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昭低头看了看自己穿了一半的里衣,觉得这样实在是不成体统,哪里像面圣的样子。 秦沭就拿着衣裳站在她面前,还在等着她的回答。 奚昭把心一横,心想,既然秦沭要帮他穿,那就让她穿好了。 于是,奚昭慢慢放松身体,张开手臂。 秦沭的目光在奚昭略微泛红的脖颈停留了一会,随即面不改色走上前。 奚昭刚才匆忙穿里衣的时候扣子系错了,还没来得及重新系,秦沭先是解开了奚昭里衣的扣子,然后一颗颗重新帮她系好。 秦沭的动作放的很轻,看起来的确是在认真帮奚昭穿衣,可就是动作间,指尖却时不时会触碰到奚昭的身体。 奚昭虽然穿着里衣,可里衣单薄,秦沭指尖的温度还是能够透过衣衫传过来,又因为隔着里衣,触感朦朦胧胧,让她有些异样的感觉。 这让她很难不回忆起一些难以启齿的往事,毕竟她们上一次亲密接触,还是在那个让她不忍回首的夜晚。 虽然那件事已经过去了一年,但那一夜的种种细节并没有被遗忘,反而被奚昭留在了心底,如今只是被她强行埋进了角落。 可埋起来了,并不代表消失了,那些记忆,如今随着秦沭若有若无的触碰再度被唤醒。 奚昭强行控制着自己的思绪,不让自己乱想,可秦沭近在眼前,她甚至可以嗅到她身上的香气,心里乱七八糟的念头根本控制不住。 她过去不是没有幻想过和秦沭重逢时的情景,她想过很多种可能,想过在任何场景,可就是没想过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奚昭现在非常后悔的想,她太大意了,她就不应该答应秦沭帮她更衣。 她也很害怕秦沭会提起两人的从前,如果秦沭问她为什么不辞而别,奚昭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样的回答来应对,可能还会泄露自己的真心。 好在让奚昭庆幸的是,秦沭并没有说话,她只是沉默的帮她系着衣扣,等扣子全部系好后,拿起了一旁的外衫。 看似一切还很顺利。 就在奚昭提起的心又放下了一点的时候,秦沭忽然盯着她的耳朵出声问:“耳朵怎么那么红。” 奚昭闻言下意识去摸自己的耳朵,这才发现,耳朵热的发烫。 恐怕是因为刚才想起了那些“往事”。 秦沭还在看着她,奚昭被她那双幽深的双眼盯着,越发觉得难为情,只是觉得身体越来越烫,恐怕这下红的不只是耳朵了。 奚昭自然不可能如实告诉秦沭在想什么,只好低声说:“大概是殿内太闷了。” 秦沭闻言,沉默了片刻,突然,在奚昭始料未及的时候,抬起手,如蜻蜓点水一般揉了揉奚昭的耳朵,一边说:“忍一忍。” 温热的指尖在耳边触碰的感觉十分强烈,秦沭只是轻轻揉了两下,就收回了手。 奚昭却觉得耳朵被触碰后更烫了,简直快要烧起来,见秦沭若无其事地继续帮她穿衣,奚昭压下心里掀起的惊涛骇浪,低低“嗯”了一声,没再言语。 耳边还残留着刚刚被触碰的触感,时刻提醒奚昭刚才发生了什么,奚昭的思绪又忍不住开始飘散。 此时,秦沭已经帮奚昭穿完了外衫,就剩系革带。 奚昭本想自己来,可又被秦沭拒绝,只能站在原地看着秦沭拿起革带。 太后帮忙更衣,不知从古至今有几个人有这样的待遇。 奚昭继续胡思乱想,而秦沭则拿着革带,绕到了她的身后,在她背后低声说:“抬手。” 离得太近,奚昭能够感受到秦沭的呼吸打在她的颈间,她僵硬着身子抬起手,秦沭便就势半环着她的腰。 这半拥半抱的姿势让奚昭十分紧张,浑身都紧绷了起来,眼看着革带即将系好,奚昭刚想松口气,秦沭却停下了动作,在她耳边开口问:“你和李成益是怎么回事?” 第11章 “请求太后,派我出京做官。” 奚昭闻言一怔,就听秦沭又说:“本宫倒是不知,你已经有了婚约。” 秦沭停下了动作,却还保持着从奚昭背后半拥半抱的姿势,手里还握着奚昭的革带。 奚昭脑中一片空白,听秦沭提到李成益,刚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 “李成益说你与他情投意合。”秦沭低头看着浑身僵硬的奚昭,观察着她的反应,意有所指地问,“是真的?” 奚昭几乎是下意识地转过身,回答道:“不是!” 她动作太快,转身的时候几乎秦沭贴到了一起,四目相对了一瞬,奚昭连忙退开,忍着害羞解释道:“此事短短几句难以说清,总之我不喜欢李成益,也不想嫁入忠勇侯府。这其中定有误会,日后我会找李成益说清楚的。” 说完,她望着秦沭,放轻了些声音,用恳求的语气道:“还请太后,不要为我和李成益赐婚。” 秦沭手里还握着奚昭的革带,面上没什么表情,可心里一颗石头却落了地。 望着像小动物一样,眼神湿漉漉的奚昭,秦沭走过去,重新为奚昭系好了革带,没说行也没说不行,只淡声说:“先穿好衣裳。” 奚昭拿不准秦沭的心思,从前她们相处时,她就常常觉得秦沭猜不透,只从偶尔的细节中才能看出,秦沭应该是关心她的。 如今她和秦沭的关系变成了君臣,她越发觉得读不懂秦沭的心思了。 好不容易把革带系好,穿戴整齐,奚昭总算松了一口气。 虽然她并不排斥秦沭的靠近,但和秦沭如此近距离的接触,实在是让她头脑难以冷静。 换上这身状元袍后,她在秦沭面前就只是新科状元了,仅此而已。 秦沭帮奚昭穿好衣裳,把奚昭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开口问:“这衣裳是本宫让人按你的尺寸裁的,穿着可还合身?” 奚昭如实答道:“合身。” 随即又深吸一口气,退开两步,朝秦沭认真行了一个礼,正色问:“不知太后召我来所为何事?” 奚昭可不觉得,秦沭突然把她召过来,就是为了让她换衣服。 秦沭看着恢复了镇定的奚昭,眸光动了动,缓步走到一旁的榻上坐下,问:“本宫让你过来,是想问你,你想本宫赐你一个什么样的官?” 什么样的官? 按照奚昭原本的打算,在考中之后,她想向太后求一个京外的官职,远离陆丰,也远离李成益。 可她却没想到,她会再次见到秦沭。 如今这个始终坚定不移的想法,在见到秦沭的那一刻,裂开了一道缝。 “我……”奚昭犹豫了,话卡在嘴边,心里有些乱,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秦沭见她欲言又止,问道:“怎么?” 不行…… 奚昭在心里默默地劝自己,她要慎重考虑,赐官之事事关一辈子,她不能轻易动摇。 心思在心底转了好几圈,最后,奚昭咬了咬唇,还是决定坚持自己原本的打算。 于是她声音坚决道:“请求太后,派我出京做官。” 见到秦沭是奚昭计划中的一个意外,虽然秦沭的出现把她的心绞得一团乱,但奚昭很清楚,她和秦沭之间的距离宛如天堑。 虽然她们之间有过一段不明不白的过往,可在秦沭心里,恐怕那只是一段微不足道的小事而已,但对奚昭来说却重如千金。 继续留在京城,不仅要受到陆丰和李成益的纠缠,还要以尴尬的身份面对秦沭,这是奚昭难以忍受的。 所以奚昭思来想去,还是决定按照自己原本的计划,离开京城、离开陆丰,也离开秦沭。 奚昭说完,等着秦沭的回答,却见秦沭沉默了片刻,开口问:“你是状元,明明可以留京做官,为什么自请外放?” 奚昭抿了抿唇,认真道:“京城虽好,但不适合我,我出身自胥州,太后若能准许我回乡做官,便是对我最大的恩赐了。” 秦沭却说:“你虽然长在胥州,可却出生在京城,京城如何不是你的故乡?” 奚昭闻言心知,秦沭恐怕已经把自己的身世背景查得一清二楚,既然如此,她干脆也不隐瞒了,直言道:“既然太后知道我出生在京城,那也应该知道我本名陆昭,出身京城陆家。只是,我与父亲陆丰不和,早年便已断绝父女关系,如今更不愿意和他一同在京为官,还请太后开恩,放我离去。” 奚昭语气坚决,听起来非走不可,秦沭看着她,脸上难得有了情绪,她眉头微微皱了起来,声音低了几分问:“你就那么想走吗?” 奚昭沉默,没有说话,却好像无声表达着决心。 秦沭眉头皱得更紧了,安静在两人之间持续了片刻,最后还是秦沭打破沉默,扶额说:“罢了,此事明日再议,夜深了,你先回去吧。” 见秦沭没有立刻答应,奚昭垂眸,也无法再说什么,只能低声说:“是”。 按照奚昭原本的打算,若是她想外放,应该是很顺利的才对,可如今的实际情况却让她难以预料。 今天心乱的很,她干脆不再想,既然秦沭说明日再议,那便再说吧。 于是,奚昭恭敬对秦沭行了一礼,默默退出了凤鸾殿。 殿外,阮春仍然守在门口,见奚昭出来没有多说什么,只言简意赅道:“奴婢为新科状元带路。” 奚昭此时的心里十分复杂。 曾经她与秦沭一同生活的时候,阮春就跟在秦沭身边侍奉,是以奚昭和阮春也曾有几分交情。 可如今再见面,身份却是天差地别,只能用如此生疏的语气说话。 奚昭有些感慨,但还是按照礼数回道:“多谢阮春姑姑。” 阮春没有多说,带着她穿过园子来到外面,马车此时已经等候在门外,见奚昭出来,小禾从车里探出身喊道:“小姐我在这。” 奚昭告别了阮春,在阮春的目送之下上了马车,车夫驾马缓缓行驶,离开了琼林苑。 奚昭靠在靠垫上,只觉得这一天过的十分艰难,意想不到的事情层出不穷,还要思考今后到底该怎么办。 “小姐你不知道,今天街头巷尾都是在谈论你呢。”小禾在车上跟奚昭说今天的所见所闻,“大家都说你是大燕第一位女状元,日后必定前途无量。对了小姐,你见到太后了吗?太后真的像传闻中那样好看吗?” 奚昭回想起今天和秦沭相处的种种,心里五味杂陈,她看着身上状元袍的花纹,苦笑说:“传闻不假,太后的确……倾国倾城。” 小禾十分羡慕,感叹道:“真的吗?也不知我能否有机会看到太后的真容。” 小禾这边充满着对太后的幻想,奚昭却苦恼于日后应该如何和秦沭相处,若是秦沭愿意放她出京,两人就此分隔两地还好,可若是秦沭不放她呢? 两人同在京城,少不了见面的机会,到时候她又该以什么样的心情面对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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