吟、暗里手段狠厉,即便长着一张出众的脸,也没人敢和他开玩笑。 但下班后西装一脱,养生壶里放一把药材,添水开电,随便打开一个节目,剧声水声交杂中,将自己缩在米白色沙发上打游戏,大佬秒变咸鱼。 乱七八糟毫无依据的生活节奏。 重生后的司逐行,年轻、热情、冲动,未经世间苦,活得恣意潇洒。 月光之下,纪暮这抹困于长街深巷的异世之魂,在背负了长久的深重后,听着身侧之人的脚步声,身上重担开始变得轻盈。 纪暮希望,这一世的司逐行,一如今夜的司逐行。 纪家。 又是一个周末清晨,纪暮房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 打开后,只见曾叔站在门外,“暮少,老爷叫你到书房去一趟。” 曾叔在纪家工作了三十多年,从纪暮九岁踏入纪家大门时就是纪家的管家。他和纪家人相处时间长,纪家人敬重他,将他当半个家人。 纪暮回纪家时身边无父无母,一应生活由曾叔安排。可能是怜他孤苦,曾叔对他一直格外照顾,上辈子纪暮住院,每天都是曾叔给他送饭,纪暮念恩,对他亦十分敬重。 纪暮微微点头,语气温和,“好的曾叔,我一会儿过去。” 曾叔看着眼前高大的男子,纪家这么多人,他最心疼的还是纪暮。但在他心里,纪暮也是纪家最乖的孩子,在得知他要辞职离家时十分不解。 谁都不想低人一等,曾叔年轻时没办法才到纪家工作,好在纪家人体面,不会为难他,所以他一待就是一辈子。 在他看来,纪暮出生比他好些,但所受的苦却一点不少,爬到现在这个位置已经够高,轻易放弃不是个明智选择。他知道纪见山让他来叫纪暮是希望他劝解纪暮,但他真的可能动摇这个从不诉苦的孩子吗? “暮少,我在纪家多年,老爷子在许多事上或许有偏颇,但他年纪越来越大,身子又大不如前,有些话你不必放在心上,再怎么样,你那一份,他还是会留给你的。” 纪暮眸子温沉,“曾叔,我也不想爷爷为难,但是舟哥会做得更好。” 他知道曾叔的意思,他只是厌倦了被安排。 曾叔长叹,“看来我是劝不住你了,你这孩子看着温和,脾气却最倔,年纪轻轻,别太崩着。”,说完拍了拍纪暮手臂。 “是我的错,劳曾叔挂心,您的话我记住了。” 几分钟后,纪暮收拾妥当来到纪见山的书房,清晨的光洒在纪见山身上,脸上沟壑愈发清晰,如曾叔所说,这个当了几十年纪家定海神针一般的人真的老了。 纪见山退休后喜欢练字,笔力苍劲,走势大开大合,字是好字,但纪暮觉得还是少了几分洒脱,许是执笔之人多思。 纪见山身后提了一副字,“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出自王维的《终南别业》,好诗,好心境,只可惜大多数人更喜欢追逐高处的风起云涌,哪怕深陷其中不能自拔,也不愿意退一步安一世。 十分钟后,纪见山最后一笔收尾,抬头看向纪暮,“你来了,除了你曾叔,全家就你最清楚我的练字时间,下次可以晚点过来,免得我这个老头子浪费你们年轻人的宝贵时间。” “爷爷说笑了,陪您怎么是浪费,爷爷的字好,能一观是我的福气。”纪暮聪明,真心想捧着人,能让人看不出分毫心思。 纪见山听了,紧皱的眉头舒展了几分。他将刚写好的一副字拿给纪暮,“来,念念,今天新抄的。” 纪暮接过,念道:“人生哪能多如意,万事只求半称心。”念完发现纪见山静静看着他。 纪见山上了年纪,脸上皮肉松弛,年轻时不爱笑,老了也不曾变,站着不说话时面色更显威严。 纪暮眸子温沉,假装不懂暗示,恭恭敬敬道:“爷爷这诗选得好,不过人生如意不如意,在我看来不是以金钱权势相衡量。万事只求半称心,偏我是个浑人,还是想求个完完全全的称心,至于结局如意不如意,我不后悔,亦不打算回头,多谢爷爷教诲。” 纪见山愣住,没想到纪暮会这么直接,一点情面不留,同时又让人无法挑错。 纪暮刚来纪家时,许多人轻视他双亲不慈不护,可正因为如此,纪暮一旦成长,铁了心离开,纪家再无人可牵绊住他。 纪见山不知道,上辈子的纪暮念着恩,心软过,输得难堪又狼狈。 “一周过去了,你还是想走吗?” “是的,爷爷。” “小暮,你真的不介意小舟进公司吗?” 纪暮耐心解释,“爷爷,真的不介意。” “离开纪家后,你想要什么?” “全凭爷爷做主。” 纪见山看着软硬不吃的纪暮,心里憋闷,挥手道,“你先下去。” 话没说完自己先转身,像是气不懂事的晚辈。 纪暮深深看了眼纪见山,鞠躬行礼。 欠与不欠,时候到了终该有个了断。 “是,爷爷保重。”纪暮说完转身离开书房。 刚出门口,突然伸出一双白皙细嫩的手将纪暮拉住,在他出声前,伸出纤纤食指比了个噤声动作。
第9章 受伤 你也让我后怕 手的主人是个十八岁的少女,皮肤白皙,眼眸清亮,伸出食指放在唇上,意在提醒纪暮别说话。 随后揽着纪暮手臂将人带回自己房间。 女孩叫纪幸,大伯纪鸿的女儿,纪家孙字辈唯一的女孩,真真正正的掌上明珠,连一向严肃的纪见山都宠得不行。 关上房门,纪幸抓着纪暮的手松开,改成双手环抱住纪暮。 “三哥,我回来了。”话音泠泠,雀跃之声难以掩藏。 纪暮初到纪家时,纪幸还是大伯母肚子里两个月的胎儿,纪暮看着她出生、成长,小小的粉团不知不觉间已亭亭玉立。 可能是纪幸有记忆开始纪暮就待在纪家,所以她是纪家人里对纪暮最纯粹的人,加之纪暮脾气好,肯耐心陪她,跟纪暮很是亲近。 纪暮已经许久没见她了,看着她无忧无虑的模样,心里柔和一片,揉了揉她的脑袋:“怎么突然回来了?不是下周的票?” 纪幸松开纪暮,“没办法,谁叫我女神这周要在宁城开演唱会。” 说完从袖子里扯出两张票,眼神兴奋,双手合十恳求道,“三哥,你可以陪我去吗?求求你了。” 纪暮对这个妹妹没办法,“好,怎么不叫舟哥陪你去?” 小姑娘听了抱怨道:“大哥忙着没时间,二哥不靠谱,上次说好陪我去逛街,到了地方才知道他还叫了女朋友,让我当电灯泡。我只有你了,三哥。”说完大眼睛直勾勾、可怜兮兮望着纪暮。 纪暮没法拒绝这个小姑娘,叹了口气答应。 另外,纪见山好像还没告诉纪舟自己打算离职的消息。 一看时间,“明天?” “对啊,三哥有事?”,纪幸可能是担心纪暮不陪她去,眼神带了几分哀求。 纪暮见了心软,笑道,“没事。” 纪暮今早刚接到中介的电话,说他想买的那套房子,房主在听完纪暮最新条件后同意卖房,毕竟有钱人也不会嫌钱多。但那个人提出要求,想要看一下购房者本人,约了明天下午三点见面。 看了演唱会时间,下午四点半到七点半,好像也来得急,抬手抚了抚纪幸的脑袋。 隔天,因为见房主的时间与演唱会开始的时间相近,纪暮从家里出发时带着纪幸一起,房东见过纪暮本人和名片后乐呵呵签了购房合同。 比预想顺利。 纪暮和房东聊房子的时候,纪幸在不远处等候,隐约听见谈话内容。 纪暮靠近后,见她一脸凝重,紧盯着纪暮手里的合同。 “三哥,你真的要搬出去住吗?” “小幸昨天在爷爷的书房门口不是已经听到了吗?”纪暮看着这个女孩长大,昨天她慌乱震惊的神情虽然很快被笑颜代替。但纪暮知道按着纪幸的性格,如果不是偶然听到他和纪见山的对话,知道纪见山在生气,她早就跑进去撒娇。 “三哥,我不是故意的,”纪幸连忙解释。 纪暮也知道,她只是想将回家的喜悦分享给家人。 “小幸别担心,三哥是个大人了,搬出去住是很多成年人都会做出的选择,我和爷爷没吵架,你不是也听见了吗?”纪暮轻声安慰。 “可是我还听见你要离职,还提到大哥,这件事是不是和大哥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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