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吸也好像有一瞬错乱。 “谢先生,你们谢家是不是三年前走失了一位小少爷,叫谢寻昭?因为一些意外,他被我暂时收养在家,现在我带着他过来找你了。” 江之遇一口气道明缘由,说完还不忘加了一句“我不是骗子”。 青年的目光太过实诚清澈,语速快了,那种南地吴侬的口音就更明显,但不难听,反而有种春日细雨连绵勾连的缱绻,轻声糯语的,像在撒娇。 谢津延这下不止胳膊被抓的地方在发烫,连耳膜和心脏都像是被什么搔过,痒痒的。 他无视这种灼热蔓延的燥意,黑沉沉的眼珠漠然注视着这个紧抓着他不放的漂亮侍应生。 半晌,冷声道:“说完了吗?” 江之遇:“……完了。” 又急忙补充:“我说的是真的,我有昭昭的照片,你等等,我拿给你看。” 他把手伸进口袋里。 出门前,江之遇特地用原主那台老式手机给昭昭拍了几张照片,还有视频,就怕谢家人不认。 可一摸口袋,他才想起来,做培训的时候,他的手机被领班收走,和其他人一起,放在物品统一管理的柜台,要下班之后才会给他们。 谢津延已无半分耐心。 这三年来,每年都会有人假借寻亲的名义找上他。 一开始是带着不知从哪里找来的和小侄子容貌相似的小孩,等验过DNA,发现和大哥大嫂没有半分血缘关系。 后来则演变成一些别有居心,借机和他搭建关系的。 前段时间一家地产公司濒临破产,负责人的妻子就是用这样的方式在游艇会上接近他,隐瞒债务危机,妄图让谢氏投资,接下烂摊子。 眼前这个外表纯良的侍应生不知道揣着什么目的。 但不管对方所为何事,谢津延不打算在这里再浪费一秒钟时间。 衣服上的脏污让他浑身不自在,那种体内有火苗蔓延的烧灼之意也好像愈来愈烈了。 他压下这种不适走到贵宾通道的电梯前,按下通往休息室那层的按钮。 江之遇刚才忙着翻找手机,见状,连忙三步并作两步挤进电梯。 谢津延眉头皱得更深,显然没料到有人会这么锲而不舍地跟过来。 “需要我叫安保或是你们经理吗?” “别、先别。”江之遇连忙出声阻止,想让谢先生听他把话说完,哪怕一分钟也好,却忽然发现眼前的男人好像不太对劲。 凌厉分明的脸庞上不知何时覆上一层不自然的红,有细细密密的汗珠沁在额头上。 电梯内空间不小,但或许是从宽阔的长廊陡然转入,又或许是男人个子太高,江之遇竟然觉得周遭的空气有些逼仄。 浮动在耳膜的呼吸也有些重,在只有两个人的空间里听起来格外清晰。 他话音一转,关切问了声:“谢先生,您是哪里不舒服吗?我看你脸色不太好。” 谢津延不为所动,修长手指拨弄手机,打算让宋秘书过来把人请走。 大脑忽地一阵眩晕发热,刚才蔓延在体内的灼意像是暗中集结的一团火焰,燎原一般蹿了出来。 呼出的气息变得滚烫,他的手指也在发烫。 到这时,谢津延终于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刚才的不适不是错觉。 “这是你的目的?” “什么?”江之遇不明所以,对上一双蒙了迷离雾气的眼眸,刚才还黑得像看不见底的深潭,又像某种质地纯黑的宝石。 谢津延嗓音染上暗哑,浮出薄汗的俊逸五官现出几分阴鸷:“费劲心思接近我,还用这样拙劣的手段。” 啊,被看出来了。 江之遇愣了愣,接着面上一窘,支吾着为自己解释:“我只是因为总见不到你,不得已才用这样的方法。” 其实他一开始没想到自己会被这样的大酒店录用,虽然是以临时工试岗的身份。 江之遇的计划是如果求职被拒绝,他就趁酒店工作人员不注意的时候偷偷躲在卫生间或是某个不起眼的角落,一直等到宴会开始,昭昭的小叔出现。 确实拙劣,有点像变态跟踪狂。 谢津延气笑了。 他还是第一次见给他下药爬床,这么光明正大坦言相告的。 原打算叫宋秘书过来把人弄走,这下有必要先给黎清叙打电话,他需要换完衣服后尽快去黎家的私人医院洗胃。 “叮”一声,电梯门打开。 谢津延迈着已经开始虚浮的脚步走出电梯,边拨发小的电话,余光瞥见依旧跟过来的身影,头疼欲裂。 “要我说清楚吗?我对男人没有兴趣,不会碰你。” 江之遇一脸懵。 什么叫对男人没有兴趣,不会碰他? 他走到谢先生面前,探过去手,瞥见对方阴郁到可怕的脸色,又默默缩了回来:“那你给我一点时间好不好?三分钟?不行一分钟也可以,很快。” 谢津延眸色暗了暗,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句话,烦躁的心头莫名掠过一丝不爽。 贵宾室就在眼前,谢津延按下没有打通的电话,拿房卡刷开门。 直觉这道门关上,以后再想见到昭昭这位小叔会很困难,江之遇的胳膊先大脑一步隔住了门框。 一番纠缠拉扯,天旋地转。 伴随着房门“咔哒”关上的声音。 回过神,江之遇发现自己躺在了地板上。
第3章 这是黎家专为今晚来赴小儿子成人礼的宾客准备的接待休息室,在酒店顶层。 灯没来得及打开,室内昏暗一片,只有淡淡的夜色和城市散落的霓灯透过巨大的落地窗照了进来。 江之遇单薄的脊背撞上地毯,身上彷如千斤压顶,一大片阴影压下来,覆在他身上,让他唇瓣不受控制地溢出一阵轻哼。 好重。 这人怎么块头这么大,压得他快要喘不过气了。 而且身上好烫。 江之遇抬起两只手,第一时间想要把身上的人推开,却发现怎么也推不动。 这具身体和他穿越过来前的一模一样,体质却因为常年病弱纤瘦许多,他只能使出更大的力气,又搡了搡。 “别乱动。” 一股灼烫的呼吸擦过耳垂,发出警告意味的声音很低、很哑,像黑暗中粗粝舔噬着什么的火舌。 江之遇撑在胸膛上的手一下子不敢动了。 今晚见到昭昭小叔最大的印象,好凶的男人,明明长了那么一张俊逸矜贵的脸,举手投足优雅端方,气场不知怎么的格外冷悍,瞥过来的眼神让人不由得腿脚发软。 他就这样保持着撑手的动作,有些无措。 这时,淡云散开,夜空中那轮皎月因此光芒更盛。 又或许江之遇的眼睛适应了突然转暗的光线,他看到室内轮廓一点一点清晰,偏浅的眸子也倒映出身上男人的面庞。 离他好近。 一半笼在月光下,一半没入阴影。 半明半灭中,几滴汗珠在这挑开的一点光线中顺着细汗岑岑的额头滚落,滑过深邃的眉弓、流畅的下颌,最后蜿蜒进青筋爆起的脖颈,被拉扯间弄褶的衬衫领子遮住往下的景象。 至于那双看人时令人头皮发麻的黑沉眼眸,被浓睫压下不明的隐忍,眼皮虚虚垂下,翻涌着某种晦暗浓重的情绪,眼尾一片赤红。 江之遇心脏一惊。 不知是身上压着的人体温太过滚烫,还是浮荡过来的呼吸太近、太烧灼,还弥散着醇郁的酒气。 他觉得自己的脸颊像是被火苗舔了一下,热热的,人也跟着醉了似的。 “……你确定没有哪里不舒服?”江之遇再度小声问了句。 好半天没得到回应,对方似乎在克制着什么,半晌,带着极重的喘息嗤声反问:“这不正是你想要的吗?” 江之遇更懵了。 怎么今晚昭昭小叔说的话他一句都听不懂? 他又用手去推身上的人,因为刚才的警告,动作幅度没敢太大。 却不知带着一层薄茧的指腹隔着质地轻薄的衬衫面料窸窸窣窣小心搡动,比刚才的大力还要挑战神经。 谢津延呼吸一滞,胸腔和腹部像是蹿过一道酥酥麻麻的电流,往身体其他部位横冲直撞。 他一把捉住乱蹭的手腕:“都说了让你不要乱动。” 江之遇觉得这人好没有道理:“明明是你压在我身上不起来。” 两人陷入僵持。 片刻,谢津延松开被他圈得泛红的手腕,撑了撑胳膊,试图起身。 可药效劲猛,刚才还无知无觉,发作起来便排山倒海一样在体内翻涌搅动,只撑了几秒,就又重重跌了下去。 江之遇唇瓣再度溢出一记轻哼,吃痛控诉:“我就说是你压在我身上不起来。” 谢津延脸色很难看,心情在这一刻烦躁到了极点。 他用手指勾住领带扯了扯,胡乱去解衬衫扣子。 体内蹿着一团一团烧灼的火焰,心脏也被身下人的话堵得急需寻找一个出口宣泄。 江之遇一脸茫然地看他解衣服扣子,感到脖颈扫过一阵丝丝凉凉的触感,痒痒的,是他脖前的领带擦过。 紧接着昏暗视野里露出一片锁骨,骨窝深陷,线条走势宛若削峰峻岭,硬朗悍利。 往下是胸肌…… 看着好结实。 鼓鼓囊囊的。 还有一块一块排列分明的腹肌。 怪不得压在他身上那么沉,怎么推都推不动。 江之遇卷翘睫毛颤了颤。 不明白眼前的人为什么突然在他面前脱衣服。 虽然都是男人,看一眼同性光裸的上身没有什么。 可江之遇莫名感觉到有一股危险的气息在蓄势待发,和对方身上混杂着的熏熏酒气、奶油蛋糕的甜香,还有那股恍若山间的木质沉香一起,霸道地往他鼻腔和浑身的毛孔里钻。 他这一次说什么都要把身上的人推开。 伸出手,想到男人刚才凶巴巴的语气,指尖触及硬邦邦的胸肌,反应过来,眼前敞开的松松垮垮的黑色衬衫被他合拢,他的手指正一颗一颗把解开的扣子扣上。 谢津延:“?” “你在干什么?” 大概谢津延从未想到自己会有这样失态的一刻。 江之遇也对自己的行为感到不解和无语,磕磕绊绊找补道:“你脸那么红,又流这么多汗,一定是发烧了,我帮你把衣服扣上,免得着凉。” 谢津延额角上的青筋突突直跳,良好的修养和理智都在这一刻摇摇欲坠。 他掀了掀沉重的眼皮,半眯起眼。 昏蒙光线下,躺在他身下的人目光真诚又坦澈,除了带一点不明的怯缩,看上去真的一副关心人的样子。 谢津延一时分不清这是对方刻意勾引他的手段还是别的什么,就知道有那么一瞬,他涣散的视线凝聚在这张素净漂亮的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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